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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外皮裹了蛋液煎过，是以还带着嚼劲与鸡蛋香味，里面却很是细嫩。煎豆腐吸饱了酱汁十分入味，白菜软烂、木耳爽滑，是道滋味鲜美的素菜。 闻昭穗莫名生出些自信，吃完一个金丝牛肉饼说道：“一回生二回熟，咱们下次弄牛肉时肯定不会再被发现。再说我还有好些做牛肉的法子，不能浪费了。” 她在关于吃上的态度一向是——知道错了，下次还干。 吃罢咸的再盛一碗莲子百合绿豆汤。绿豆开花、莲子清淡，百合软糯，总体凉甜滋润、清热去火。池宥接着又吃了些牛肉饼，直到十成十的饱，看闻昭穗的目光也转为佩服：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只要你下回记得喊我一起吃就成。” 闻昭穗擦了擦嘴，狠狠点头。牛牛那么可爱，一看就很好吃。酸汤肥牛、滑蛋牛肉盖饭、牛肉胡辣汤……我们总会再见面的。 “不过我可是听说了，李芷柔被逐出弘文馆之后……你猜五公主下一个伴读是谁？”池宥神神秘秘道。 “谁啊？洛邑的小姐公子我认识的又不多。”闻昭穗没有任何思路。 “不不不，这个你确实认识。” 闻昭穗一连说了几个名字，池宥皆摇头，怀疑地看着她，“应该好猜的啊，看来你这个记性也……” “快点说。”闻昭穗失了耐性，催促道。 “就是那池菁，她知道五公主缺了个伴读便直接去找了皇祖母，皇祖母问过五公主后也允了。”池宥一肘撑在饭桌，偏身凑近，“我看她啊，对你也不会安什么好心。” 刚走一个又来一个，闻昭穗顿时头大：“她不是在国子监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要进弘文馆？” “许是在弘文馆说出去更显身份罢，我也不清楚她折腾个什么。”池宥起身，带起一阵清爽的皂荚香。 他看见壁桌上放着一张崭新的古筝，旋即开口问她：“你要学筝？” 闻昭穗：“可能吧，现在还半点儿不会。但我乐艺课总不能一直空着手听你吹唢呐。” “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吹，我教你。”池宥突然感觉每回只有自己被赶出乐艺课……有些孤零零。 “……不用了，我只是想说不能一直在乐艺课干坐着什么也不学。”闻昭穗果断拒绝，她用了好几日才治愈自己那日遭受的魔音入耳，都不忍心再回忆。 他教自己？算了吧，她还想多活两年。 “行吧。”池宥看她神情避之不及，不由失笑调侃：“你之后若是后悔了，可再没这种机遇了。” “是是是。”闻昭穗敷衍点头。 池宥走后，闻昭穗睡了个午觉又钻进小厨房捣鼓吃的去了。弘文馆的饭菜着实算不上好吃，明日还是带些糕点去吧。恰好今日休沐空闲多，那就做个复杂的。 闻昭穗将咸蛋黄刷上白酒放入炉子烘烤去腥味，随后开始做水油皮和酥皮、麻薯、玫瑰豆沙、紫薯泥……最后将两个味道的一同送入了炉子。 她抹了下头上的汗，期待地搓搓手。 清居殿……的隔壁。 牛肉香气传来，钱坤能切实感受到殿下心情的不佳。 “长庚，是谁去了清居殿？”池弋珂揉着眉心淡声道。 “回主子，是齐王世子，今日不到午时就入了宫。”长庚一身干练黑衣，垂头答道。 “把窗子都关上。”他这回闻着又觉得心烦了。 ----
