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记得之前春琴以泪洗面却也强笑着陪蘅姐儿玩的模样,萧瑜说她有秘密,可能包藏祸心,二殿下,梅音,也都这样以为,可是她偏偏不觉得。 春琴干噎着将点心往嘴巴里填塞,仿佛这样,就能把眼泪和倾诉的欲望一起吞进肚子里。 “蘅姐儿,怎会是郗恒的孩子呢?郗恒已经死了,你们还不知道吧?” “孟姐姐,我也搞不明白你们是什么人了,可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坏人,没有人会比你心善了。” 冬儿把柴房里的草垛推了推,坐在春琴身边。 “所以,你知道什么吗?” “宋大人是个好官,要是再点遇到他就好了,他是被人诬陷的,一定是有人要推他出来,让他顶罪,息事宁人的。” 冬儿自然明白,思考片刻后继续问道:“所以,你认识那个杀人郗恒和王谱的人?对吗?” 春琴不回应,沉默之后是号啕大哭,一会儿装作不近人情一般,冷脸羞辱冬儿,希望萧瑜萧琳将她即刻处死,一会儿又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绝望地乞求道:“孟姐姐,我真的,不想活了……” 冬儿对待这种一心求死的人很有办法,她有经验,更有的是耐心。 终于,春琴败下阵来,抱着冬儿绝望地说:“孟姐姐,我们本来约定好了,他今晚要来找我的,就在县衙里,他应当已经知道了。” “谁,谁知道了?” “杀了王谱和郗恒的人?” “他会来找你和卫公子,你们一定要小心。” “他是谁。” 春琴摇头:“……孟姐姐,都是我们二人的冤孽,求你们放了宋大人一家。” 随后,春琴便作势要咬舌自尽,冬儿连忙喊萧瑜救命,千钧一发,才没让春琴自戕。 冬儿和春琴交谈时所说的话萧瑜萧琳听得一清二楚,当下便秘密派遣许多人手前去调查春琴的身份,得到的结果与萧瑜从前知晓的内容无异。 她是家中孤女,父母双亲和兄长均死于贼匪之手,被邻居家的娘伯收养,因郗府里姨娘生产,被抢去洗衣服烧水,自此之后,便留在郗恒府上做婢女,又被强占,诞下一女,也就是蘅姐儿。 梅音忽然说道:“或许她没有说谎呢?她都旁人说了实话,旁人也说了实话,因此才没有破绽,看着她长大的村民可怜她也同情她,或许发现不了什么异样。” 萧琳明白了梅音的意思,命人去郗恒府中暗中探访,看看春琴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竟从郗府的几位姨娘口中得知,春琴是主动献身郗恒的,郗恒对她已然是十分宠爱,甚至几次准允她回乡探亲,她都不肯回去。 也正是在前些时候,不知为何,她同郗恒有了龃龉,惹得郗恒勃然大怒,甚至还带着蘅姐儿逃出了郗恒府中。 冬儿提出要去看看蘅姐儿,萧瑜陪着她一起上了楼,才进了门,萧瑜反手便把门遮掩上,将冬儿拥入怀中。 方才冬儿说的话,字字句句他都应得到,特别是冬儿笑着说自己以后不会有生养小孩子,虽然看不见她脸上的神色,却隔着墙垣木栅,听见她心中不愿说的落寞渴盼。 前世冬儿从不主动提起此事,今生亦然,大约是她担心惹自己心中感伤。想来人心非木石,茫茫渺渺所为不过一“情”字,哪有什么两袖轻轻坦然,都是一心苦忍自留。 冬儿还想着春琴与自己年纪相仿,却命途多舛,想来这日夜间以泪洗面,竟然比自己看起来满目苍容,心中不觉惋痛。 恰巧萧瑜一言不语将她揽入怀中在,冬儿顺势靠在他怀里,轻轻嘤咛一声,小声说她心中有些难过。 “怎么了?” 萧瑜声音一涩,以为冬儿要和自己说子女之事。 “春琴好可怜,其实,她也并没有真的做什么坏事,二殿下真的会降罪于她吗?” “若是她没有做什么错事,自然不会为难她,只因她有意隐瞒,才使得此案扑朔迷离,我们不得不这样罢了——她和冬儿说了什么吗?” 萧瑜没想到冬儿会这样说,她总是这样,一心念着别人,仿佛她自己是无足轻重的。 冬儿摇头:“没有,就是一些平常的事,再者来说,就是为宋大人求情。” 她低头浅笑:“殿下和二殿下只想着破案,这么一做,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记恨你们了。” 萧瑜无奈,轻声道:“官官相护,想要把幽州这些年来的蔽瘤毒疮一同剜去了,总是要比他们做得更谨慎,步步为诱,若是让他们抓住了我们的不是,闹到了我父皇那里,想必又是泥牛入海,无声无息,便草草了解。” “嗯,我想起来了,前几日裴大人也好像这样说过。” 这几日冬儿常去书院中听裴湖讲学,有时也到他家中拜访,萧瑜因忙于其他事务,这几日都不曾问过她学了什么,也不见她在自己面前练字。 “他还教你这些,嗯,多学一些,总是很好的——冬儿,你为何总也叫他裴大人呢?” 冬儿害羞地说:“嗯,想来是因为裴大人很亲切,和蔼宽厚,学识渊博,当然了,若只是这些,也没有什么可称道的,其实,他也是一位性情中人。” 