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所图…… 萧瑜心中莫名不安,便请萧琳再派人去看望梅音和冬儿,他心中有强烈的直觉,如果那位看守一直向他递送春琴的消息,想必他已经知道春琴疯了的事,他对春琴有情,为了救春琴不惜行刺萧琳,也定会因此恨极了自己。 他想要对冬儿下手。 冬儿和梅音二人如今在国公府上,必然无性命之虞,但是萧琳和萧瑜都不敢做赌,便又派了一队亲信前去护卫。 后不多时,侍女前来禀报,称春琴醒了,只是还是似从前那般疯疯癫癫的,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 萧琳和萧瑜去看,春琴见到二人便痴笑,口中一直喊着“孟姐姐”,“冬儿姐姐”,萧瑜早就猜疑她是装疯,只是无法证明。 如今敌暗我明,陷入被动,萧瑜用了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将春琴从地上扶起,为她掸落了膝上的尘灰,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一直喊冬儿?是他教你的?他想把冬儿骗到这里来,对不对?” 春琴似乎是躲闪萧瑜的目光,又似乎被上绣的百丽鸟吸引了注意力,用满是污泥的手指轻轻摩挲不停。 “孟姐姐,孟姐姐!” 她嬉笑着喊冬儿名字,笑得更大声了一点,每喊一声,萧瑜的心就焦蹂一分,急切下去抓她的手,知道自己失态又似触电一般放开。 “你是在装疯对吧?那个男子是你什么人?他是你的兄长?还是你的家人为他胁迫替他做事,你是想躲着他对吧?” 提起那个男人,春琴就笑得更大声了,只是头埋得更深,青黑色的地砖上砸出一点更深的痕迹。 萧琳想劝阻萧瑜,他却还是不依不饶地说:“我不管你是装疯还是真疯了,至少冬儿她对你是全心全意的好,她今晨还问起你,问你是否安好……” 春琴小声急促地喊着冬儿,用余光望向萧琳,恐惧之中蕴着些许期冀。 “春琴,先前还未知道你身份时,我对你有所怀疑,一直留有戒心,我知道你厌恶我……”萧瑜恳切说道,“但是你可以相信我,也可以相信二殿下,你有什么冤情,大可以告诉我们,我们来为你伸冤,你说话啊?” 萧琳一样担心梅音,开口道:“我知道你不是为了躲避刑罚而装疯的,我听说过你身世坎坷,委实令人同情,他日递表朝廷,你的名字不会在列,若是宋家愿意接纳,你一样可以和他们继续生活在幽州。” 听到宋济民一家的消息,春琴停止了呼喊,怔怔看着萧琳和萧瑜,眼泪流转眼眶中,惶惑迟疑。 萧瑜便道:“你还记得宋大人一家对吧?蘅姐儿如今和他们在一起,宋大人一家安然无恙,只是此案牵涉复杂,宋大人一家又曾与郗恒有过恩怨,为了保护宋大人一家,才不得已将他人等‘投入大牢’。” 闻言,仿佛临终安息一般阖目,春琴蹙着眉心,面上替咽喉抽噎,却又得了十足的释然,向后仰去跌坐在地。 她缓缓低下头,眼泪亦随之奔涌而出。 “冬儿姐姐——” 她又急促又弱噎的小声说道:“这都是我做的孽,前些时间,他说过他要杀了孟姐姐,他已经疯了,我害怕他,他当着我的面下药,我不能让他发现,只能喝下去……” 萧瑜忙问道:“下药?你的意思是,他曾到过狱中?他如今在哪里?” 春琴端坐正向萧瑜和萧琳二人深深叩谢了一礼,擦干眼泪,神色再无张惶无措,反倒多了几分超脱她这个年级的从容决绝,答道:“不,是一位看守的狱卒,从前他是乳娘的孩子,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他什么都听他的。” 话至此时,萧瑜终于色变,一时间心口万般沉重,竟从唇角渗出一丝血痕,在他青白无血色的面颊上凭空添了一道疤刃。 萧琳及时扶了萧瑜后心,才没让他昏倒,让春琴好好休养,又命人严加保护,便扶着萧瑜到了院中。 萧瑜脑中飞快思索着,春琴因他二人处置了宋济民一家,并不信任他和萧琳,又因为害怕那人故而装疯卖傻,想要寻待时机脱离掌控,那人今日让人当面为春琴下药,便是要试探春琴是不是真的疯了,又能将自己和萧琳骗至县衙,这样梅音和冬儿便无人保护,真是好毒的心计! “瑜儿,你可不能自己乱了阵脚,如今,就算是我二人快马加鞭赶回外祖府上,想必那人也早已到达。国公府上滴水不漏,若不是我提前抽调了冬儿院中的守卫,就连你也是进不去的。” “如今你身子还未好全,切不可急躁忧心——” 萧瑜打断了他说的话,无力说道:“我知道的,二哥,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算错了,已经来不及了,故而觉得怆然乏力。” 他埋下头,言语之中深深自责。 “二哥,我又没有护好她,就算是老天怜惜,再给我重活一次,我还是做不好……” 萧瑜是萧琳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知道他如今是真的心力交猝了,恳切劝慰:“你怎么做得不好,冬儿和梅音不会有事,那人做这些,不过都是为了报复你,你万万不要让他诡计得逞。” 他握住萧瑜的手,这一握才知他的手冰冷汗湿。 萧琳让亲卫快马赶回国公府上,保护冬儿梅音与国公爷夫妇,又让张兆再审那位看守,切记不可透露春琴的消息。 