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看向姑爷时,眼角眉梢都是缱绻情意,这便是一个女子幸福的模样,她眼力好着呢! 小夫妻两人被留了宿,直到第二日才用了午膳才回去。 攸宁被三哥送出门时,恰巧碰上了一个故人,母亲那位远房表侄,骆行舟。 来人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模样,一身素衣白袍,面容清俊儒雅,身形高瘦,浑身都透着一股月华般的清冷零落,叫人见之忘俗。 “表兄何时来的?” 一见这人,攸宁眼神一亮,语气轻快熟稔。 骆行舟瞧见一行人,目光在攸宁身上顿了顿,疏离淡去,也是温柔地笑了笑,道:“昨日到的,去了礼部试院勘验身份,将将才回来,表妹这是回来拜年?” 二人明显亲近的关系立即引起了赵徴的注意,由这个表兄,他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那两个丫头嘴里和妻子曾约过婚姻的表公子…… 脸上笑意淡了淡,他下意识绷住了脸,直直瞧着这个和攸宁相谈甚欢的表兄。 “看来这位就是表妹的夫婿了,赵三公子果然如旁人所说的那样,质毓名门,超凡脱俗……” 仍是一副温和知礼的模样,但赵徴怎么看怎么都不舒服。 高景华莫名感受到这个妹夫此刻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规规矩矩地给两人引荐了下,双方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话,就瞧见他这个妹夫拉着他妹子急匆匆的走了。 高景华与骆行舟对视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但骆行舟心里却有几分明白,因为他足够敏锐地感受到了来自赵三郎的敌意。 骆行舟失笑着摇了摇头,与高景华并肩入了门。 入夜,攸宁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整个人被赵徴死皮赖脸地抱着,正昏昏欲睡,身侧人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幽幽开了口。 “那个叫骆行舟,你与他关系很要好吗?” 本是万籁俱寂,突然听见赵徴这样冷不丁地来一句,攸宁睡意去了大半,疑惑地扭过头道:“挺好的,问这个做什么?” 身侧沉寂了片刻,像是终于忍不住了…… “如果没有和我的婚约,你是不是就要嫁于他了?” 赵徴终于问出来这个让他耿耿于怀的问题,黑夜里,他眸子一眨不眨,执拗地看着攸宁。
第八十八章 这下, 攸宁最后一点困意都被赵徴这句话给驱散了。 她看不清对方的脸色,但凭着那古怪的语气,攸宁就知道这人又要抽风了。 “赵三,你胡扯什么?什么叫我会嫁于他?你是觉得我和骆表兄有私情?” 大晚上的不能睡觉, 攸宁还要和赵徴掰扯这荒谬的问题, 这属实让她有些头疼。 但是她清楚,今夜若是不掰扯明白, 这会是个后患无穷的事。 她不喜欢心上扎刺的感觉, 即使是不是扎在自己心上。 一听攸宁语气不对, 赵徴立即就想起了大夫叮嘱的, 有了身孕的女子不宜动气,他忙不迭亲了亲攸宁的额角, 柔声安抚道:“别恼,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 平白被疑,攸宁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风水轮流转,一顿质问下, 倒像是攸宁是头个发作的。 赵徴支支吾吾了起来, 引得攸宁催促道:“你若不说, 从今儿起你就睡榻上, 别睡床了!” 搬出来这个杀手锏, 赵徴立即就屈服了, 将那日他在小径上听了一耳朵的话全交代了出来, 垂眸耷眼地等着, 倒像是犯了错的那一个。 将赵徴的心思听罢,攸宁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偏你心思多……” 轻飘飘啐了他一句, 攸宁朝他怀里拱了拱,环住了他的腰。 察觉到攸宁这主动的亲昵, 赵徴立即回应她,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下颚抵着少女那乌黑秀丽的发,含糊不清道:“也就是对你罢了……” 冬日苦寒,夜里有着这样一个夫婿暖身子,倒也熨贴。 听着赵徴这带着几分委屈的低喃,攸宁失笑道:“好了,不怕告诉你,我与骆表兄根本没有什么,当初那互许婚姻的事,你知道是我多大的时候说得吗?” “多大?” “五岁。” “那么小?” 这个五岁一出来,赵徴蹙着的眉头立即就松开了,只剩下惊异。 “是啊,虽然表兄当时比我大了六岁,但他不过哄着我罢了,所以,你在担心什么?” 五岁的稚童哪里懂得什么是婚姻连理,都是稚子诨说罢了。 “还有,我与骆表兄关系好,是因为我幼时贪玩落水,正好表兄把我捞了上来,我才没有被淹死,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焉能与他关系不好?” 攸宁的脸静静地贴着他的胸膛,那娓娓动听的声音也时刻敲打着他的心房,听了这一番话,赵徴那股梗在心头的郁气顿时全消了。 他甚至还嬉皮笑脸地接话道:“原是这样,可惜那时候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被他占了去,若是我把你捞上来便好了。” 