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抹了抹细汗,自是明白那是人工所为,“姑娘,您看这痕它也不明显,给您九两如何?” “七两,我绝不再多说。” “姑娘呐,我的好姑娘,鄙人在此开店已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实不相瞒,此琴乃为上等末好琴,所发出的声响绝非普通七弦琴那般。姑娘眼光独到定然是知晓。” “且与您细说细说,如此形制独特,定能入文人眼里。”秦引章一口伶牙俐齿,说得头头是道,“店家方才说此琴在店有些时日却不曾售出,怕不是这细小微瑕被有所挑剔?倒不如低些价位卖予我,亦替你消了这把琴。” “行吧行吧,那便依你,七两。” 夜色已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淡淡冷风拂过,卷起席席往事。 从车祸意外来到这里,得知原主的前世事,到后面的和离、街边卖唱、兰琴殿,还有这篓鸡蛋和铜琴,短短几日发生了许多,感觉自己好像快要适应了这里,难道真的会在这开启新的篇章,新的人生嘛? 仔细想想也未尝不可。 秦引章抱着这把铜琴欢喜地走在大街上,看着人群行色匆匆,心里泛起一股暖意,感觉自己真的要开启新的生活了,又再轻轻抚摸了几下琴。 月光的光亮斜照半边庭院,秦引章的屋门大门敞开,走进屋里,一片狼藉,犹有歹徒之人将此一贫如洗,就连米面粮油也一同掠走。秦引章轻轻地将铜琴放倒在地,一件一件物品收拾着。 此时,传来一道讥笑的男声。 “哎哟哟,我说这是谁呢。这不是在街上卖唱鼎鼎有名的秦引章秦离妇吗?” 魏海霖看着秦引章一个眼色都不给,心有不甘,于是又说:“哎哟!这屋子遭贼了啊?天都黑了,商铺都关了,等着饿死吧!” 被秦引章又一次漠视,便又说:“哎,我说吧,离了我,我看你也活不成嘛,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这女人以前给个台阶就下,魏海霖就不信秦引章还想在街上卖唱,这回不得乖乖跟他回去? “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秦引章心道这人定没安好心,前脚才进屋,这人后脚就赶着来。 魏海霖心中拱起了一团火,联想到白天遇到的那位身穿上好丝绸锦绣的公子,“怎么?有胆子在大街上跟人拉拉扯扯,就没胆子认啊?”正找个口发泄,“切!不知羞耻!” “哎呀!这琴可不便宜啊!”魏海霖瞟到地上还放着一把看似非同寻常的七弦琴,大惊道,“秦离妇这是真傍上今个儿那主?” “了不得啊了不得啊,如今一离妇都还有人能着道。” 老子不要的女人也敢动?定要好好查一下这公子是何人! 魏海霖的一口一个秦离妇,真是忍无可忍。看他那沾沾自喜的模样,说他跟眼前屋里这事没关系都不敢相信,得想个法子狠狠整他一下。 忽然,秦引章心生一计并捧腹奸笑道:“实话告诉你吧,那些米面我放了巴豆混进去,为的就是防着你偷。哈哈哈哈哈,谁知道你还真偷了哈哈哈哈哈。” “等着今晚一、泄、千、里吧!” 说罢,秦引章马上垮下脸将他直接推出屋外,“啪”把门关上,落锁,动作一气呵成。 “你…你,你这个无耻妇女!”魏海霖怒骂道。 秦引章才不会真的动气,毕竟才刚开始的好生活,可不能为了这种人跟自己过不去,就是不知道乐府令大人会作怎想。 魏海霖气冲冲地回到家中,把那些米面翻找了好一阵子,愣是没看出来一二,他就不信了! 当晚半夜,魏海霖正熟睡,被一阵强烈的痛感惊醒,颤抖着双腿,艰难地爬起床,衣服未来得及披便直奔茅厕去了。 一顿操作后,揉了揉肚子,终于舒坦下来了,耳边回响起一泄千里的词,瞬间急火攻心,痛感愈加强烈,怒吼道:“秦!引!章!” 随后到厨房狠狠地锤打了几下一布袋米,仿佛撒了一口憋着老久的气。 “来人!统统我扔出去!别让我再看到它!” “是。”一厨房的小厮回道。 翌日清晨。 秦引章起了一大早,核算了昨日花费的银两,如今所剩极少。所以,今日还是得要到大北街上卖唱,暗自欣喜带上新买的铜琴唱定能吸引更多人的停留。 刚一打开门就看到昨晚消失了的米面油粮出现了,正孤零零的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但不影响她把这些捡回,轻轻掸去灰尘放回原处。 一位中年女人的身影随着阳光而变化,见屋里似有动静便大声喊,“秦姑娘!” “秦姑娘?” “有人在吗?” 秦引章听着声音好生熟悉便连忙从屋里出来,谁知一看竟是兰琴殿的方管事,略微的惊讶:“方管事?” “快些进屋里,外头里冷。” 方管事随着秦引章的步伐进了屋,虚虚掩了门。屋内摆设简单,但自觉也不见得屋里有多暖,前看后看倒是一个小火炉都没找着,便好奇问道:“秦姑娘这屋里就没有什么热坑的嘛?” “额,呵呵。”秦引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您见笑了,是我简陋了。” “无碍无碍。且先说正事。”方管事摆了摆手。 “方管事慢慢说来,我听着。” “昨日秦姑娘来兰琴殿唱了一小曲叫桃花渡,台下的那些客人一个个劲的夸赞,说秦姑娘的歌声美妙极了,让人意犹未尽。还有好几个贵客点名下回还要听你唱曲,你说说这是多好的事啊。要是在兰琴殿唱上几曲,日子久了,在咱们城里的乐坊里也就出名了啊!到时候万一再遇上点什么机会进乐府令,给官爷们唱曲,那简直就是登天了啊!