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灼抿了下唇,“好的,谢谢告知,请帮我解锁原身死亡剧情。” * 白日里会感受到阳光落上皮肉,体内业火炙烤的痛苦。 黑夜里,体内业火亦不会止歇,只是不再若白日一般,皮肉也会觉得痛苦,能有片刻喘息。 但依旧难熬。 难熬到,真想将这世间活着的人与物,全都杀掉。 梁善渊侧躺在床榻里,月色薄蓝间,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床幔中的身影。 那贵小姐的脖颈,恐怕如她手腕一般温暖柔软,掐她定如掐面剂一般,不必太用力,便能要她人头落地。 大抵是察觉杀意,体内业火扶摇而上,梁善渊闭了闭眼,一点点支起身子,从床榻里坐了起来。 墨发若流水倾泻。 却在摇摇晃晃,即将走到少女床幔之前,停下脚步,露出些微复杂神色。 他不想再‘后悔’了。 恍惚间,陷入沉思,他总想起,上天曾‘回报’过他的那一次经历。 他无名无姓,忘却前尘,恐怕是喝过孟婆汤,却误打误撞跑回世间,没有过来抓他回去的黑无常,他成了一只前事不知,游荡人世间的孤魂野鬼。 那时,只有受阳光炙烤后的皮肉之痛,他亦无法忍耐,只有杀戮会要他得到些许痛快。 他不知道自己怎会对活着的一切抱有如此杀意与敌意,一开始,他是残杀一些牲畜,再后来,他游走于人潮涌动之间,逐渐发现了怪异。 他无论走到哪里,遇到的人们,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对他另眼相待。 他们与她们,给他搭建屋子,送他衣服,将每日的饭食送给他,可他无法吃活着的人类吃的食物,每日都会将那些食物扔掉。 他不理解活着的人类为什么会那样对他,直到一夜,有个男人又给他送饭时,触摸了他的手。 那种触摸的方式,真奇怪,他不大喜欢。 所以,他笑着喊男人进屋来,往常都是这样,只要他笑一笑,那么所有人类就都会莫名其妙听他的话,他虽然不大理解,但他知道,只要笑了,人类就会听话。 那男人也如每个人类一样,进到屋中。 而后,他像对待那些牲畜一样,将那个男人的全身都细细的剥开。 他很好奇,人类的体内与牲畜的体内有什么不同。 结论,是人类的心脏,真的很好吃。 很好吃。 很好吃。 所以,他那一夜笑着敲遍了村子里,所有人的房门,将能抓到的人,全都抓住,剥开他们的胸膛,取出他们的心脏。 很好吃。 很好吃。 真的,很好吃。 听到人类的哀嚎,他觉得很痛快,他一直很不理解,为何这些人类如此愚蠢,却依旧是活着的。 活着。 这些人类如此愚蠢,依旧没有被老天爷抛弃,人类行走于六道轮回,可他却被抛弃了,他要尽量的躲避阳光生活,无法体会人类食用的,饭菜的香味,他们说饭菜很香,他闻起来只觉得想吐,他们说饭菜很好吃,他吃起来总觉得像是再食用地上污臭的泥土。 老天爷如此对待他,抛弃他,却如此厚待这些人类。 他将村子里,人类的尸体费力的,一具又一具拖进荒林,这些人类,都帮助过他,给他缝过衣服,做过饭菜,怕他冷,给他暖炉,人类用痴迷喜爱的目光望着他,而如今,这些人类的胸口破了个大洞,心脏落入他的肚中。 “你们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不吃东西吗?” 天色破晓时,他点了一把火。 笑着看堆成小山的尸体。 如果这些尸体活起来,看到他会恨他吗?恐怕不会,活着的人们永远会原谅他,如果不原谅,他笑一笑,也就全都原谅了。 “谢谢你们,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吃饱’了。” 他将手中燃起火焰的木棍扔进尸山之上,很快,起了一片烈火熊熊,天快亮了,他躲起来,继续去下一个村庄,下一座城池。 他杀了不知道多少人。 吃了不知道有多少颗心脏。 过了,不知道有多少年。 可能有好久,好久,因为城中逐渐发生战乱,王朝更迭,江山易主,周而复始,只有他还活着,这期间,有很多人类在打探他的行踪,给他取了很多的称呼,例如,食心恶鬼,心妖,杀人鬼,坊间,还出现了许许多多以他的事迹为歌词的童谣,但就算是他从这些人的眼前经过,这些人不仅认不出他,还会忍不住痴迷的望着他。 真古怪。 真可笑。 他肆无忌惮,杀人如麻,在一夜中秋佳节,跳进一座偏僻的山中寺庙。 他杀光了寺中的和尚,这些和尚可算不会用痴迷的目光望着他了,反倒都在拦着他,拼命挣扎,想阻拦住他走向里间的脚步。 他只是面带浅笑,掏空了一颗又一颗心脏,他已经懒得吃了,将心脏揪出来扔到地上,踩着满地尸身血海往前走。 金身佛像之下,坐着一位入定老僧。 他以为这老僧会求饶。 但老僧只是抬起哪怕苍老,也依旧明亮的眼睛,怜悯的望着他。 “看什么?” 他不知缘由的厌恶那目光,用刀子将老僧的眼睛划烂。 他不想直接将其掏心而死。 他想将其折磨至死。 “恶鬼,留下来吧,” 老僧却只是,用颤抖,且气若游丝的声音,如此道。 “留下来吧,你心中怨恨苍天,本若明镜之心被仇恨侵蚀,生前定是遭受了无边冤苦,口不能言,如今心中含恨,却身背太多业债,不还,不行啊,你看不到,但你身上浸满亡灵鲜血,一条路走到黑,早晚有一日,你会痛苦至极,悔不当初啊,冤孽,冤孽啊......” “你觉得我可怜?” 他笑得荒诞,一根一根将这老僧的指甲拔掉。 “我可怜吗?不如多可怜可怜自己吧?和尚。” 那老僧疼到浑身痉挛。 却在濒死之前,与他说出那句令他毕生难忘之言。 ——不还,不行啊。 他只觉可笑,杀掉了和尚,自那之后,他体内便燃起了业火。 若他心中有恶,有杀意,业火便会自体内反噬,炙烤他灵魄,若他向善,救人,业火便会不再浮动。 如一道禁锢。 这是那老和尚给他的禁锢。 他后悔,若当初没杀进那寺院,而是换了个地方就好了。
第13章 这,便是梁善渊的后悔。 杀那老僧,他得到了如此惩罚,自此行动受限,心中怨恨再无从发泄。 若杀了花灼呢? 这唯一解药,若擅自动其一根指头,恐怕代价更会要他难以承受。 梁善渊目光沉沉不语,体内业火炙烤起伏,激起他眼眶一片通红,宛若雪肤擦上一层胭脂,却忽觉不对,转头回望。 漆黑门窗外映出树影森森,梁善渊微凝目,轻轻起身,直接拉开房门。 院外之人明显吓了一跳,待见开门的人是她,更是惊慌失措,下意识后退一步。 梁善渊指尖一搭门把,屋门关闭,她从上至下望眼前梁善仁,待见对方手上藏又不藏的柴刀,心中微讽,面上无纤毫变化,“兄长,为何半夜来了这里?” 梁善仁一听她用那轻柔声音唤出的一句兄长,面色便再绷不住,恐惧之中带满狠厉的目光森森盯着她,“你又为何会在此处?” “我前几日与花灼姑娘结成友人,今夜花灼姑娘的兄长皆留守前堂,临走嘱咐我多多关照,我便在此留宿一夜,”梁善渊目光轻掠,笑容温柔,“护花灼姑娘一夜周全。” 梁善仁听她沉静说话,只觉心头泛森然冷意,大咧咧将柴刀拿在手中不藏,抬头盯着,却见对方漆黑瞳仁儿也一眨不眨回望,不仅毫无惧意,竟含带高高在上的期盼,似长夜漫漫,深觉无聊,想瞧瞧他有什么打算。 梁善仁目光阴狠,心中更为暗恨。 当年善渊出事后,整座梁府虽明面论为失踪,却深知其恐怕凶多吉少,李夫人积忧成疾,为求女归来,整日吃斋念佛,最常去宁州清风寺,此寺为求子求学之寺院,李夫人为一双儿女求神拜佛,一年寒冬日,在寺院门口见到了个扫洒门庭的女孩。 尚不足十六的模样,手拿扫帚,打远一瞧身型,只觉茕茕孑立,李夫人走近一瞧,不知不觉便掉下泪来。 多赶巧?此女不仅与走失的女儿望上去年龄相当,便是面容也近乎别无二致!只是明明生了相同五官,善渊显英姿飒爽,这女孩却透着股阴翳之美,小小年纪便要人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将目光放到其身上去。 李夫人当日便上山询问清风寺住持此女来历。 旦闻此女无父无母,偶尔过来清风寺干活儿只为讨一日斋饭,李夫人心疼之下,更添欣喜,招来此女询问其名。 此女声音小小,“阿善。” 李夫人怔怔,“你叫阿善?” 此女点头,“我此生只愿与人为善,助人为乐,便为自己取名阿善。” 李夫人当即泪如雨下,“好孩子,你可想有个新名字?” “新名字,就叫善渊,就叫梁善渊,好孩子,你可愿随我去我家中?做我的孩子?” 那之后,孤女阿善摇身一变,成了黎阳县县令家的五姑娘。 梁善仁心怀忌惮。 可他自第一眼见此善渊到家中,便总觉若家中混入了一只恶鬼,善渊住在曾经的梁善渊居住的青竹阁里,梁善仁自此行至此处都要绕路走,否则一经过青竹阁便心觉阴冷。 只今夜不同,屋内那小贱婢如此坏他好事,梁善仁断不会轻易回去,梁善渊孤身一人在这儿,他怕什么? 思忖到这里,梁善仁冷笑, “你需得起开,今夜屋里那小妮子坏咱家事情,害咱家中几个大男子平白起了内讧!她一个外来的小妮子有几分的能耐?今夜我需得教训到她恐怕为止!往后掂量明白咱们梁府不是她一小女子能招惹的!否则咱们梁府再无颜面可论!” “哦,” 梁善渊笑着点点头,却没让步,“兄长确定?” “我有何不确定?你想拦我?” “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恐怕你要她知道了你的厉害后,咱们梁府恐怕就要因兄长遭难了。” 梁善仁不解,只当她故弄玄虚,却忍不住问,“你什么意思?” “此女与——” 梁善渊手指了指天上,梁善仁登时不敢置信, “牵扯甚大,圣人海纳百川,虽未发布不允许坊间百姓冠花姓诏书,但此女自长安来,我在此留宿,观此女穿用皆不似寻常,兄长,此女可并非御鬼师,恐怕是御鬼师护送的贵人。” 她往旁侧让了几步,留出个能进门的空,“话说完了,兄长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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