短暂休息后,萧瑜强打起精神,打算再问春琴与郗恒有关的旧事,他心中的真相似乎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只待一些细节确认。 萧琳命御医为萧瑜熬制了一碗汤药,一侍女将其送至内庭,放在二人所在的石桌旁。 方才急火攻心,加之这几日内力损耗,萧瑜虽头痛欲裂,可还是本能地察觉到了一样,这个侍女的脚步声为何比方才沉重了许多。 他抬头看向那侍女,还没开口,四枚乌黑的冷镖就向他和萧琳袭来,那镖上绝对是淬了剧毒。 萧瑜挥袖打掉冷镖,自是岿然不动,那侍女的衣服爆裂开来,一阵炫目后,先前刺杀萧琳的黑衣人提着长剑站立在二人面前,杀心炽烈。 他身上有伤,鬓发散乱,似乎是刚刚经历了一场鏖战,腰后似乎挂着什么东西,与冷彻的长剑一道在地上滴落暗红的血迹。 见萧瑜不语那人主动空口道:“卫兰,你的身子这几日如何了?希望你多睡了几个安稳觉,因为过了今日,想必寒夜深深,你再也睡不着觉了,这样的滋味,像你和二殿下这样的王孙公子,象牙塔尖子上长大的人,大概是一辈子都体会不到吧!” 萧瑜眉眼冷漠,淡淡道:“你怎知我没有体会过?” 长夜难明的滋味,自他失去了冬儿,便体会了整整十年。 “卫兰,如今我倒真的有点好奇你的身份,你放才叫二殿下什么?二哥?你不会是他母家的堂兄弟吧?也好,杀你们这样的人,我倒是一点都不愧疚了。” 萧琳轻哼一声,不屑道:“我们也想知道你是谁,竟敢如此嚣张狂妄,胆大妄为。” 亲卫们大多被调遣国公府上,只有四人留下,如今由张兆带领与县府衙役一道将院中围堵地水泄不通。 “我的名字?我早就没有名字了,若是你们能早一点低下头看看,说不定还能早一些知道我们是谁,如今,你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萧瑜依旧是不徐不疾,平静说道:“我还是这样回答你,你怎知我不知道?” 他眉眼低垂,面无波澜,沉沉注视着对面站立的男子。 看着那人面上的神色由得意到迟疑,再到强装勇毅的退怯。 “你想说什么?”那人问道,胸口强烈的起伏着,压抑着被道破后无能的怒火。 萧瑜不紧不慢道:“张兆大人,当年郗恢坠崖而死的长子名叫什么?” 张兆不知为何卫兰会突然问起自己此人,只是前些日子萧琳就曾派他详实调查郗氏一族,因此清楚的记得郗恢坠崖而死的长子名为郗平骏。 “你就是郗平骏,不过不是坠崖而死的那一个。”萧瑜低声说道,仿佛平地乍起惊雷,包括萧琳在内的众人几度愕然,最终看向这位“郗平骏”。 萧瑜继续说道:“你父亲郗恢一脉与你伯父郗恒一脉当年遭逢变故,为歹人迫害,顶替身份,想必你当年虽年少,却侥幸逃过一劫,这十几年来便暗中蛰伏,潜心复仇,我说的对吗?” 当下正是日光晴朗,却又多云雾,郗骏平面上晦暗不明,并无一字言语。 “这些年来,郗恢家中子嗣接连早夭,郗恒亦然,想必都是你的杰作,除却这些还不够,你安排春琴进入郗府为妾,接近郗恒身边,更是要将他府中搅扰得上下不宁,家破人亡才肯罢休,对吗?” 提起春琴,郗骏平面颊上的肌肉再度紧绷,眼刀剜向萧瑜,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卫兰,你是一个聪明的人,我再没见过比你还要可怕的人了,但是你们这样的人偏偏也是最恶心的,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你把什么都看破了一样。” 他顿了顿,冷冷说道:“你也配用这种好似惋惜的语气提春琴?你把她逼疯了的时候,慈悲的心肠去哪里了?” 他话音未落毕,人已化作一道黑影,剑已化作一道寒光,疾冲向萧瑜,两人的速度都远超过在场众军卫,萧琳让众人不动,以免伤了萧瑜,可是两人打斗时双剑每撞击一次,他心头就震颤一分。 一番交战,二人打得难舍难分,萧瑜将郗骏平击退,手中那柄剑也应声而断,他平静地拾起断剑,将其收回剑柄中,又将这把普通粗制的剑放在石桌上。 “你的剑呢?这是什么东西!”郗骏平惊愕于萧瑜的剑如此不堪一击,以为他是有意保留实力,怒言道,“你是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配与你一战吗?” 萧瑜难掩急促的呼吸,却依旧是风轻云淡道:“我并不习惯用剑,这一点我早就告诉你了,我也无需看得上你,如果你偏要提起春琴的话,我想是的——” 他猛地抬眸,用万般鄙夷的目光望向郗骏平:“你说我没有慈悲,那怎么你还叫着郗恒给她起的名字,郗恒又是如何品行恶劣之人,难道你真的不知?她还不到及笄之年就与人做妾,接连育有两子,难道你真的不晓?” “你说我逼疯了他,又是谁逼她献身歹人,她或许一样背负血海深仇,可是她未必不对你恨之入骨,你真是狠心,将自己心爱之人拱手奉上禽兽口中,仅仅是为了验证你的猜想,不惜在她的汤饭中下毒——你连一个被你逼疯的人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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