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渊转过头,只好笑,觉少女不再似猫儿,倒成了凶狠幼豹一般,瞪着双杏子眼站她身后,颇有几分狐假虎威,“你们欺负人!本小姐就要管了!” 她这话直白的很,梁南音怔怔,被花灼往许如意跟前一推,孟秋辞早将她散落一地的药箱都收拾好了,亲自帮她背上。 “谁欺负她了!” 梁末连一噎,嚷嚷起来,“外人管我们家闲事——” “呸!” 花灼一把揪住梁善渊后腰处的衣裳布料,朝他们吐口水,“你们又知道是鬼闹事儿了?依我看,你们梁家没几个好东西!人比鬼都凶恶的很!这梁世奇的死因恐怕才没那么简单!” 一语惊醒梦中人。 几位男丁气急败坏还想骂,许如意先一步上前,对梁长均拱手,“县令大人,在下认同舍妹观点,因农历七月,诸位便觉定是怨灵搞鬼,不若先请仵作检查尸体——” “检查什么尸体!定是九哥儿阴魂不散!父亲!”梁善仁气的咬牙切齿,“这御鬼师就是想甩脱责任!” “南音,你过去,先查查看!若查不出什么!再去医馆请老先生过来!若再查不出!那便定是恶鬼闹事!” 梁长均明显是累了,无意再继续争辩,叹出口气,颓丧拂袖回屋去。 屋内映出一片烛火明晃晃。 梁南音收好医箱,走过花灼二人时,对花灼深深弯了下腰,才擦了下脸快步去正堂。 花灼见众人离去,也没动身子,好久,站在她身前的梁善渊侧过头来望她。 女子面庞苍白,耳垂上挂着的白玉耳环摇摇晃晃,漆黑眸竟含带几分笑意。 花灼一怔,哪怕在她眼中梁善渊宛若纸人扎的透着鬼气森森,此时一笑,也觉对方笑若春花秋月,她下意识凶,“干什么!” “花灼姑娘这么怕啊?” “你什么意思?”花灼在鬼面前时刻保持自己的中气十足,“本小姐怕什么了?本小姐天不怕地不怕!” “哦。” 梁善渊笑着点点头,“那花灼姑娘可以先松手了吗?” 花灼看她片晌,垂下视线,自己的手正抓着梁善渊的衣衫,早抓出一大片褶皱来。 花灼:...... 她轻轻松开手,还给梁善渊抚平了下褶皱,才轻咳一声退回两步。 许如意与孟秋辞看完全程。 此时都颇有几分尴尬。 “咳。” 两人对花灼的色厉内荏更有了几分清楚,许如意脸都憋红了,又怕笑出来,自己这妹妹更要生气,对梁善渊道,“五姑娘,待明日我去给您买身一模一样的衣裙送您。” “五姑娘,我那边也有还没穿过的衣裙,你虽身量比我高些,但那衣裙正巧我买的大了些,你应该正巧能穿。” “不必麻烦,几道褶子而已。” 花灼:...... “你们烦不烦!”花灼羞恼,“你们两个不长嘴的!我过来了你们还不感谢我!对付那种人!就是要一声不吭先动手才行!” 花灼本性虽柔软,却深知对付那类无赖,定不能讲道理,毕竟若道理能讲通,无赖就不算是无赖了,如今顶着原身的壳子,更要蛮横一番! 许如意笑着叹气,“是要感谢你,但你怎么出来了?” “我想着不放心,挂念哥哥,我就出来了,” 其实是因着花灼不想落下剧情,没想到一过来正巧碰上这种事。 她不想被许如意训斥,靠在梁善渊身侧,“哥哥,我是跟她一起出来的。” 孟秋辞也笑,宽慰住许如意,“今夜也多亏有花灼妹妹在,之后肯定没事了,我们二人需得留在此处,花灼妹妹先回去吧,五姑娘,麻烦你再送花灼妹妹回去一趟。” “好。”梁善渊点头,许如意又跟上来,见花灼确实带了他送的符纸,才目送二人离去。 * 花灼一出院门,便与侯在门口的听澜先回去了。 若不是方才一出怀光阁便见梁善渊在门口,想着带她一个能少挨点儿许如意的骂,否则花灼可不想半夜里与梁善渊这只鬼同行,连告别都没得,带着听澜溜得飞快。 一路颇为不安刚回怀光阁,便虚掩房门,这一日下来累的筋疲力尽,花灼坐到妆镜前,手撑着脸让听澜给她卸发饰。 妆台桌上,燃着两把青花烛台,烛光明明晃晃,映亮散落满桌的妆品,与妆台桌上的一面铜镜。 花灼掀起眼皮,望铜镜中所映出来,自己的模样。 她虽是穿书,但相貌身型皆与上辈子大差不差,只是原身眉眼间显得更凶厉,花灼原本的眼角生的微圆,显得更加温软。 她其实还挺喜欢这点改变,上辈子她个子就矮,再顶着张温软面孔,平白挨了很多欺软怕硬的人欺负,这辈子个子虽还是这个个子,但眼睛一瞪,再没人敢对她多说什么。 花灼困倦中微微弯起唇,太累,眼皮子一耷一耷,只感受身后听澜给她拆下头饰,用木梳从上往下梳她的发。 梳的一板一眼,与平日里总是有些毛躁的手法不大相同。 倒是有进步...... 花灼心中满意,听澜是原身自宫中带来的侍女,顾念着其他几位照顾多年的大侍女死规矩太多,便从下人堆儿里挑了相貌尚可的听澜,到底临危受命,听澜犯的蠢事不少,梳个头发都经常用力过猛。 梳发的指尖撂下梳好的墨发,取另一缕,指尖擦过她头皮,一片寒凉。 花灼困倦正浓,没掀眼皮,听窗外,忽然传来“砰”一声巨响。 她吓得浑身一抖,抬头,只见昏暗烛光里,窗牖外隐隐约约透出一道属于人的身形来,一只手又用力的拍了一下窗牖,震得窗框晃荡作响。 花灼心跳飞快,抬手抚摸住自己的心口,恐吓之余,又见那只手不断拍着窗牖,“哐哐哐”的响声几乎砸进花灼心里。 这鬼进不来,许如意给她做了法阵的! “别敲了!”花灼安心落意,甚至在这一片砰砰声中,有了几分猖狂,冷哼一声,面上笑得倨傲狂妄,“哪来的回哪去!本小姐才不怕你们这些神啊鬼啊的!不想死就快点滚!” 似是听见了花灼的声音,外头的鬼生气了,那只手敲得更快了,隐隐,还传出了属于女子的呜咽哭声。 花灼只觉屋内寒冷,她抱着自己的肩膀冷哼一声,拿了桌上的另一把梳子,边自己给自己梳头边道,“不用怕啊听澜,我哥哥在屋子里设了法阵的,这些神啊鬼啊的才进不来呢!还跑来我这里吓唬人,真是一群——” 花灼猛地停下动作,呆愣愣望着镜中。 站在她身后,拿着一把梳子,那全身长满了长毛,穿着听澜衣裳的‘人’。 也是这时,外头“砰砰”乱砸个不停地响声里,传出听澜恐惧至极的哭声。 “殿下!快出来啊殿下!您快出来啊殿下!您在跟谁说话啊殿下!”
