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双亮起希望的眸子,随之而来的是冷冷的一个巴掌,“没用的东西。” 谢谦捂着被打的脸,一愣,低下头,不敢说话。 傅仪寒着脸,收回手,语气不爽:“这般浮躁,就是出去了,又有何用?我早该看清你不是他的对手,也怪本宫,对你有太多期待。” 谢谦听着母后的话,心中一漏,绷不住地问道:“母后是要舍弃儿臣了吗?儿臣错了,母后别这样对儿臣,儿臣以后会听母后的话,会改的,再帮帮儿臣吧?” 谢谦扑在傅仪的脚边,抱着冷艳女子的腿,语气颓废几分,喃喃道: “父皇对儿臣如此狠心,母后也要如此吗?谦儿知道错了,谦儿会努力.......” 地上认错的少年在这刻,没有了平日尊宠在上的神态,像极了要被人抛弃的孩子,是那样的狼狈。 傅仪低头,看着腿边反复认错的少年,缓缓伸出手,抚了抚他的头,未曾说话。 得到安抚的动作时,谢谦好似看到了希望,他抬眼看去,见到母后眼中全然一片冷漠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慢慢滑开手间精致的裙袍,垂落视线,将委屈藏于腹中,等着主人最后的宣判。 头顶女音缓缓响起:“过段时间,母后接你出去,乖。” 这句话,傅仪说得轻缓,在小狗看来,是一个希望,也是一个没有被人放弃的承诺。 “好。”谢谦瞬间变得很乖,不再顽劣。 这样温润听话的声音,是外人从未见过的一面,也让众宫人一度觉得,若这位前太子平日同今日这样,会不会不是这样的结果。 头顶的温暖撤去,牢门被关上,宫人缓缓撤离,只剩孤零零的少年坐在地上,默默望着清冷的前方。 “儿臣等着母后。” 牢中的谢谦如一只乖巧的小狗,等着主人来接他的承诺。 是夜-- 那座华丽的宫殿里,在一黑暗密封的屋子中,被绑了手脚的少女垂着头,青丝散落,身上还是件太监服,嘴里塞着布,被丢在漆黑的角落。 少女没有力气抬头看,只是听着耳边的声音,有动物的叫声,被关在笼子里,发出呜咽的惨叫,听久了竟像婴儿的哭声,有些瘆人。 冷空气四起,窗外沥沥大雨,惊闪着雷声。 金丝幔帐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榻上的女子沉陷于远久的梦中,被雷惊醒。 傅仪猛地睁开,瞳孔回缩,以往从不曾梦见当年之事。而这几日,总噩梦连连,她欲要起身,却在一道闪电中,看到一抹颀长影子。 那人立于傅仪不远处,一双平淡如水的眸子瞧着她。 傅仪恍见当年被她害死的商旖,她面色一慌,犹见鬼魅:“你,你是谁?!” 殿中未掌灯,傅仪只能借着一道道惊雷光电,来看清那个人,“商侑安?来人!!!你敢擅闯本宫寝殿?!” 可喊了半天,偌大的寝殿中也不见一个宫人前来。 傅仪心神不定,双手不自主地颤抖起来,死死盯着这个擅闯凤宫的少年。 像,像极了那位阴魂不散女子的容貌,秀气的脸庞上,透着和她母亲一样的孤傲,是不惧不卑的清冷。 当年与商旖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样的殿中,商旖清冷地站在大殿中,就这样望着她。 尽管得了不用向她请安的旨意,却依旧遵循行礼。 可这样的行礼,在傅仪看来,无疑是在讽刺,讽刺她虽坐在岱延最尊贵的后位上,却得不到圣上的宠爱,宫中地位更不如一介贵妃。 “她在哪?”商侑安冷眼看着心虚害怕的傅仪,问道。 “不是本宫杀的,不是本宫......”傅仪沉浸在当年之事中,那张如幽灵般散不开的脸出现在傅仪面前,让她挣扎着,拼命的否认。 墨黑的瞳孔森意四起,“沈知珉在哪?” 他字字顿道,看着披落散发的傅仪,步步紧逼。 电光交错中,傅仪听见沈知珉的名字,恍然清醒过来,看着眼前人的紧迫,霎时笑出了声: “本宫就说,太子殿下怎会有夜闯宫殿的爱好,原来是找她啊?” 傅仪知晓沈知珉是商侑安的软肋,只是没想到他竟敢闯她的寝殿来要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似抓住眼前少年的弱点,傅仪挑眉盯着那张令她厌恶的脸,可越看她心中嫉妒之火如燎原般收不住。 傅仪不甘,正是这张脸,让圣上对此爱屋及乌,也是那双神似圣上的眼睛,一遍遍提醒着她,这是圣上的第一个孩子。 商侑安的存在,是对她这辈子可笑的嘲讽。 “你若此刻跪在我面前,本宫兴许能告诉你她在哪。”傅仪昂着藐视的眸子,不甘心的执念让她快要将手间的被褥撕个稀碎。 见少年未动,傅仪冷笑一声,“算下来也有几日了,本宫可不能保证她还活着。” 少年眸间一沉,看向她:“皇后娘娘说话可算数?” “自然。” 少年一挥衣袍,脸上淡然,跪下之际,耳边又见傅仪那句:“不算。” 傅仪挑眉一笑,缓缓拔出发髻凤钗,丢在地上,藐视耍着少年: “本宫见你这张脸心烦,若你肯划了这张碍眼的脸,本宫这次,就真的放了她。” 少年一默,“是吗?” 闻言,地上的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上榻上嚣张女子的脖子,狠狠按在床上! 在傅仪挣扎之际,少年抄起那只凤钗扎进傅仪的右手,钗子刺穿那只纤细的掌心,狠钉在底下木榻上,发出“铮的一声响”! 瞬间见了血,染红了少年满手。 傅仪手间犹如穿心般疼痛,颈部传来窒息之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是犹被钉在审判架上的罪人,无法动弹一步。 