那我也不吝啬的说实话了,在我眼里呀,可是比春月姑娘唱得甚是动听了啊!” “那先谢过方管事的夸赞了。”秦引章听方管事说的天花乱坠,有些模糊,也有些混乱。 方管事停顿了一下,讪讪道,“所以此番特意寻你,想与秦姑娘谈个合作。” “合作?”秦引章一听这事,挑了挑眉,心里又开始盘算了起来。 “正是!我意下想让秦姑娘来兰琴殿唱曲,只需每月去唱三首曲,每首五银两,如何?” 五银两??那每月十五银两!虽然街上卖唱确实能挣些,但远远不及到兰琴殿唱一首曲。要想在这城里生存立足,就需要钱财,这等好事不去白不去! “好,我去。” “秦姑娘这是答应了?”方管事困惑道,先前看刚进屋看如此陈设,怕以为要好说歹说一番,整不好还得加银两才能给请来,谁知看秦引章点了点头,竟一口给答应了。 “秦姑娘爽快,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同我去唱一曲!”方管事趁机下定! 第6章、涅槃新生,不往回首 绚烂的阳光铺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间,穿过破旧而古朴的长满青苔的临近的平民院落的院墙,经过西街道两旁的茶楼、酒馆、当铺、作坊…… 秦引章步伐轻盈地紧跟在方管事身后,直到停在了那两座石狮的门前恍然如梦。 也许现在的秦引章永远也不知道,这一步便从此扭转了人生。 突然,一袭淡粉色长裙的女子前来,恳求道:“方管事,恳请您将契书还之与我。” 女子未曾等方管事的开口应答便急忙地跪下,抓着方管事的裙摆,哭得梨花带雨似的。 只见方管事叹气了一声,将手牢牢的握紧女子的双手,十分无奈般:“春月,你这又是为何?” “管事,您就成全我吧。” “当真想清楚,想明白了?” “嗯,我与他情意相通,他允诺过要娶我。”春月狠狠地点了点头,“嫁娶之前,我先要从这里赎身,离开这里。” “情意,情意,谈情何来容易?你可知那听客是谁?那可是整荆州城里赫赫有名的朱家二公子,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凤凰能攀上高枝?拜托你可清醒点,你果真要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往前每日勤奋刻苦练的技,一路熬到了如今的兰琴殿头牌……” “管事莫要再说了,我信他,我和他有情也有意。” “春!月!那可是朱二公子,怎能轮得到像我等这般人去……” “方彩云!不是所有公子都是负心汉!我敬您是前辈,既教我傍身之技,亦匀羹温饱与我,又是兰琴殿的大管事,所尊称您一声管事。您被伤害过,我表示同情,但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意已决,这是买回契书的银两。”春月打断了她的话,将一袋沉甸甸的钱袋放至她手中。 方管事的脸顿时紫了,气得双手打颤,火气呼之欲出,怒气十足道:“得,成成成,你要走是吧?我拦不住你了!你走你走,尽管走!” 此时,空气安静地像是凝固了一样。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成情情爱爱到何时?你就在此给我等着!”方管事看着眼前的春月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正抬脚移地时瞧见秦引章并命令道,“你也在此处等我一时。” “是。”秦引章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争吵吓到,急忙应答。 秦引章望着这清冷高雅的大厅,演出的时间还未到便已满座宾客,有些彷徨,仿佛从春月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原主身影,也是那般的向往,那般的为爱冲劲,那般的不顾一切。 可最后到头来,人财两空。想到这,秦引章便开口道:“春月姑娘,方才听到您与方管事的对话,请允许小女子直言两句。” “男人生性狡猾,满嘴口舌油腻,情话不可听,承诺之言更是不能信。如今是好,两厢情愿,可日后就…,谁也保不准。还请春月姑娘思虑思虑。” 春月听不进秦引章的话,只好生觉着这人十分眼熟,极其粗糙的布衣,簪饰全无的,好似前日一曲桃花渡惊艳四座的女子,想起下台后众人皆在赞赏她好生不爽,轻蔑道:“与你何干?再者,我信他为人。” “我曾认识一人,也如同春月姑娘一般赎身,满怀期待嫁意中人,可却落下了人走财空的场……” “你这是在咒我?”春月横眉怒目道。 此刻,方管事带着一张契书和一粉色花草纹的钱袋子走了过来,交还给了春月,虽然怒意未消散完全,但仍十分惋惜道:“这是契书,这是今月的工钱。今天你自由了。” 春月拿着契书一言不发。 “怎样,收拾好东西有如何打算?直接找他吗?” “嗯,多谢管事。”说罢,春月将双手放至腰下处,微微屈膝,郑重地向方管事行了礼,“感谢这几年管事的栽培和照顾,春月不才,有负管事所托,来日管事有求,春月必回应。” “行了行了。”方管事连忙将春月扶起,“我还是想盼着你点好的,希望你之后的日子越来越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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