第11章 “这是,” 身后,那个‘人’用极为缓慢且不自然的声音开口说话,也是这时,花灼闻到了一股味道。 极为浓重的血腥味,又含带着令人想吐的腥臭。 染满鲜血,长满长毛的胳膊过来,那‘人’长了一只很小的手,指着花灼搁在妆台边上的口脂。 “什么啊,姐姐。” 花灼全身冷汗,根本不敢回头看它。 第六感让她觉得,只要看到它的脸,就会出现一些无法挽回的后果。 为什么鬼能进屋子里啊!许如意在原著里根本没有那么废啊! 幸好花灼,是越紧张,越能冷静思考的那类人。 ——身后的‘人’,可能很爱漂亮。 第一次见到的恐怕也是她,穿着的是一双很小的红色绣鞋,今夜过来,还穿了听澜的衣裳,听澜的父亲是裁衣师父,给听澜做的衣裳都十分漂亮,此鬼恐怕是没找到花灼的衣裳,便挑了听澜的衣裳穿,又问她这桌台上的口脂,定是个......定是个爱漂亮的小朋友..... 对!把她当成!当成爱漂亮的!可爱的!小朋友!她!她可能!只是相貌!相貌和其他的小朋友不太一样!不能!不能歧视她!没错!就要这样想! “是是是呀,” 花灼没想到自己的声音磕巴成这样,两个字磕巴了半天,她弯着自己的唇,不回头,只低头看着口脂罐子上雕刻的荷花纹样,“这这个,很漂漂亮的,送给你呀。” 完了。 眼泪要流下来了。 花灼双手抖得像被电击了一样,将口脂罐子拿起来给她。 “真的吗?” “真的吗?” “姐姐,真的可以,送给我吗?” 身后的声音,极为怪异,缓慢,又透着黏腻,根本不像小女孩,而像是没有性别之分的,怪物。 “当当当然啦,”花灼眼睛睁得很大,拼尽全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见她没有动作,指尖过去,碰上身后“人”的手。 一片冰凉,与梁善渊纯粹的冰冷不同,透着阴森的滑腻,长毛之下的皮肤极为柔软,好似一张松松的皮盖到□□上,令人毛骨悚然。 完了。 眼泪,快掉下来了。 花灼将口脂罐子飞速放到她手心里,“哎,哎呀,姐姐的眼睛,有有,有点不太舒服呢!可爱的小朋友,等等姐姐揉揉,揉揉眼睛哦!” 花灼飞速的用袖子将眼泪擦下去。 不能露怯,不能露怯。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许久,她竟听到梁善渊的声音。 “七姨娘——” 这声欲言又止,房门竟被一把推开,花灼不敢置信自己会劫后余生,浑身冷汗淋漓回头一望,身后空空如也,连带着她那盒口脂也消失不见。 还没来得及要她缓缓精神,便闻一道浓稠饭菜香绕过鼻尖,抬头,竟是那疯疯癫癫的梁孟氏端了个大瓷碗过来她的面前,身后,赶到的梁善渊正阻拦她。 “七姨娘,我同你说过了,她不是梁海!” 听澜也哭哭啼啼进来了,忙护到花灼身边。 花灼坐凳子上,不明所以,只见梁孟氏傻呵呵笑着对她端过猴脑,“乖儿,不怕,不怕,吃了,吃了你就聪明,聪明,比梁世奇,比梁善仁,不差!不差啊!” 她声嘶力竭,花灼下意识垂眸一看,只见浓白香醇的粥汤里,好几颗扭曲猴脑被汤水浇灌,还冒着热气呢! “啊!” 花灼几乎是登时吓了一跳,听澜也才反应过来,忙抱住了花灼,大声驱赶,“哪来的疯婆娘!滚出去!还不快滚出去!滚!” “乖儿!乖儿!娘没有疯!娘没有疯啊!吃了这个文曲星上身!聪明!乖儿!” “七姨娘!” 梁善渊一张素来温和沉静的美面少见带上几分无奈,她揽住梁孟氏的胳膊,梁孟氏登时尖叫不已,梁善渊使了些力度,带着尖叫连连的梁孟氏出去,“七姨娘,她真的不是梁海,梁海早在年前跳池塘去了,您不记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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