第36章 蛋黄酥 ======= 闻昭穗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待她发觉是崔修远时，果断收回了目光。 “殿下来啦。”她转头对着池弋珂眉梢一扬，笑着捧出点心匣子，“吃蛋黄酥嘛？很好吃的。” 他今日一袭烟紫绫锦, 就像李白诗里庐山烟火的影, 一眼看过来, 仿佛还带着瀑布寒凉的水气，“你也给他们了么？” 闻昭穗往前面瞅了一眼，人还没来齐，于是便对他说道： “还没呢，先给殿下。” 池弋珂似是心情很好, 从她手中接过小巧的匣子, 里面摆着两个圆球一样的糕点。 闻昭穗想起刘公公今早所说的行宫避暑一事, 忍不住问：“你过几日也会去甘泉宫吗？” “郡主希望我去么？” “当然了。”闻昭穗感觉池弋珂今日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还问自己想不想让他去。难不成……是因为他平时都不出宫, 担忧自己去了行宫被旁人排挤？ 想到这一层, 闻昭穗又赶忙补充道：“听闻甘泉宫的鲤鱼最为肥美，我到时候还可以给殿下做鱼吃。殿下喜欢吃鱼吗？” 她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十分高明, 既恰到好处维护了池弋珂的自尊, 还表达了来自伴读的善意与友好。 “或许喜欢吧。”池弋珂转回视线, 手指抚了抚桌案旁的点心匣子。 什么叫或许？ 这时周盼进来了, 闻昭穗立即朝她招手，“盼儿姐，快来吃糕点。” “你今日又做了什么好东西？”周盼噙着笑意走来, 托着下颌好奇打量盒中的蛋黄酥。 “是昨日在炉子里烤的蛋黄酥, 里面包着紫薯、红豆沙、麻薯, 还有咸蛋黄。”闻昭穗介绍道。 周盼听不明白麻薯是何吃食, 语气犹豫，“豆沙和咸蛋黄？那这到底是甜的还是咸的？”又甜又咸的点心……会好吃吗？ “既有甜味也有咸味，信我，好吃的。你想想蛋黄莲蓉月饼就知道了。”闻昭穗塞给她一个紫薯的，“先别急着拒绝，好歹你先尝尝再说。” “……好，多谢郡主了。”周盼从不吃蛋黄莲蓉月饼的缘由，便是觉得馅料极甜和极咸混在一起想着都别扭。可闻昭穗执意给自己，她也不好意思不收。 “麻薯？哪里有麻薯？”庆阳一入学堂便听得闻昭穗说麻薯二字，但只看见了那一堆模样新奇的糕点，随即开口问她。 闻昭穗失笑，庆阳果然还对上回的芒果麻薯念念不忘，随后递给她两个包装好的蛋黄酥道：“给，我把麻薯都放进蛋黄酥里了。” “是吗？”庆阳狐疑地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蛋黄酥，拿着回了前排座位。麻薯怎么还能放进酥点里？ 闻昭穗今日带的蛋黄酥多，一时分不完，她将其余蛋黄酥收到了桌案下的暗格。香甜的糕点气息一阵阵窜出，闻昭穗满意地吸了吸鼻子。哎，现在就想吃了怎么办？ “果然不是真正的京城人氏，一点子上不得台面的小东小西就想讨好旁人，本郡主看着都觉得有些可怜了。” 一身白衣的池菁趾高气昂走近闻昭穗，目露鄙夷。视线随即移到她身旁的池弋珂，这便是四殿下吗？生得倒一副好相貌，只可惜是个残废。 怎么还牵扯上本地人和外地人了？弘文馆可不兴这一套。闻昭穗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她，“那静和郡主就拿钱买几个吧，不然空口说着可怜，别人还当你假慈悲呢。” “笑话，无功不受禄，我……本郡主凭什么给你银钱？”池菁莫名其妙，仍不忘端着她那郡主的架子。 “好吧，原来你是想白拿我的糕点。” “白拿？本郡主才不屑于吃这些东西。”池菁压低了声音。 闻昭穗神情委屈，煞有其事道：“哦，原是我误会了。