少年不发一言,居高临下地看着傅仪那张脸转变为青紫色,“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傅仪彻底感受到了濒死感,可少年连句求饶的机会都不曾给她。 他眼里带着戾气,欣赏着她脸上恐惧的表情,他多想就这样再用力点,替母亲报了这个晚了十年的仇。 向来自持冷静的他,此刻眼里压制不住的仇恨,十年的仇恨,在这一刻,不减半分。 在这寂静的寝殿中,床榻上濒死挣扎之人发出的呜呃声,间隙余,还听见了从隐秘处传来的少女之音,商侑安敏锐地捕捉到了。 正是这一声细弱的呼喊,拉回了商侑安的理智。 他松开了手,闻声环视殿中,如鹰般察觉到一面墙的异样后,他回看床上痛苦咳嗽的傅仪,抓起傅仪的衣领,悠悠道: “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想过自己如何活到现在的么?” 面色苍白的傅仪恐惧地看向他,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窒息中脱离出来。 商侑安一笑,声音如厉鬼,“你当年做的事情,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就算我母妃死了,他依旧不曾看你一眼?若不是你姓傅,怎会活至今日?你赢的,始终只是你的姓氏。” 傅仪惊瞪眼睛,瞳孔无尽放大,眸中倒映着少年冰冷的眼神。 许久,眸尾滑下一滴泪,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他是爱我的!!” 商侑安不耐烦地松开手,擦去被鲜血沾染的手,缓缓转身,走向那扇暗门。 傅仪挣扎起身,连带被钗子扎穿的右手,鲜血淋漓,好似感受不到痛了,欲要扑上前去问清楚。 多年支撑她的不甘心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了弦,让她疯癫起来,“本宫不信!本宫不信!你骗我!” 傅仪扑了个空,一头栽倒在地上,爬行起来,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喃喃自语,在空寂的寝宫显得格外的吓人。 沈知珉在黑暗的暗室中,耳边隐约听见外面尖锐的笑声,又听见暗门轰然打开的声音。 她喃喃念着商侑安的名字,倒在了地上,又好似倒在了一个人的怀抱中,让冰凉的身子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她想抬起眼睛去看是谁,奈何眼皮很沉,在无尽的黑暗中昏去。 商侑安小心翼翼地解开少女身上的绳索,心疼地抱起她的身子,出了暗室。 他睨了眼身后疯癫痴笑的女子,他要她就这样带着永远的不甘、永远的笑话,一日复一日痛苦地活着。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座无人的殿门被人打开,大雨不知何时停了,少年抱着瘦弱的女子,踏着湿漉的青石板,缓缓离去。 自那夜后,宫中都传,皇后失心疯发作了,彻底疯了。
第85章 085 ◎“是怕我?还是哪里不舒服?”◎ -- 沈知珉迷迷糊糊感受着身边传来哭泣声, 起初觉得有些伤心,听久了便有些嫌吵。 她动了动手指,费力睁开眼睛, 入眼是有烟墨色感的幔帐,逐渐明亮后,被耳边低低泣声吸引。 她侧目看去, 不免一笑,“阿集。” 阿集泪眼抬头, 见她醒了,不禁激动地直起身子,握着那双有些冰凉的小手:“小姐?!您终于醒了!吓死阿集了,都怪阿集没有保护好您。” 沈知珉只觉浑身无力,胃里咕咕直叫,“阿集,这是在哪里?” 她盯着那带着几分清冷的幔帐, 扫过屋内简单的装饰摆件, 心里隐约猜到几分。 “这是盛行殿。”阿集道, 看向小姐的反应,见小姐好似猜到, 才又道: “小姐, 您知道这几日,宫中发生了什么吗?” 沈知珉看向窗外, 回想着, 三司会审后,无非两种结果--谢谦作茧自缚, 从那万人之位跌落, 要么, 就是他背后有皇后和大臣为他铺路,支撑着他那些大逆不道之事。 爹爹去了,贺将军也在场,这场斗争,该是不会输的。 阿集看出小姐眼里有几分担忧,小声俯身道:“小姐不用担心,如今这宫中啊,太子殿下最大。” 这话阿集说得足以小心,却还是让沈知珉震惊,太子?谢谦还稳居其位么? “当今太子,是商侑安。” 阿集将后话补上,虽然短短七八日的时间,可这宫中却是接二连三地发生大事-- 前太子被废,转眼又立了昔日不得宠的盛安王。 据说是盛安王有逼宫的嫌疑,却无人敢去证实。 再接着,便是皇后娘娘发病,如今数位太医均束手无策,皆道此病已入心魔,刺激了神经,旧病复发,药石无医。 沈知珉面色微愣,许久,才问出了一句:“那沈家呢可好?爹爹可有因此事波及?” 阿集摇头,“自前太子废黜后,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让那些太子党羽还不曾做出反应,就被那道重立太子的圣旨打得措手不及!如今圣上病重,盛安王得势,已在朝中清理异臣了。” 听着阿集的话,沈知珉脑子反应不过来,就见阿集面色惶恐地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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