隔着中衣,他的手开始不老实了,但也仅此而已。 听到赵徴这逞能的话,攸宁毫不客气的打击他道:“你?你那时跟我一样是个小娃娃,如何能把我捞上来?我看是随我一起去阴曹地府报道吧!” 这话说得赵徴就不乐意了,逮着攸宁闹了好半天,直到两人的身子都起了兴致,意犹未尽的在浓黑的夜里凝望着…… “睡吧……” 赵徴强忍着心头的火气,低叹了一声。 在他怀里偷笑了一阵,攸宁轻轻地应了一声,渐渐睡了过去。 …… 年过完,家家户户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之余淡淡的人年味还残留在周围,叫人品味流连…… 赵徴也按时回了鹤山书院。 省试定在三月初,不过两月的时间,鹤山书院,不,确切来说,那位大儒梅先生为了几个爱徒的前程,直接将旬假又取消了,所以赵徴连同攸宁的三个都要像秋闱一般,在那待到春闱,参加完考试才能回来。 赵徴在家时,攸宁就听他说了一嘴梅先生学问是如何如何渊博,教学是如何如何严厉,留得课业是如何如何繁重…… 但从大局看来,这对赵徴这个半路出家的举子来说是再好不过的,这回取消了旬假,也是百里而无一害。 况且,从私人角度说,此举也是合宜的…… 她初有身孕,胎像还未完全稳固,若是整天放任着那厮在她身边,夜里耳鬓厮磨,就算不会出差错,也让攸宁有些不好过。 走了倒也清静,攸宁想着。 本就贪睡,有了身子过后愈发厉害,但好在婆家日子好过,珍馐美食不缺,华衣美裳围绕,睡足了便寻两个嫂嫂与几个侄儿,想家了便乘着马车回去看看,日子别提有多惬意了。 两月的时间,说快也快,在攸宁懒散地过了两月后,春闱的日子到了。 正是草长莺飞的三月,春日的气息迎面扑来,叫人心旷神怡。 唯一一点令人不快的是,攸宁身子愈来愈重,她暂时不能像往常那般乱跑乱跳了,那金明池人挤人的地儿,她今年更是去不了! 好在这孩子还算省心,这四个月来没有让她受什么罪,一直安安分分的,性子倒像了孩子爹。 春闱的试院不似秋闱,设在礼部,由礼部尚书,也就是攸宁的父亲主持,这是朝廷一贯的规矩。 一个主考官,再从官员中挑选几位副考官,又叫知贡举,负责整个春闱的顺利进行。 由于本次的举子中有几位明显和主考官礼部尚书有亲眷关系的,比如亲儿子高景华,又比如女婿赵徴,还有表外甥骆行舟…… 任何一个单拎出来都足够惹眼,所以三人要进行避讳。 避讳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三人不能同别的举子一般在本来的考场进行考试,而是另辟一间考场,让三人挪过去,再派两名副考官亲自过去监考,以保证举子无舞弊行径。 舞弊,自科举制创立以来便屡见不鲜,为了禁绝这一行径,朝廷绞尽脑汁,想出了各种招数,一重又一重的拦截,才让舞弊风气大减。 比如第一重的糊名。 以防判卷官看见自己中意或者早已行贿的考生姓名,考试结束后,都要将学子的答卷糊上名,让判卷官无法看见学子姓名。 但纰漏却出在,有的判卷官使得某些学子的字迹,而有的学子刁钻,悄悄在答卷上做标记,以求让那些他搭上关系的判卷官知晓这是自己的答卷。 这是糊名无法阻挡的。 然而一山更比一山高,朝廷又想出了个法子,那便是誊录! 让翰林院一些与判卷没有干系的文官将所有学子的答卷誊录下来,由此字迹如一,有歪心思的考官和学子便再没法作弊了。 这两招大大改善了科举初期的舞弊之风。 …… 赵家全家都翘首以盼着,婆母郑氏更是日日焚香祝祷,祈求儿子能如愿考上。 攸宁也时不时给自己兄长和夫君祈个福,虽然她心里也知道,这种事寄托于老天爷没用,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但她只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就这样,难熬的几日终于过去,春闱落幕,赵徴也踏着残阳归来了。 这一回,他满脸的疲倦,像是被春闱吸光了精气神,回来后连爹娘也没见,饭菜更是一口未动,只是回屋后见了攸宁,亲了亲她的脸,便一头扎进床上睡着了…… 许是太疲惫,赵徴第二日睡到了日上三竿,比攸宁还晚醒了一刻钟。 省试今年判卷放榜的速度极快,不过五日的时间,皇城大门便张贴了杏榜,也称贡士榜。 赵徴此次又让人刮目相看一番,因为那赵家派出去看榜的小厮回来喊得是:“三公子位居第二!” 不同于上回的秋闱,只是上京的学子在比斗,如今的春闱可以说是三十六州的学子在争锋,然而在这样激烈的情况下,赵徴仍能取得这样好的名次,着实是让全家笑开了花。 “可是会员是谁人?可是高家那位三郎?” 为儿子高兴外,赵真言也不忘多问一句那摘得会员的学子,因为上次便是他稳居解元,赵真言觉得大抵还是此人…… 想到高家那个才貌双全的儿郎,赵真言都恨自己没有第二个女儿,要不然铁定厚着脸皮去高老弟那边再求个儿女亲家! 心里都已经认准了那人定是高家三郎,没成想小厮摇了摇头,笑道:“相公说错了,高家郎君是第三,会员是一个姓骆的公子,据说也是高相公家的亲戚……” “哦?” 攸宁一听,立即知晓了会员是谁,赶忙上前与公婆解释着。 显然,知道骆行舟这家伙压了他一头,赵徴郁闷了一瞬,但这股别扭被攸宁看见了,只回去哄了两句便消了。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0 首页 上一页 75 76 77 78 79 8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