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引章满脸大大的问号,堂堂乐府令大人这是要招她进乐府?她还是明白自己几斤几两的,而且好像一旦进去了也要签什么契书,感觉好像把自己又卖了一回,这万万不可! “大人,小女子不才,恐不能胜任。”秦引章脸色凝重道。 “秦姑娘不必着急拒绝。三日,思虑三日后,在此处再答复也来得及。”陈堃将起折扇拿起,随处放下碎银子,淡淡道:“日落了,介意在下送秦姑娘一趟吗?” 秦引章刚想开口拒绝,可又觉得明明面无表情的他怎么有些委屈呢? “好,那劳驾您了。我住在西坊街处。” 走出茶楼外,黝黑的天色笼罩着整个荆州城。 两眼无神的小厮终于看到陈堃正逐步走近,瞬间清醒,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 小厮将门帘掀开,谁知下一秒,直愣在原地。 “秦姑娘,这是我的马车,请。”陈堃谦让道。 小厮眼拙,还有些脸盲,只觉得眼前的这位女子好熟悉,但能上公子的马车可不是一般人,要知道这位公子哥从来可不让人坐他的马车啊……,所以这是什么名场面? 秦引章定眼一看,黑楠木车身,雕梁画栋,巧夺天工,花草皆为金叶,马车四面丝绸装裹,窗牖被一帘杏色的绉纱遮挡,实属低调而不失奢华的马车。 小厮不知缘由,但灵敏的嗅觉告诉他这女子不简单!随后立刻取下马扎,伸出手打算扶一下姑娘上车,谁知被陈堃用扇子打掉了他的手。 陈堃将秦引章扶上马车后,便自行松开另一条麻绳,骑上马,嘱咐小厮:“去西彷街。” 小厮看着眼前这场面,内心一万个问号飘过……自家公子竟然骑马?? 万恐道:“少…公子,使不得!” “去、西、彷、街。”陈堃咬齿道。 马车内置一小案,仅有一只笔和干透了的砚墨,最里的塌上铺着厚厚的狼皮绒毯,银霜炭盆搁在角落,与车外寒气袭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引章拘谨的坐在塌上,内心有些忐忑,但又不敢多问,或许在古代,女子不能与陌生男子同坐马车吧? 马车徐徐驶过,拉车的马匹从两匹变成了一匹,形体俊美而健壮,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溅起震震沙尘,行得平稳。 就这样,骑马之人与那窗牖并行前走。 “吁……” “到了!公子。” 小厮将马扎取出,正要伸手扶女子下车,又想起刚上车时被公子用折扇狠狠敲打了一番便又缩回了手。 秦引章掀开帘子,看看马车又看看马扎,有些左右为难,心道就这么高的吗?就不能扶一下嘛!算了,老娘皮糙肉厚,不怕摔! 秦引章一狠咬牙,有些狼狈的下了马车,没好气的说:“谢陈大人送小女子归家。” “无妨,举手之劳之事。”陈堃随即下了马,跟随秦引章的目光看向那条黑漆漆的小巷,凝重道:“只是这内巷怕是不好走,介意在下再送多一程吗?” “好。那随我身后吧。”秦引章脑子里只想赶紧回去躺平,这马车坐得太累人了,屁股都要开花了。 “陈大人,我刚刚想起三日后答应了要去赵府出演,怕是需要晚些时候到上上居,可否改约到当日日入?在宵禁之前。” “好。”陈堃轻声应道。 小厮守在马车旁,眼眸随着远处微弱的光芒望去,在天空与地平线交接的那一头,修长高大的身影和小巧苗条的身影时而靠近,时而疏远。夜晚的风吹过,轻的不能再轻的微风,无意间吹起了她细软的发梢。 第8章、赵府 次日,秦引章拿了些银两到市集里转转。 北向的铺面里,还有三家卖肉的卖鱼的,在铺面前支了个小桌,上面放的被割成一条一条的猪肉。西侧大桥旁有些摊贩,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附近的食肆更是门庭若市。大桥中的人行道上,是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 寒风习习,这里的冬天冷是真的冷。 所以,秦引章斥巨资买了极好的炭火盆和木炭,还整了几张油纸把窗糊上,这样以后就不用挨着冻睡着了。最后,再买了一身艳色微厚的新衣裳,毕竟以后还要去很多地方唱曲,总不能这般衣着。 当然,秦引章还把家里的门给动手改造了一番,在门帘上挂了个架子,这帘架边挺压在两扇隔扇门的门缝处,可以挡住隔扇间的缝隙,妥妥的挡风。 时间飞快的流逝,转眼到了去赵府祝寿的那天。 于是秦引章换上了新买的衣裳,用心打扮了一番便哼唱着小曲出了门。 抬眼看,“赵府”二字端庄文雅的悬与宅门。 一排马车列着等候,宾客们络绎不绝的留下名字,道贺,送礼。 场面有些壮观。 “这位姑娘慢步,邀请牌麻烦出示一下。”一守门口的小厮伸手拦住了秦引章。 “小女子叫秦引章,是你们二公子邀请前来给老太太唱曲祝寿的。” “祝什么寿?我们这不是给你唱曲的。”小厮不耐烦道。 秦引章看了看牌匾,确定是“赵府”没走错地方,于是又把话重复了一遍:“不是,我真的是赵二公子请过来唱曲的。” 小厮听到提及赵二公子,便拿出一本折页许多的名册,谨慎地翻找了一番,也不曾见有秦引章的名字,便怒斥道:“上面没有你的名字,你这是在耍我呢?走走走!赶紧走!” 小厮似乎不听秦引章想说些什么,一直都在很粗鲁的将她往外推,往外赶。 “兰琴殿,你可知兰琴殿?我是兰琴殿的歌妓。” “我不管你是什么,赶紧给我走!”小厮这一推,直接将秦引章推倒了。 “她说她是兰琴殿的,可兰琴殿的头牌不是叫什么春,春,春月的吗?” “是啊,一般请也是请春月姑娘的,也不看看赵府是什么人家。” “兰琴殿……不是吧?看起来也不像是歌妓啊。” “不过她身材看着还挺,挺好的啊。” “是她,鄙人有幸听过她唱的桃花渡,绝等妙音。” 周围的人一听兰琴殿三字,都投来了好奇的眼光,议论纷纷。 “什么人嘛真的是!”秦引章面红耳赤,正想理论理论,可打量了下周围并不是合适时候,便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将自己整理了一番。 这时,那金边刺绣长袍的男子冒出,正是赵二公子,他露出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大声道:“各位各位,莫要见怪。这位是秦姑娘,也是本公子的朋友。 ”又便对着小厮凌厉斥道:“你个破东西,赶紧收拾东西滚,即刻就离府,别再来我这了!” “秦姑娘,下人们不懂事,别放心上。这边请。”赵二公子边说边将手搭在秦引章手上蹭了蹭,正想顺势牵起,秦引章条件反射避之,也微微露出虚假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道:“赵公子。不要紧,我自己可以走。” 但,当秦引章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赵二公子时,心生不妙!后知后觉才发现这赵二公子竟然是魏海霖的好友,往前与魏海霖一同在秦淮听过她唱曲。 秦引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些忐忑,不可掉以轻心。心道赶快唱完,赶快结束便立刻回去。 随后假装镇静,秦引章跟着府上管事去了台后,做登台的准备。 片刻后。 一支白玉簪子,雪亮剔透,玉色中隐隐约约透着几丝青绿色,更显娇俏,几条流苏垂下,随着秦引章的步伐,跟着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身玫红色的纱衣,层层叠叠,宛若一朵绽放的牡丹。 台下的贵客等待着这位女子开口吟唱,十分期待眼前的这位女子会带来怎样精彩的献唱,毕竟最近流传兰琴殿出了一位唱功十分了得的女子,一首“涅槃”更是有些把夸张地她神化了。 身姿曼妙的女子缓缓走上了台,端坐在琴台前,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肤如凝脂,白里透红,纤细玉手轻轻抚过琴弦。 秦引章带来了一曲“寿南山”,寓意着寿比南山,万寿无疆。细听者会感受到一片祥和宁静的美好,百姓安康,家居乐业,世间无病无痛,也无战乱。整体虽无大起大伏的音节,一路平稳,但也中规中矩。 只有她知道,这曲虽非她所原创,但她精心改动重新编制过,把现代流行风相结合,整曲似唱非说般娓娓道来,要掌握并熟能生巧唱出此曲绝非易事。 但席间早已被烈酒与言语给淹没了,众人还唏嘘道:似乎也没有坊间流传得那么玄乎,但不可否认她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唱曲间,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好似在议论为何唱这么一曲。 “鄙人又不是七老八十,如今又无寿宴,为何给我们唱的是寿南山呢?” “我就是说嘛,怎么听得瘆得慌。” “哈哈哈哈哈……” “兄台此言差矣,虽不太适合今日的场面,但曲确实好曲。” “嘿,你还说好话,反正鄙人听着像赶着我去生死轮回似的。” 赵二公子在席面谈声说笑,有人认出了秦引章曾是秦淮一带有名的歌妓,便问道:“赵兄啊,恕我眼尖,该女子不会是魏兄的夫人吧?” 赵二公子听了这番话,沉思了一会便回:“打住打住!我魏兄可早与这泼妇离了啊,这是离妇啊离妇!” “魏兄人呢?怎不在场?” “听闻今日魏兄府上去了几位稳婆,怕不是有新夫人产子?” “是呢,如今的贤良淑德夫人正巧赶上生产呢。”赵二公子吃了点酒开始胡言道:“实不相瞒各位,对待这种负心女子愈是像我魏兄那般软弱男子愈是拿捏不住。” “但,本公子瞅着这婀娜曼妙的身姿,前凸后翘的,若是跪下求饶定能好好折磨羞辱一番,加上这身红,啧啧啧。还有这樱桃似的小嘴绝对软得酥极。”赵二公子眯着眼睛一顿浮想联翩叙道,然后“啪”一声将折扇收起,坚定道:“这女人我吃定了!” “赵兄,你这就不厚道了,魏兄不要的破鞋也捡?” “怎么?漂亮就行了,管它破不破。” “是是是,赵兄说行就肯定行!来,走一个。” “那必须行,当本公子的妾,绰绰有余!”赵二公子挑眉道。 “哈哈哈哈哈哈……”霎时间,哄堂大笑。 赵二公子的音量似大非大传入了秦引章耳里,周围的笑声似乎让她沦陷成了一个笑话。 前思后想,对上进来前小厮说的话,今天怕不是根本没有所谓的给老太太祝寿,是鸿门宴吧?一定是跟魏海霖一起搞的鬼,可恶!等着! 曲未毕,秦引章携琴却下了台,走到赵二公子面前,不动声色的一字一字道:“厚颜无耻!烂、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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