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引章眼前一亮,街边卖唱只是一时之计,并不能长久,更别提更让自己过上好日子打脸渣男了。 她现在正是想去这样的地方寻找机会。 问清楚兰琴殿的位置之后,秦引章便动身找了过去。老远便见整西条街与其他街道不一样,布置张灯结彩,奢华大气。而兰琴殿便在西街的正中央,门口有两座威武的石狮。门匾两旁悬着一对气派的红灯笼。 虽然还没到表演的时间,但兰琴殿向来座无虚席,许多贵客需要提前来排队,此刻已经朱门打开,迎接着陆续到来的贵客。 秦引章试图混在人群里进去瞧瞧热闹,但直接便被门口的小厮拦了下来。 小厮见她眼生,不像兰琴殿的常客,穿着打扮也寒酸。顿时不客气道:“这位姑娘,我们兰琴殿可不是什么客人都能往里进的。” 秦引章不甘心道:“你们开门做生意,怎么还拦客人?” 另一位小厮接话道:“客人?姑娘可有兰琴殿的客贴,若不是受遇前来的,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眼看着混不进去,秦引章在心里骂了一句狗眼看人低决定等一会卖完唱再过来瞧瞧热闹,看能不能想办法混进去。谁知她这一转身,竟然撞到了一个人。 秦引章不慎摔倒在冰冷的雪地上,抬头间,便见到一个温润英俊的青年。 青年身形修长,面容俊美,外披一件珍稀的白色狐裂,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她一见他,便怔住了。 第3章、兰琴殿1 秦引章一时怔楞,青年旁边的小厨已经率先呵斥道:“哪来的野丫头!居然敢冲撞乐府令!” “住口。” 陈堃制止了小厮的无理,又缓缓伸手向地面的秦引章,“是我不小心冲撞了姑娘才对,姑娘,你可曾受伤?” 秦引章没想到这位乐府令居然这么好说话,本来也怪自己走路太急,连忙道:“我没事,多谢大人的好意。” 陈堃笑了笑:“雪天路滑,姑娘走路小心些。” 秦引章点点头,也没让陈堃帮忙,自顾自起来了。陈堃也不尷尬,反而顺势捡起了地上秦妙弓掉落的乐谱。 “姑娘,你的东西掉了。”陈堃刚想递还过去,动作却又突然僵住。 秦引章牵住乐谱的纸张一角,却见对方没有放于,反而眼神紧紧地黏在了那张乐谱纸上,仿佛要把这张纸看穿。 “你怎么了?”秦引章轻声问。 陈堃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回神道:“抱歉。” “能否请问一下姑娘,这足何物?” 秦引章笑道“这是我自己写的乐谱。” “你自己写的?”陈堃的声音有些发沉,看看她道:“姑娘……你也是爱好音律之人吗?” 秦引章不欲多说自己以前的事,只道“谈不上爱好,只是家境贫寒,需要技艺谋生,偶尔会写个曲子卖卖唱。” “大人。我还赶着去街边卖唱,若是没别的事,我便先走了。”她不欲多说。 “等等。” 陈堃直接叫住了秦引章,他是爱好音律之人。平日里便走遍各大音坊为宫廷谐曲、今日无意中撞见了秦引章谱的曲,只觉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令人眼前一亮。 陈堃直接道:“姑娘既然卖唱,可否愿意将这乐谱上的曲子唱与我听听?” 秦引章感眉,不太明白这乐府令到底什么意思。 陈堃是一个爱才之人,他对音律这方面的感觉十分敏锐,总觉得秦引章能写出这么好的词,谱出这么特别的曲调,肯定不简单。 陈堃不是迂腐之人,相反,他一直觉得真正的乐曲高于都藏在民间。 正因如此,他特意从皇宫出来,遍访音坊,采朱民间歌舞,只可惜都没有找到令他满意的佳作,今日他遇上了秦引章,也许是天意也说不准。 “姑娘放心,我并无他意,只是见姑娘的曲写的不错,而我也是爱好音律之人,所以想见识一下。”陈堃生怕秦引章不答应,放轻了声音商量道:“姑娘刚刚不是说要赶着去卖唱吗?既然都是卖唱,在何处唱不是唱?我愿出十两银子,请姑娘为我唱一曲可好?” 十两银子。 秦引章去街边卖唱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挣这么多钱,这可相当于普通人家半年的生活费了。一旁的小厮也惊呆了。这乐府令今日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要花这么多钱,请一个平平无奇的丫头唱曲。 秦引章一听这么多钱,当下便动了心,试探问道“大人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陈堃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厨当下不情不愿的先掏出了五两银子给秦引章。 “这是给姑娘的订金,余下的,等姑娘唱完曲儿再兑现。姑娘可愿意?”陈堃询问道。 秦引章一颗心瞬间放进了肚子里,也不管这奇怪的乐府令花这么多钱请她唱曲是想做什么了,反正给钱就是大爷。 她当下从怀里把昨夜熬夜写的乐诺全都亭了出来,递到陈堃面前,“这些都是我写的乐曲,大人请过目,你想听哪一首?” 陈堃眼前一亮,接过乐谱,爱不释手的看了半天,他越看越觉得满意,这上面的乐词有的诗情画意,有的利落酒脱,甚至有的满含家国情怀,完全不像秦引章这样的小女子能写出来的。 