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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在精明的老爹面前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她轻轻蹙起眉头道， “圣上再有成算也不好刻薄自己的奶娘，爹爹还是考虑下怎么对付甄老太太吧。 我们再沉得住气也架不住猪队友添乱，柳大人我了解不多，但柳太太只是寻常内宅妇人，稍一施压就有露出马脚的可能。” 林海颔首，对黛玉识人的能力表示赞许，又说出预定方案， “我儿放心，为父已经跟柳大人商量好了，对外就说柳太太中毒未愈，不能出门见风，因此柳家才会一直住在盐政府上。 湘莲那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又是个爱玩爱闹的，宴会那天只管放他撒野，让甄家人头疼去。 你也装作一概不知即可，有你姑母和三姨陪在身边，甄家人也不敢太过分。” 黛玉不屑的打鼻子里哼了声，“过分我也不怕，是骂街还是斗殴尽管放马过来，老娘还怕了他们不成。” 林海哈哈大笑，抱起黛玉轻拍她小屁股一下，笑骂道，“不准说粗话，你才多大就自称老娘了。” 黛玉靠在爹爹怀里呵呵娇笑，“那要怎么自称才有气势么，洒家？” 林海绝倒，洒家还不如老娘呢，亏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扬州城因甄家的到来和宴请很是骚动了几日，黛玉接到的帖子成倍增加，都是询问她几时去赴宴。 还有些出身不够的，想与黛玉搭上关系随她进入甄家宴会，黛玉让书启相公统一回复，只说那天全看爹爹安排，她什么都不清楚。 二月初二龙抬头这天衙门休沐，林海预定了城中出名的推拿师傅上门，先泡过澡，又按摩放松一番，再到花厅里修头发。 黛玉也是同样的待遇，推拿铺子是一家三代人经营的，推拿师傅有男有女，精准覆盖全部客户需求。 古人也会剪头发，小孩没留头前两三个月就要修剪一次，成年人每年龙抬头这天也要把头发剪成适当长度，否则每天梳理时太麻烦了。 黛玉的头发刚刚垂肩，梳总角都不够，除了留海其余地方就不必剪了。 林海别看已到不惑之年，满头乌丝垂顺发亮，剪掉巴掌长依旧是长发及腰的帅大叔一枚。 中午叫来林生和楚大家，又邀请柳家三口在花厅里围炉烤肉涮青菜。 林海视林生如弟如友，这些年没少为他找媳妇的事费心，见林生终于遇到了心怡之人，自是无有不允的。 楚楚虽是青楼出身，品行技艺在扬州城也是有口皆碑，林生并非毛头小子，能让他生出成家念头的女子她还是头一个。 黛玉也很欣赏楚楚为人，聪明通透，自重自爱，要不是投胎技术太差，能强过大半扬州贵女。 楚楚见老爷和姑娘认同自己，开心的脸颊菲红，她从没记事时就被卖进青楼，姐妹们都劝她趁着年轻名气正盛，赶紧抓个好男人离了那鬼地方。 可出入青楼的哪有好人，赎身的下场说不定会更惨，还不如潜心精进才艺，到老还能混个教习赚口饭吃。 在看到林生的第一眼，她就知道遇到了此生良人，幸运的是他也对她有意，如今还得到了林大人和小主子的支持，楚楚笑靥如花，看向林生的眼中满是柔情。 柳荟和柳石氏也向一对璧人送上祝福，柳湘莲在一旁大叫以后他也要娶个绝色，被老爹一巴掌拍没电了。 几人边吃边说笑，气氛正好，林兴举着邸报跌跌撞撞跑进了花厅。 二月初的邸报除了登载朝廷新年盛况，最重要的是公布新一年律令及工作重心，因此会提前几日发布，初二就传到了扬州城。 见大总管脸色青白交错，就知道邸报上准没好事，几人伸脖子去看，就见摊开的页面上是太子在灯节当晚驾前失仪，被皇上申斥后囚于东宫的消息。 黛玉差点把口水呛进气管，转头就见爹爹的脸色也不比林兴好多少，她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太子被囚，诸皇子中最受宠，最有希望上位的只剩下三皇子了。 为了替三皇子扫清障碍，甄家只会更加迫切的清除私盐场的痕迹，难怪皇上会专程写了‘安心二字’，这是担心林海会抗不住压力，倒向三皇子一系。 草草结局聚餐，林海和柳荟各找门路去打听太子失仪的细节。 黛玉去厨房做了道姜撞奶，并糖蒸酥酪和几样小食，让嬷嬷送到穆家，穆太太的病眼看着要大好了，偏太子又出了事，可不能再倒下。 嬷嬷是提着食盒出去，坐着马车回来的，跟黛玉回话说穆太太看着比前两天又好了些。 昨儿南安郡王府打南边送来几车新下的西瓜，让她带回来一车，说多谢黛玉惦记着，外头的事她已经想开了，再不会作践自己让孩子们挂心。 穆月辉也带话让黛玉不用担心，当前最要紧的是要为六日赴宴做准备。 她特意强调甄家人都不是好相与的，还有城中各家姑娘，都憋着劲要跟林金玉一较高下呢，千万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才行。 黛玉让嬷嬷回去歇着，西瓜切几个分一分，其余存进地窖，至于甄家和那些姑娘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宴会那天她只管吃喝看戏，装傻充愣糊弄过去就完了。 