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灼抿紧了唇,又不甘心的走了几圈,低头,依旧是那口脂盒,抬头,依旧是那漆黑的灵堂。 兴许是月光自乌云层层浮出。 花灼隐隐望见,抹黑的灵堂深处,有个‘人’坐在木椅里,透着月影,只望见这‘人’身上毛发好似极为茂密,细细的吃着东西,不断有黏满口水的咀嚼声音传来,忽用孩童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姐姐,还给我。” 花灼心都提了起来。 那声音极为诡异,像是畜生学人,又像是年长者学幼童,处处透着令人心慌的惊悚,细细回忆,与上回女声也不大像。 这回的是男声。 花灼望着这眼熟的灵堂,低下头。 要的是这口脂? 还与不还,花灼选择了逃。 此时相求系统是无用的,穿越初期,系统曾对她说过,无法提供助力,她拥有的一切都是原身所拥有的,不会有丝毫开挂。 花灼睫毛发颤,她记得看过的恐怖小说中有写,遇到鬼打墙,要点火随着光影走,急忙颤着手将挂在腰间的福寿娃娃钱袋解开,冰凉的双手举着火折子吹着了。 火光忽起,又迅速熄灭,来来回回,根本点不着火。 花灼眼底都开始荡悠起泪花来,崩溃落眼,脚边又是那一方口脂盒。 “姐姐,还给我,求求你,姐姐,还给我,不要,不要偷我的东西......” “我!我没有偷你的东西!” 四面越来越黑,伸手不见五指,花灼满头是汗雾耳思救另拔艺纠佴腾讯裙整理本文欢应来玩,乌云蔽月,只觉好似即将被这黑暗一点点包围,“小孩子,说谎话不好吧?!我何时偷过你的东西?你不要装神弄鬼的!我!我可不怕你!” 不怕!她可不怕!不能怕! 花灼腿都打哆嗦,但依旧梗着脖子直直盯着漆黑的灵堂内,不想露半分怯。 里头传来细细密密的咀嚼声,‘人’一直在慢悠悠的吃东西,正当花灼心跳如击鼓之时,那‘人’忽道,“送进来。” “什么?”花灼僵僵看着地上的口脂盒,一动都没动。 “送进来!我要你送进来!送进来!还给我!小偷!还给我!” 里头的‘人’恍似在拼命的拍着桌子,用那极为怪异的孩童声音尖叫不停,“把东西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你大胆!放肆!” 它声音大,花灼比它声音还大,抖着身子大喊,“本宫乃秋朝唯一嫡公主!何时给他人送过东西?!区区庶民!死了便了不起了?!东西在这儿!要拿便自己爬出来拿罢!” 话音一落,周围静若落针可闻,灵堂里那道漆黑的‘人’影忽然一节一节的站起身子,朝着门院走过来,眼看‘人’影越来越近,花灼顿时毛骨悚然,脚跟下意识后退,却只见迎面一泼腥臭,泼了她一身! “啊!” 花灼忙低头去看,满目猩红,顿时慌的头晕目眩,也不知这是什么血,透着极为恶心的臭气熏天,花灼本能抬起头。 只见灵堂门口蹲站着一只通体漆黑的人面猴子,嘴上满是鲜血,一双棕褐色的猴眼毫无感情的在漆黑里盯着她,花灼忍着恐惧刚要开骂,却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的眯起眼。 只觉魂魄飘飘荡荡,似被迫塞进一身躯壳,花灼混混沌沌,脸忽被一张手死力抓住, “喝呀!娘都看好了!大师都说啦!取弓弦,烧作灰,取清酒,服之,回女为男!【注1】喝完了!你哪还会是女儿身?!是我生错了胎啦!你快喝呀!” 味道极为古怪的水一汩一汩灌入口中,那只手一松开脸,身子便不受力的摔了下去,只听到一阵铃铛轻响,花灼抬头,面向铜镜,眼前铜镜一片模糊,映不出人脸。 这是谁? 花灼忍着痛苦转过头,眼前站着的女人像是这具身体的娘亲,也看不清脸,具是一片模糊。 “过来!过来!” 那娘亲抓着她的胳膊往前头去,铃铛声响了一路,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从天亮走到了天黑,到一处荒林破观里,那娘亲将大堆的金镯金钗塞给观内真人,毕恭毕敬压着她跪地磕头,过了会儿,花灼怔怔然被带进一方祠堂。 里头空空如也,只供着道观内残破神像,正中地上躺着一个女孩模样的纸人,那娘亲拉着她跪到地上,念着要她头疼的咒,忽大声道,“打啊!” 身体先花灼一步,急忙跑上去打地上的纸人。 “打啊!打!打了她就不敢来!打了她就怕!打了她就不敢再投胎来害你害我!打啊!打了祸害儿子来!转女为男!打啊!” 身体口吐白沫,浑身痉挛,依旧手高高扬起去打地上的女孩纸人,将那女孩纸人打的浑身破碎,听她阿娘直撕心裂肺的喊,“快打!快打啊!快打她!打她!打啊!打啊!” 最后一巴掌,将那纸人头颅一掌拍飞出去。 身体早没了力气,被两双手抓住,直往对面的小棺材里送,这才吱哇乱叫起来。 “乖乖!乖儿!躺在里头!隔七日!便回女为男了!” 道士点头一应,推她入棺材边,“躺罢!” 花灼被这具身体压着,直觉不行,双手攀着棺材边,又哪里敌得过两人力气?回头想开骂,对上身后那两张脸,又吓得哆嗦一下。 哪里是道士跟女子呢?!分明是两只长着人脸的猴子!