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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怎么一而再再而三要置她于死地？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本宫真想就地打杀了她。”庆阳将马鞭扔到地上，一甩衣袖扭头走了。 此时早已过了饭点，是以酒楼内的人并不多。掌事听到伙计来报，风风火火赶来，十分识相地对长宁郡主表示会让小二一同去六扇门做人证，随即又点头哈腰送走了庆阳公主这尊大佛。 李芷柔的嘴被破布堵上，她扭动了几下，发现是徒劳后彻底安分下来，雅间内重归平静。 “之前我真没看出，她还是这种疯子。”池宥脸色同样很差。 周盼对闻昭穗柔声道：“咱们先走吧，今日你又受惊了，还是早些回宫休息为好。” 这个“又”字就非常传神了，闻昭穗也不懂自己只出了两回宫，怎么净遇上这档子事？她心累地点点头，说了声好。 “长宁……郡主。”崔修远的手悬在半空，踌躇着叫住了她。 “又怎么了？”闻昭穗有气无力道。 “抱歉，我……” “再见。”闻昭穗直接下了楼。 李芷柔视线贴在地面，看着崔修远踩着自己的珠钗走了出去。 他一眼都没落在自己身上。 一滴泪落在地板，很快渗入缝隙。她哭过那么多回，如今连自己都分不清是否出于真心了。 闻昭穗和庆阳坐在马车中一道回宫，闻昭穗从将才的情况中缓过来，见庆阳仍生着闷气便开口道： “公主也别为了李芷柔一直生气，不值当。” “本宫只后悔方才没多抽几鞭子。”庆阳道，“她拿利器是想毁了你的脸，你都不想划回去？” “这……我还没想过。”闻昭穗并没有把人划毁容的习惯，“她如今罪行累累，衙门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咱们不必脏了自己的手。” 庆阳倚着车壁冷哼：“我之前便看出李芷柔不是什么善茬，说个话都不利落，也就池令妍和崔修远被她骗得云里雾里。” “不说她了，免得更生气。”闻昭穗余光瞥到了案几果盘里金黄饱满的贵妃芒，心念一动： “这么香的贵妃芒，公主不吃吗？” “不想吃，烦得紧。” “那我回宫用这些给你做个冰糖水吧，吃些甜的冰的心绪就会变好了。”闻昭穗笑眯眯道，朝美丽动人的贵妃芒伸出了魔爪。这样好的芒果，再放两日就该坏了。 待闻昭穗跟着庆阳到长春宫小坐，过不多久也该用晚膳了。两人中午吃的大鱼大肉，晚上倒无甚胃口，闻昭穗准备做个芒果冰麻薯就当晚膳了。 牛乳、白糖、木薯团粉一起放进陶瓷小锅，小火不断搅拌直至粘稠状态，随后盛出来先放冰鉴里冻着。贵妃芒皮薄肉厚，就连果核都十分小巧，闻昭穗将芒果剥开切块，浓情肆意的果香裹挟热带的风扑面而来。 闻昭穗拿出一部分芒果块与牛乳、椰浆混合后，找了个手劲大的宫女将其搅拌成芒果泥，接着也放入冰鉴。等芒果泥和麻薯被冰冻的差不多了，闻昭穗又煮了些糯米小圆子。 金黄的芒果泥倒入碗中，再放入米白的牛乳麻薯，最后铺上新鲜芒果粒与糯米圆子。卖相绝佳，庆阳甫一看见就感觉自己的胃口又回来了。 “中间白色的是什么东西？”她拿勺子一挖竟还拉出丝来，牵连不断，像白色的小瀑布。 “呃……你可以管它叫麻薯，是我用牛乳和木薯粉做的。糖水底是将贵妃芒与椰汁、牛乳一起打成泥，为了好看还加了些糯米圆子和薄荷。”