你的意思是不想跟三殿下吃一样的糕点，还有佯装同情其实还是瞧不起我对吗？” 庆阳皱眉回头：“你说什么？” “闻昭穗你少搬弄是非，调拨本郡主和其他人……” 池弋珂一扔毛笔冷声道：“你不知道自己很吵么？” “……心静即声淡，是我考虑不全，四殿下这身子确实需静养。”池菁意有所指。一个失了皇恩的残废也敢来训诫她？ 闻昭穗：“背诗也不是你这样用的。” 这下就连池令妍也十分搞不懂池菁，上一个伴读心肠有问题，这一个伴读脑子有问题。一时间她竟比较不出孰好孰坏…… “滚回去。”池弋珂面色未变，仿佛只是在说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要求。 “四殿下的教养真是令人不敢恭维。”池菁感到一阵难堪，并没有离去。 父王叮嘱她和二皇子、六皇子走得近些，至于池弋珂……谁都知道他如今一无所有吧？和闻昭穗那个便宜郡主坐一块刚好。只是这好好的皇族学宫，未免被带的掉了价。 “要我说第二遍？”池弋珂语气不耐，看也不看她，自顾自把玩着手中匕首。 闻昭穗一惊，他何时变出来个匕首？ 池菁脸色一白，罢了，她不和疯子讲究道理。 清晨的闹剧随着阎先生走上讲坛而止息。 闻昭穗不禁同情起池弋珂，今非昔比，也许旁人对他都有或多或少的轻视吧。他方才还担心受排挤，这下池菁一找事，会不会就直接不去甘泉宫了？ 今年夏日热的早，他若是一个人留在宫里多没意思。 她轻点池弋珂，递过去一张纸片——殿下莫要跟她一般见识，不值当。 池弋珂觉得甚是有趣儿，轻笑一声，“好”。 那就等过几日空闲了再收拾池菁罢。 闻昭穗心中感叹，别看池弋珂说话凶，这不是立马就不记仇了嘛。都怪池菁没事找事，闻昭穗从背后狠狠瞪了她一眼。 池菁离开后闻昭穗顿觉安静许多，然而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令人心碎。 事情要从课间歇息说起，闻昭穗没忍住拿了一个蛋黄酥偷偷吃，结果时运不济被阎先生一眼发现，于是乎……闻昭穗剩余的蛋黄酥全军覆没。 闻昭穗坐在膳房隔间里时还在懊悔：“我错了，我不该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吃蛋黄酥，可是蛋黄酥真的太好吃了……豆沙也不腻，蛋黄还香得很。回来我还要做绿豆沙和芋头馅的，说起来现下这时候芋头它怎么就不熟呢……” 见她越扯越远，周盼及时打住：“郡主的悔过书想好怎么写了吗？” “啊，什么悔过书？”闻昭穗一直沉浸在痛失蛋黄酥的悲伤中，哪里认真听了阎先生的训话？ “阎先生不是才说了让你写两千字的悔过书吗？你都听了些什么？”庆阳拿起一个蛋黄酥欣赏，红色丹蔻捏在柔软酥皮，心下期待——这里面就是牛乳麻薯了吗？ 闻昭穗震惊：“两千字？” 她只是在教室吃了个小小的零食而已，怎么还要写这么长的悔过书？五百字还成，两千字……她这个胸无点墨的古代文盲是真编不出来，阎先生倒不如直接打她一顿。这可不行，闻昭穗决定卑微尝试和阎先生沟通一下惩戒的法子，哪怕换成戒尺也行啊。 议事堂侧面几间抱厦是弘文馆先生们平日课间的休憩之所，此时聚集了好几个夫子。他们中间正是那一大盒闻昭穗心心念念的……蛋黄酥。 “这糕点为何叫蛋黄酥？是和蛋黄有关吗？看不出来。”周先生听了阎先生所述倒不气恼，反而背着手饶有兴趣地观察这些新奇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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