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戴好口罩,戴上了帽子,路过花店时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进去买了束花——是一束百合。 “小姐,您去哪儿?” “时渡城。” “哎哟,小姐,那里可远咧。”司机笑了笑,发动了车,“那儿可不好玩,城市都是近些年新建的,里面除了有座挺大的烈士陵园,其他也没什么看头,大冷天的年轻人去那儿干嘛。” 季昭看着车窗外热闹的街面,自杀青后很久未曾展颜的脸上,也慢慢绽出一抹笑。 “回家,顺便去见见老朋友。” …… 郑家骏的心情最近十分恶劣。 先是那天他喝得酩酊大醉从酒吧出来后被人拖进巷子蒙头打了一顿,肋骨都打断了几根,住了足足一个月的院还找不到凶手。 暴躁了好多天,砸了好几辆车,又雇了好几个保镖以后,好不容易现在想出来找找乐子散散心,本来好好的,但就在他跟一群狐朋狗友打牌时聊天,一不长眼色的突然说:“哎,郑少,你还记得当初那个拒祁少酒的小明星吗?” 一跟班身体一震,飞快地瞅了郑家骏一眼,接着瞪向那个不长眼色的,厉声道:“说啥呢老李,这世上那么多小明星,谁还会记得那种小事。” 那“老李”看起来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拿着牌漫不经心地笑,也不出:“我还听说那小明星后来给郑少干了瓶白的直接就送医院去了?啧啧啧,现在这小明星可火了,我家那些叽叽喳喳的妹妹成天都在讨论这小明星。所以啊……要说还是郑少眼光牛,一耍就耍到个‘未来之星’!” 谁不知道就因为这事儿,后来祁家拒绝了跟郑家的合作。 “老李——”有人连忙提醒。 本来最近就暴躁的郑家骏,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直接把牌摔在桌子上散成了一片,“蹭”地一声站起来,指着那老李鼻子就骂:“李成闵!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这样说话!!” 其余几个牌桌上的狐朋狗友也睁大了眼睛,瞧着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李成闵,一边心里暗暗敬佩,一边连忙过来假模假意地劝架。 “哎!老李你怎么回事呢?还不快跟郑少道个歉!” “郑少消消气哈,成哥这是喝大了,别往心里去。” 李成闵也把牌扔在了桌子上,被指着鼻子骂也没生气,只是摊了摊手,作无辜状:“郑少您哪来的这么大火,我就是开个玩笑罢了,谁知道您连这种玩笑话也听不得。” 说完,他也没看暴跳如雷作势要过来揍他却被拉住的银发青年,只跟大家笑着告了个别,就直接溜之大吉。 待李成闵走了以后,郑家骏直接掀翻了桌子,冷眼扫视了一圈包厢里不吱声的人,留下句“一群废物”后便也径直离开了。 郑家骏刚一走,包厢里就有人忍不住“啐”了一口:“什么东西,一香江来的狗崽子也敢在这耀武扬威!” “行了,估计他也蹦哒不了几天了。前段时间不还被人弄进医院里了吗,据说连凶手都找不到,也是惨……有人说说那李成闵怎么突然就开始挑事了吗?”
第25章 第二十五场戏 记忆 刚才拉架拉的最使劲的那个人看了看紧闭的门, 放低了声音:“我听说过一些。听说李家跟祁家最近有合作,再加上这两年香江那边不太平,上头可能要整治整治。” 其实有关香江那边的消息他们早就清楚了, 只是还不到那种跟郑家骏当面闹翻的地步, 于是就有人疑惑了:“祁家?郑家骏前段时间不是舔祁少舔得很使劲吗?我还以为他们关系不错。” “祁家也就以前跟孟家关系近点,姓郑的?舔狗罢了。”因为得到了些消息, 所以他刚才拉偏架时也最尽力, “好像就是小明星进医院后开始的,祁屿这人你们也知道,要搞什么人根本不会瞒着掖着。我跟老李关系好,也是从他那儿听来的。” 其他人震惊了, 面面相觑:“不可能吧, 就是一小明星而已,他要是当初真看上了, 怎么不拦着?” 那人翻了个白眼:“那我咋知道, 我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 谁知道这些有钱有势的大少爷心里都怎么想的。” 包厢里同样“有钱有势”却没有人家牛逼的“少爷”们互相看了看对方,嗯,虽然他们没人家家里牛, 但至少没有病。 “那郑家骏住院那事儿……” “应该不是祁少干的。”那人显然也有过这种猜测, “祁少参过军, 这事儿不像他的作风,有点太狠了。听说要不是有人来, 命根子都要被废了……” 众二代们犹如身临其境,不由齐齐吓得一哆嗦。 与此同时, 祁家大宅里的祁夫人也是这么想的。 “你说小岛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把人惹一顿, 又悄悄去做这些有的没的。”祁夫人翻了个白眼, 她最近也在看剑魔传,倒是很喜欢里面这小姑娘,“我又不是什么老古董,想耍朋友我也不拦着,但你看看他这是办的什么事?” 祁夫人的助理抱着文件在一旁站着,听到这话也只是笑了笑,说:“祁少爷也许是开个玩笑罢了。” 祁夫人先是无所谓地“嗯”了一声,接着眉眼冷淡道:“不过,打人这事儿我确定不是小岛干的。你去告诉郑家,注意分寸,适可而止。” 有些事她不便多说,但她了解自己儿子,就算有人真的得罪了他,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但能让他和那边的人一块出手挡了查案进度,或许其中有什么别的也未可知。 …… 昏暗的休息室里,祁屿半靠在沙发上,明明眼睛还在看着明灭不定的电视屏幕,心神却早已飘远,莫名想起了那一天。 其实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会觉得堂堂祁少,根本不会把那天发生的事给记住,可能只是转个头的功夫就给忘了。 