生着尖爪的手推着花灼的后背,用极为诡异的人言道,“进去!进去!进去!” “啊!” 花灼被身体压着,想说话都说不出口,她直觉这棺材绝不能进,进了便会没命!却只来得及尖叫一声,直接被推进了棺材里! 花灼崩溃至极,眼看着那两只人脸猴子要去抓她头顶的棺材板,随着身体扑腾坐起,却瞥见道观内一片雪色人影,面若玉观音,不是梁善渊那女鬼!还能是谁! 救命! 救命啊! 花灼口不能言,只能随着这具身子的动作拼命拍着棺材壁,几次三番想爬出来,又被站在棺口的猴子推搡回去!花灼拼命抖弄着身体,但见手袖中那一大堆符纸,她顺着身体挣扎,拼尽全力一挣,将那一沓符纸洒了面前猴子一身! 猴子明显浑身一顿,继而恍似无用,又过来抓她,花灼却觉指尖能有一瞬动作,忙尝试开口,“好闺蜜!救救我!” 接着,她便被猴子一把推进了棺材里! 棺材板即将盖上,花灼听着脑海中刺耳的警报声,几乎登时泪流满面,完了,完了,这下她真的完了,她要死了! 花灼崩溃的闭上眼, 却听棺材板推拉声中,忽然传出猴子犀利至极的尖叫声,花灼猛地睁开泪眼,只见棺材板竟就这样将盖不盖的!丝毫不动了! 天光大亮,映在那苍白到好似没有血液流动的手上,肤色几乎比她腕上悬垂的白玉镯还要白,那只手恍似没用丝毫力气般,直接推开了方才两只猴子盖得十分费力的沉重棺材板。 花灼泪眼睁得很大,只听“砰”一声巨响,是棺材板落地,接着,那张极为清艳的观音美面笑弯弯的自棺材外探过头来,耳垂坠着的两粒白玉耳环摇摇晃晃。 女子歪头看着躺在棺材板里的花灼,面若白玉莲,温声对她笑道,“灼儿妹妹,害怕了吗?真是抱歉,都怪我来晚了。” 花灼:...... 不叫你好闺蜜你就不来是吗! 怎么回事,梁善渊好像真的想跟她做好朋友哎。 花灼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低头只闻自己一身的臭味,身上还是自己最爱穿的明黄色衣裙,绑在腰间的福寿娃娃钱袋子也被泼脏了,花灼看着福寿娃娃那张被泼了臭血的脸,方才有多斗智斗勇,心里便有多怕,后知后觉的恐惧浮上来,鼻腔一酸便闷声哭了出来。 可怜她花灼,性情天生来的良善温软,这辈子装着跋扈恶毒便罢,还平白遇鬼,孤立无助被泼这一身脏血,她喜欢福寿娃娃小钱袋儿,都是因为上辈子她妈妈给她缝过差不多的。 花灼十分珍惜这钱袋子,便是上回给梁善渊,都想着黑心莲拿了钱后,再问黑心莲把钱袋子要回来,可这会儿都被臭血给泼脏了...... 花灼低头捂着脸,哭的肩膀直发颤,她个子小,在棺材里缩成了一小团,呜呜咽咽的声音,倒是要梁善渊一顿。
第18章 其实,梁善渊还从未见过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哭泣。 人一向是亲近才会露出内里,活人虽总是追随他,却皆在他面前提着股劲儿,不论男子女子,或是尚不开窍的幼童,都想在梁善渊面前好看一些,再好看一些,恨不得对他投掷千金彰显财力,穿戴美衣美饰彰显外貌,或是搬运重物彰显力量。 倒没有人对他露怯,如此不顾模样的狼狈哭泣。 尤其这贵小姐,骄傲跋扈,更添新鲜,梁善渊目光流连,看戏一般瞧她满身狼狈,也难怪会如此哀哭,实在被折腾的凄惨可怜。 也适时,棺材内,少女冷不丁抬起头来,一双杏子眼坠着泪,又凶又怒的瞪着她。 梁善渊指腹轻抚过棺壁,不经意间,轻蹙了下眉心。 为何就如此讨厌他? 为何,就对他如此有戒心? 警报声自脑海内嗡鸣响起,花灼浑身一顿,抓着衣裙,眼眶里的泪都掉了下来。 女鬼怎么回事! 瞪她一眼都不行! 叫她好闺蜜才过来救她!?搞什么嘛! 难道真的......只想和她成为好朋友?若是成不了......就就......就杀了她? 花灼虽不明所以,却实在不想继续在这棺材里待着了,抿了抿唇,抬起头道,“你能带着我......带着我出去吗?阿......阿善姐姐......” 花灼这声‘阿善姐姐’,含着心里的屈辱与愤怒,声音小小,落到他人耳中,却显得极为娇怯。 梁善渊扯了下唇,面上依旧温润如玉。 “自然可以。” 天极快漆黑下来,四面阴风阵阵,梁善渊正要弯下腰来。 花灼却伸出双手,径直抱住梁善渊的脖子。 “我......我腿软了,”花灼羞愤到满脸通红,“你抱着本小姐出去!” 这碰触,要他下意识一顿,花灼只听警报声再次响起。 她想起来了......书里好像写到过,女主孟秋辞给黑心莲送糕点时不小心碰到了黑心莲的手,当夜若不是身上有辟邪符,孟秋辞便会死在黑心莲手中...... 是她忘了,黑心莲好像,极为厌恶他人触碰来着。 花灼指尖微抖,额头都沁出汗珠,指尖刚要一点点自那冰凉后颈慢慢移开,却觉警报声忽停,是梁善渊弯下腰身,将她从棺材里抱了出来。 “好啊。” 黑心莲常年一身苦涩药味。 梁善渊貌似一直在梁家医馆帮忙,怪,她一只鬼,也不知整日装模作样的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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