闻昭穗解释道。 “麻薯？没听说过，闻着是有些奶香味。”庆阳张口吃下一勺裹着芒果泥的牛乳麻薯。 冰凉拉丝的牛乳麻薯细腻爽滑，软绵绵又糯糯的，像是甜甜的棉花。浓郁椰浆和香甜贵妃芒融为一体，果香混着奶香，冰爽解暑。芒果粒鲜嫩多汁、一咬爆浆，如蜜一般香浓甜美。小圆子软糯有嚼劲，带着幽幽的芒果清香，最后是薄荷的清新，唇齿留香。一碗芒果冰麻薯下去，顿觉酣畅淋漓。 “吃起来怎么样？”闻昭穗捧着冰冰凉凉的瓷碗问她，眼睛眨呀眨。 庆阳意犹未尽道：“你做的这麻薯味道甚好，就像……能流动的牛乳糕一样。银霜，一会儿再去给清居殿送些牛乳。” 庆阳决定了，日后除去饮子，她还要鼓励闻昭穗多做糖水，还要加那什么麻薯。是真的……太好吃了。 ---- 小穗其实是个看得很开也比较纯粹的人，有仇就报，报完之后就完全不想把时间和心思浪费在那些人身上了
第35章 金丝牛肉饼 === 池令妍从六扇门阴暗潮湿的监牢走出, 突如其来的阳光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她终究还是来探视了李芷柔，却差点没认出这个面如土灰的女子，好似眨眼间就被抽去了全部生机。短短半月，一个人的外貌怎会变化如此之大？ 而李芷柔只是跪在她面前……求她照顾些自己唯一的妹妹小婉。 “公主的大恩大德, 芷柔唯有来世结草衔环以报……”李芷柔将头贴在牢房脏污的稻草上, 待池令妍走后也久久未起。 “不要让她……变得和我一样。” 六扇门的衙役说, 李芷柔不仅承认了指使车夫谋害闻昭穗一事，也认下了谋害庆阳公主未果的大罪。随即就被判了几日后的鞭策之刑，行完刑就算侥幸不死也一定会遗留下终生的残废。 坐在马车，池令妍心绪依然起伏不定。李芷柔明明跟着自己一同上弘文馆就已经能抬些身价，日后找个寻常官家子弟嫁了也可安稳度日, 怎么就偏要不知足去害闻昭穗？ 回宫前池令妍绕路去了趟李府, 李夫人慌忙接待, 并说小婉去了族中学堂现下不在府中。池令妍不懂其中弯绕, 想着毕竟也是李少卿自己的骨肉, 应当也不会被苛待到哪里去。便只吩咐李夫人莫要因李芷柔的缘故牵扯到小婉, 又留下了不少给小婉的银钱。李夫人在她面前连声称是，直说一定不会刻薄了小婉, 像个慈母。 而此时的小婉正在外院洗着衣物, 并不知晓有人专门来看自己。她小小年纪连大木盆都难搬动, 还要在众人轻蔑耻笑的目光下一点点揉着内院婢子的衣衫, 平日里照顾小婉的老妈子在一旁敢怒不敢言，满眼的心疼。 “小丫头片子偷什么懒呢？”油头肥耳的家丁一竹竿打在她瘦小的身板上，小婉一哆嗦, 小手加快了洗衣的动作。家丁有恃无恐, 毕竟这可是连老爷和夫人都默许的。 老妈子含泪上前护住小婉, 恳求他别再打了, “这、这毕竟还是小小姐啊！打坏了可如何是好？” 家丁脸一横，想起李芷柔曾经不把自己当人看的轻视，一脚将老妈子踹开，说话难听至极： “起开，不然就连你一起打！小小姐？笑煞个人，你们每日捧着的二小姐不过是个自视甚高的贱妇货色，这回居然不仅阻了老爷仕途，还让咱们主子在京中沦为笑柄。有姐令府上蒙羞至此，妹妹又能是什么好东西不成？老爷公事繁忙，我也只是替老爷管教罢了……” 内堂，池令妍得了李夫人的保证后放心离开。 李芷柔还想过谋害皇姐，她如果把小婉带回宫中，那岂不是在打皇姐的脸？如此就只能给小婉送些银子，也算是她尽力了。 