可那是对祁少,祁屿却不是。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季昭这个人了,她从小到大的资料还在他的书房里放着,所有人都以为那天是祁屿第一次见她,其实不是。 那天,他心不在焉地听着旁边男人小心翼翼的讨好,面上却叫人看不出一丝破绽,垂眸抿了口酒杯中的茶水。 在这类场合,他从来滴酒不沾,只喝助理准备的茶,但也没人敢说什么。 当他对这一切终于忍不住感觉到厌烦时,季昭来了。 她生得很好,几乎是一进场就有无数明里暗里的目光投向了她,她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惹眼,穿了身最低调的黑裙,基本上哪里也没露,可还是吸引了一些带着莫名意味的眼神。 祁屿想起某个被他挡着没来的人,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心里又莫名地烦躁起来。 “失陪。”祁屿朝着失落的男人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他看着她和经纪人道别后一个人站在无人的角落,试图让自己变得不那么显眼,迈向她的步子便顿了顿,又转了个方向。 而这一切,恰恰被最近想进内陆发展的郑家骏看到了,他站了过来,用带着打趣的目光看着祁屿。 郑家骏那天具体说了些什么,其实祁屿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最后那么几句—— “女人嘛,都那个样。” “祁少喜欢,做兄弟的就帮帮你。” 他挑了下眉,看着郑家骏,笑了。 后来,他笑着看郑家骏指使人让季昭过来敬酒,笑着看她眉眼冷淡地拒绝,看郑家骏怒火冲天,看着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不受控制,她的经纪人在旁边苦苦劝酒……直到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挡在她面前喝下了那杯酒,整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而他什么也没有做。 他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 许久没见孟星悬了,正在办公的祁屿差点没认出眼前这个苍白冷漠的少年。 曾经那个明亮单纯、唇红齿白像一只白鹤的小少爷,如今竟然也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屿哥。”孟星悬笑了笑,脸色愈发苍白,那双好看的猫瞳里满是沉郁的情绪。 阵痛和点点零星回忆困扰了他许久,他把一切工作都推掉后一个人躲进了屋子里,拼了命地想要在黑暗中回想分析那些被抹去的空白人生。 只是可笑的是,他越想要记起,老天爷好像就偏偏不如他所愿,非要将他折磨得体无完肤才肯罢休。 最后还是经纪人带人硬打开了门,把缩在黑暗角落里的他给拽了出来。 “小星,这几年我也算看你长大,不想再看你这么痛苦下去。如果你想要答案,为什么不去问问家里人?他们总不会害你的。” 给他留下一句话后,经纪人便神色匆匆地离开了。 只是,如果他得到的资料是真的,他所分析的是对的,那么他最不想问的,就是“家里人”。 到最后,举目无亲的他也只能寄希望于“从小”对他最好的屿哥这里。 “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祁屿皱眉,绕出办公桌,走到孟星悬面前试图去摸他额头,却被孟星悬抬手拦了一下。 他脸上不见血色,挡住祁屿的手后微撇了一下脑袋,“我没生病,屿哥。”语气微顿后,接着道:“我来找你,是有一些事想问问你。”说着,他抬眼看向面前的青年,神色认真—— “季昭是谁?” 如果这句话去问街上的行人,或许还能找到几个兴奋的年轻男女认真地告诉他答案。 可站在他面前的是祁屿。 祁屿不愿骗他,却也不想告诉他,于是只好沉默。 孟星悬好像懂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懂,他只是沉默良久后,有点崩溃地抬手捂住了脸,把所有情绪都试图掩盖下去,只是那颤抖的指尖出卖了他。 “从我有记忆时,你们就给我灌输了我的一切,我曾经真的以为那是我的人生。”他的声音也颤了,“可我的人生里本该有一个人,她叫季昭。” “那十年,我不在国外,而是待在她的身边。” “我的生母也不是家里那个女人。” 明明带有哭腔,可他抬起脸时,那张脸上却没有泪痕,只有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和漠然的神情。 “父……不,那个男的,其实喜欢男人,他身边那个秘书就是他的情人之一。” “而我的亲生母亲,因为他患上了精神疾病,却没有办法离婚,最后是抱着我跳楼才逃出了那个家。” “是不是?” 他说这些话时很是平静,就好像在阐述一个事实,而不是他从零碎的文件中推测出来的各种可能性。 祁屿看着他,眼中也适时溢出了一丝痛苦,哑了声:“……是祁姨她把你送到了祁家,是我把你给弄丢了,对不起。” 闻言,孟星悬扯了抹安慰的笑,只是神情越发疏离,那双一向明亮的琥珀色眼瞳似也蒙上了一层尘埃:“那场绑架案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我也从来没怪过你,屿哥。”他顿了顿,冷漠的表情衬得那张脸越发苍白如雪,“孟星悬本来就没有父亲,又失去了母亲,其实也不剩下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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