这时就体现出皇上夸人的本事了，金玉其质四个字只是称赞她的品行，跟才艺没半块铜板的关系，只要她不行差踏错，这四个字谁也夺不走。 当天晚上，乌竺再次乔装进府，送来五皇子的密信，信中说皇上再次指派了三队暗卫给他，暗中调查三皇子的隐藏势力。 有队暗卫不日就到扬州城，请林海协助他们寻找甄家私设的盐场。 林海看过信后放到油灯上引燃，请乌竺转告五皇子，私盐场已经毁去大半，连庄子都烧了个一干二净，从那边已经抓不到线索了。 乌竺让林海放心，俗话说雁过留声，水过留痕，皇上拨给五皇子的暗卫都是精锐，天底下就没他们查不出的事，只管等着看三皇子倒台吧。 林海在乌竺走后就冷下脸来，如今局势虽说对五皇子有利，但现在就喜形于色未免太早了些。 乌竺随萧启一路南下，早已被打上五皇子的标签，如此沉不住气可不是能成大事的人。 林海等了两天也没见暗卫出现，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晚上在内书房给黛玉讲文章时不留神就跑了题，讨论起暗卫到达扬州后会如何跟他联络。 黛玉很好奇暗卫究竟是什么人，她习武也一年有余了，除了手脚麻利些跟常人并无区别，难道他们真能像话本里写的高来高去不成。 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不知暗卫的人已经站在书房外了，趴在软垫上的花花突然站起身，冲着门口发出低吼，外面还有狗叫声由远处传来。 黛玉暗道一声不好，起身挡在爹爹身前，在门帘从外掀起的瞬间，想也不想就把吃西瓜用的银叉掷了过去。 打帘子进来的人察觉到迎面有东西飞来，微一偏头叉子就擦着他的脖子钉在了帘子上，把他吓得一激灵。 花花窜到来人面前，俯低身体随时准备把人抓成破抹布，在外巡视的叶子也一头撞了进来，跟花花一前一后把人围在中间。 见大猫大狗随时会扑上来，外头脚步声渐近，有不少家丁也打着火把聚拢过来，打帘子进来的黑衣汉子赶紧拿出一块黑色令牌，正面一个暗字，背面一个五字，表明他是暗卫第五队的人。 黛玉示意花花叶子保持警戒，让黑衣汉子先把令牌丢过来，直到林海确认他是真的暗卫，才让花叶退到林海身边。 黑衣汉子见警报解除，这才轻吁了口气，对林海打趣道，“林大人好福气啊，都没白养。” 林海哭笑不得，花花和叶子也便罢了，没想到还有被女儿保护的一天。 他还没反映过来呢黛玉就挡在了身前，手上的叉子随之飞出，要不是黑衣人功夫不差，这会儿脖子已经多出个血窟窿了。 他把女儿拎到身后，深作一揖，语带歉意的开口，“小女无状，大人受惊了。” 黑衣汉子摇头笑道，“不惊不惊，林公子好准头，只这手本事都能进暗卫当个什长了。” 黛玉走上前福身一礼，请人落坐后亲手奉了茶，才笑道，“敢问大人贵姓，又是如何进到内宅的？” 汉子拱手回了一礼，笑道，“小公子不必紧张，贵府戒备森严，齐某要不是打小苦练轻身术，又熟悉府上地形，想潜进来难如登天。” 黛玉在心里呵呵，再难你也进来了，可见警戒力量还是得加强，这次进来的是暗卫，下次说不定就是杀手。 齐大人回答完黛玉的问题就不再开口，只捧着茶笑看着她，摆明是要等她离开才会跟林海详谈。 黛玉傻了才会把爹爹独自留下面对外人，她来到门口命外头聚过来的家丁都站远些，又把林生叫进来，而后一屁股坐到爹爹身边，对齐大人露出个爱说不说的无赖笑容。 林海也没有赶走她的意思，笑道，“小女主持中馈，内外之事尽知，这位是管事林生，已经去过甄家的私盐场了，齐大人有何疑问尽管询问便是。” 齐大人以前就听说林家姑娘代母管家，把家中上下治理得如铁桶一般。 他那时还不相信四五岁的小奶娃有这个本事，如今看来传言还是有可信度的，林海也是大胆，连私盐场的事都敢跟孩子说。 既然黛玉已知外面的事，齐大人也不再隐瞒，开始跟林海商议如何寻找线索对付甄家。 林生将私盐场的情况介绍了一遍，甄家处理首尾的速度极快，想从痕迹上追述是没可能了。 林海也叹道，“虽说能从账册上看出买卖数额不相符，甄家也能找到托词辩解，想以此治他们的罪不大可能，我建议大人还是从获利的流向查起更为妥当。” 齐大人点头，沉声道，“甄家产业万千，可不只在江南一带有布局，西北因山路众多，匪患横行，镖局大行其道，甄家的金银有大半流往西北，五皇子怀疑他们是在利用镖局的掩护蓄养私兵。” 林海和林生同时倒抽口气，黛玉也惊了一下，随即又觉得不大可能。 古往今来要论哪种东西最烧钱，养兵绝对独占鳌头，吃喝拉撒兵器盔甲，战马军饷加后勤，哪个不是钱，倾全国之力也养不了多少。 甄家再能捞银子养个万八千的也顶天了，指望这点人造反那是开玩笑呢，最多也就能拦路打劫，或搞个暗杀之类的。 双方交换了各自掌握的情报，齐大人带林生翻墙而去，院子里的家丁也随之散去，内宅再次恢复平静。 林海和黛玉却平静不下来，被人这么大喇喇的闯进内宅，两人都吓得不轻。 在府邸的面积既定，又无法增加人手的情况下，两人商量的结果是将狗狗队扩编，刚才叶子的反映就很快，多养些狗交给它带领，夜间散放到后宅，比人可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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