经过影壁，池令妍听到外院传来一阵吵嚷，侧头问身旁的管家： “那里是何人？怎的这样吵？” “回殿下的话，外院的奴仆不懂事，故而时常需要训诫。”管家不动声色挡住了外院方向的视线，“扰了殿下清静，奴才随后就去收拾他们，望殿下恕罪。” “走吧。”池令妍没放在心上，在管家的护送下出了李府。 疼痛中，小婉好像看到了一片云霞似的披帛……消失在月洞门外。 那是谁？ 清居殿。 方桌上摆着金丝牛肉饼、白菜豆腐煲、绿豆百合粥，荤素搭配、粥菜齐全。喷香阵阵，直把人的肚里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今日池宥趁着休沐来蹭饭，闻昭穗便让刘公公把冰窖剩下的牛肉拿过来，专门为她的同伙做了牛肉饼。还没咬开，熟牛肉那独特温热的香气便已四散飘去，环绕偏殿一周。 “我听我爹说这几日御史台参了李少卿好几本，亲闺女谋害皇嗣和郡主，他就算再给皇伯伯跪下叩头这些年也别想高升了，要我看不贬他都已是圣上开了大恩。” 池宥在铜盆净了手，大刀金马坐在闻昭穗对面，没有丝毫见外。他今日一袭宝蓝瑞雀锦衫，眸子灿然，尤其是……在看到了那一个个厚厚圆圆的金丝牛肉饼时。 “李夫人昨日还入宫跟三殿下和我赔罪道歉来着，送了好些东西。也不知六扇门要如何处置李芷柔？”闻昭穗道。 池宥一笑：“死罪难免活罪难逃，且等着吧。” “牛肉饼不烫了，你尝尝。要是寻常的牛肉饼倒还省事些，不用专门做外面这层酥皮。但这金丝牛肉饼一半的妙趣就在于这一层脆皮，我感觉今日做的尚可，世子快尝尝。”闻昭穗迫不及待展示自己花费了许久做出来的牛肉饼，神态和炫耀新玩具的孩童无二。 “不瞒你说，我刚一进来就想吃了。” 池宥用油纸垫着小心地拿了一个，牛肉饼刚入手还没用力捏，就掉了两小块金丝脆皮在桌上。这馅饼子比平常胡饼小上一圈，也厚上许多，隔着饼皮就能闻到肉香。表皮色泽金黄无比，中间黑白芝麻交错点缀。更绝的是外面那一圈圈一层层缠绕着的金丝，十分精致好看，一条一条形状规整还冒着油香。 池宥咬下一大口，里头油润的汁水瞬间滋出，险些洒在下摆。 “小心点，里面的肉汁很容易流出来，别把你衣裳弄脏了。”闻昭穗忙递给他一条帕子，方才忘提醒他肉饼还会爆汁了。 池宥从未吃过牛肉饼，一时被香迷糊了，嘴里含着肉嘟嘟囔囔说了句谢。 酥脆至极的外皮里侧还沾着浓郁咸香的牛肉汁水，一口掉渣，吃着就像有一百层脆皮在牙间咔滋作响。最内侧的酥皮还带着一丝韧劲，浸透了满满的牛肉酱汁。池宥觉得这牛肉饼的外皮都可以单拿出来做一道菜了。 而再往里品尝，是整整一大块牛肉馅，填充得极为扎实，口感鲜嫩，牛香四溢。其中还掺杂着菌菇的鲜，菌菇混着肉香再加上微麻的胡椒，每一口都能爆汁。牛肉饼被咬开后，整个偏殿充斥着更加浓郁的肉香与快乐的空气。 池宥飞快地解决完一个，赞不绝口：“能吃一回金丝牛肉饼，就算弄脏十件袍子我也心甘情愿。” 见他很快又吃完了第二个，闻昭穗不由点了点豆腐煲和绿豆粥莞尔道： “牛肉饼吃多容易腻，世子别忘了吃些素菜。” “我当时就应该把另一兜牛肉也偷过来，哎，想必阎先生早都扔了。”池宥后悔道，又夹了块砂锅里焦黄的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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