她的亲爹难当这父亲的名号,裴湖的女儿和她年纪相仿,对她也和蔼可亲,冬儿也不过是把他当一位可以信任的长辈。 萧瑜和冬儿到窗边坐下,好奇问道:“哦,为什么这样说?” “裴大人辞官后闷闷不乐的,总也念叨着自己从前在朝做太尉的时候,平时就是教我写字,也是和冬儿一些针砭时弊的话……冬儿虽然不懂这些,但是也能记住一些和官场上有关的事。” 她说起这些事来神采奕奕,是由衷开心的,因而萧瑜眉目之间也总算是多了几分欣喜的神色。 “总之就是,总有人做什么失意了就要嫌弃这嫌弃那的,裴大人倒是一点都不掩饰……所以,为了让他开心,冬儿就喜欢叫他裴大人。” 她若是再多夸几句裴湖,萧瑜心里那勺子酸醋就要稳不住了。 可是,听到她最后的话,沉声片刻后,萧瑜问道:“那,冬儿总也叫我殿下,也是因为这番原因吗?” 冬儿眨了眨眼,随后摇头。 “是有什么原因,冬儿不便告诉我吗?” 他问得诚挚,眼中流光闪闪,冬儿问若是自己说了,萧瑜会不会生气。 “不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论哪一样,我听得看得,都是很欢心的。” “好吧。”冬儿向他身边凑了凑,虽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却低声耳语。 “因为,冬儿不想让人看不起殿下,也不想让殿下伤心,不论殿下变成什么样,冬儿都会叫你是殿下,再者说,那个时候殿下总也一心求死,就当是和冬儿叫着劲,每天不要总也寻死觅活的,就没事了。” “嗯……”萧瑜的声音格外轻,吐出了一个字,却好似坠在云里,明明还想说一句感谢的话,却压在喉间,怎么都放不出声。 冬儿说完话,自觉有些难为情,低下头漫不经心剥着莲子心儿,直到很久后萧瑜才问她,为何如今也是这样唤自己。 “就是习惯了嘛……能有什么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萧瑜一直追问这个,他总也是莫名其妙的,忽然问一些让人不好回答的话。 萧瑜没再问,揽着她的腰,说这几日冬儿吃起来了些,不像从前一样瘦小,已经多了几分丰腴。 冬儿便问:“丰腴是什么意思?是好话还是不好的话?” 他皱眉,点了点她的鼻尖:“我几时舍得说你的坏话?所谓丰腴嘛——我们对门那个卖脂粉的店家娘子,她倒是很丰腴。” 冬儿想了想,那位店家娘子前日里走在巷子里,与一旁人说笑,不曾注意冬儿,两人迎身时险些将她撞倒在地,冬儿倒不是觉得那家娘子不好,只是可恨萧瑜又在拐着弯子戏弄自己。 “可是我没有那家娘子一样健壮,你也莫要取笑人家,我并没有多吃什么,也不曾偷懒……” 似乎唯有这一句话她说得心虚,幽州的点心果子和一些炙食蒸食的确美味,她倒也没有少吃什么。 萧瑜在她腰间轻扶了一把,敷衍地说:“好好好,自然是没有的。” 冬儿是很恐惧这样的事,她没有忘记从前听过的有关萧瑜的传言,他就是很喜欢那些长相美艳,清瘦娇柔的宫女,冬儿也就只有一个瘦字勉强沾边。 她忙站起身去镜子前照,小声说道:“冬儿还不嫌弃殿下,殿下怎么嫌弃冬儿呢……” 闻言,萧瑜朗声大笑,冬儿可算是说了一句嫌弃他的话,他可真是高兴,趁机将冬儿抱在怀里,轻轻吮吸她嗔怒时微微隆起的唇瓣,随后是一连串柔情至深的亲吻。 萧瑜向冬儿赔不是,说冬儿多吃些是好事,养好身体才重要,其余的高矮胖瘦,他都喜欢。 他抱着冬儿,用手轻抚她细白的右臂,当真是绵若无骨一般,告诉冬儿,丰腴就是这个样子,他很喜欢丰腴的女子,若是真的枯瘦没了形容,就不美丽了。 “我不信,殿下骗人。” 见冬儿还是不大高兴,萧瑜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将冬儿抱在怀里,温柔地低声说:“我发誓没有骗我夫人,前些日子抱你,还觉得你身上单薄,摸一把就是骨头,如今才像是抱着一团棉绒一样,‘爱不释手’呢。” 冬儿听得面颊通红,原来丰腴还有这么一回意思,轻哼一声,将头枕靠在萧瑜的颈侧。 “所以,教得最好的人还是我吧,裴湖的学问再大,懂得的道理再多,写得字再好,教得更好的人是我,他可不能教你这些事,对吗?” “嗯!” 冬儿露出了笑脸,像是小鸟雀一样,侧过头在萧瑜面颊上轻啄了一口。 “还有一件事,裴大人一直都说,想要见殿下一面,他还惦记着上元节那晚殿下写得那首诗呢。” 当日里萧瑜修书一封,自称是当日彩楼留诗之人,以冬儿兄长的身份请裴湖教冬儿诗书笔墨,惹得裴湖日日求问冬儿他的的身份,好几次,冬儿差点就说漏了嘴。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01 首页 上一页 81 82 83 84 85 8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