最后,陈堃选了一曲作词很是优美精致的“桃花渡”。 “这个如何?姑娘能唱吗?” 秦引章看了一眼,蹙肩道:“能唱是能唱,但此曲音律较为复杂,需要配合琵琶,还需要乐师配乐,不然怕是达不到最好的效果。” “这有何难?”陈堃看向身后的兰琴殿,笑道“姑娘面前便是荆州城最好的乐坊,里面应有尽有,我带你进去。” 秦引章楞道:“你带我进兰琴殿?” 她原本便想去兰琴殿长长见识,亲何这兰琴殿的门栏太高,她只能吃一个闭门变。没想到阴差阳错遇见了他,有了乐府令的尊贵身份带她进去,想必再无人敢拦,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堃似乎看出了秦引章的想法,笑道:“你跟在我身后便好。” 秦引章连连点头,小心翼翼跟上了陈堃的步伐。 秦引章眼睁睁看看刚刚还对她呵斥阻拦的守门小厮,在看见陈堃那一刻便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陈大人来了,贯客,贵客快,里面请。”小厮推开门,躬身哈腰的请着陈堃往里进。 下一刻,小厮余光又雪见了秦引章。顿时神色微僵。陈堃回头瞥了一眼秦引章,道:“这是我的朋友。 小厮连忙赔笑道:“原来是陈大人的朋友,失敬,失敬,里面请。” 秦引章再次在心里骂了一声狗眼看人低,随即冷哼一声,进了兰琴殿的大门。 她原以为兰琴殿里面也和外面一样,辉煌气派,没想到里面居然布置的清冷高雅,处处透着超凡脱俗的品味。秦引章跟着陈堃一路上了二楼,刚刚选了一个位置极佳的窗边坐下,便见兰琴殿的管事摇着扇子走了过来。 兰琴殿的管事是一个中年女人,为人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一看见乐府来人便笑开了,“陈大人,稀客呵,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兰琴殿?” 陈堃笑了笑,轻声道:“自然是听说,今日兰琴殿有歌舞表演便,来凑一凑热闹。” “要不怎么是大人呢,一点风吹草动都脚不过您的眼睛。今日啊,足我们春月姑娘登台表演的日子。 兰琴殿的春月姑娘。在荆州城素有美名。不仅人长得貌美,歌喉也是一绝。 便是在兰琴殿这种人才济济的地方也不逞多让。 并且她一一个月只登台表演一次,想听她唱歌的人更是络绎不绝,需要早早便来排好位置。 陈堃这般爱好音律之人,自然也不愿错过春月姑娘唱歌,特意赶了过来,又恰好遇见了秦引章。 秦引章在一势不动声色的听着,不由想到,原身没有嫁给那渣男前也像这兰琴殿的头牌一样,无数人追捧,宾客满座,达官贵人千金一掷只为听她高歌曲。结果自毁了前程,真是可惜。 她正想着,便见一旁的陈堃将视线挪到她身上。随后看向方管事,说:“方管事,我今日带了一位朋友来,她也是爱好乐曲之人,可否借你这儿的乐师一用,让她为我表演一曲。” 兰琴殿以前也有外来的歌姬舞姬登台表演,这种请求并不稀奇。只是方管事看了一眼平平无奇的秦引章是盾道:“可。这……上去可不像是会唱曲儿的。” 秦引章知道自己这时候可不能怯场,不管是为了那十两银子还是以后谋生的机会,她这好不容易才进了兰琴殿,若是能借此机会好好表现、说不定能就此翻身。 秦引章当即道“方管事,我虽不才。但以前确实是唱曲谋生的,只是家道中落,所以没有继续这一行,你就让我试试吧。” 方管事听到她这么说,又碍于陈堃的面子,半信半疑道:“此话当真?” 方管事连说了好几个难唱的曲名儿,试探秦引章会不会唱,谁知秦引章都点头应了下来。方管事便道:“那你先清唱两句给我听听。” 陈堃也一脸期待的看着秦引章。她便捡了两句常见的小曲儿,哼唱了两句。 她的歌喉清脆温婉,有一种江南小调的韵味,听得两人眼前一亮。 方管事当即道:“现下客人还未完全到齐,那便安排你在春月姑娘前登台吧。” 方管事这样安排其实也别有深意,她觉得就算秦引章歌喉不错,真唱起来也不可能比得过她们兰琴殿的头牌。等一会先让秦引章上去开个场,再让春月压轴,这样不仅客人们有了对比,她也卖了陈堃一个人情。 秦引章看出了方管事的心思,但也没有戳穿。 她今日做足了准备,就算比不过兰琴殿的头牌,也绝对不会出丑。 秦引章道:“那便听方管事安排吧。” 陈堃在一旁鼓励道:“姑娘不要紧张,好好表现即可。” 说罢,陈堃就将刚刚他选中的那张乐谱给了秦引章,由着她被方管事带下去准备登台。 第4章、兰琴殿2 台下满座宾朋,乌压压的一片。 而台上,在方管事的安排下,数名乐女携着古琴、琵琶等物袅袅娜娜地上前,引来众宾客的目光。 但宾客们打量了几眼,顿时露出困惑的神情。 “咦,这位似乎不是春月姑娘啊?” “不是说春月姑娘今日会登台吗?” 人群窃窃私语,而秦引章镇定地立于台上,仿佛旁人的议论声不曾入耳。 琴声忽起,席位间顿时安静。 兰琴殿的乐女琴艺自然精湛至极,手指灵巧拨弄间,琴声如流水一般潺潺而出,似圆珠落盘,又似碎玉击冰,时而激越高亢,时而缠绵婉转。众宾客仿若琴女指间的一缕清音,在曲调中沉沉浮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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