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箬昭了然地点点头:“无妨,你把东西放下罢。” 闻言,姜离把托盘放至案几之上,往后退了几步,便要离去,一旁的雪竹与月娥皆笑嘻嘻地瞧着她,上来拉着她,往箱子跟前带去。 姜离连忙扭过头去看阮贵人的脸色。 阮箬昭只是笑着冲她挥挥手:“难得热闹,你就去陪姐妹们闹一会儿吧。” 得了允许,几个宫女愈发肆无忌惮,嘻笑出声。 “瞧这些料子,都是内务府新贡的上等的货色,我只在佟贵妃娘娘那儿见过呢。” “这是银作局新打的攒金丝八宝燎炉,官家真是舍得,竟送贵人金子打的香炉。” “还有那一箱的和田白玉,当真是稀罕。” “你别上手摸,一会儿该摸坏了。” “贵人都没说什么呢,我就看看,不妨事的。” 几个小宫女在堆金积玉的箱子旁围成一圈,你一句我一句地嘀咕着,间或响起三两声雀跃的笑声。 气氛融融,十分欢腾。 至此,姜离方反应过来,原来今日皇帝亲临长春宫,竟是专程来看望阮贵人。 这便是传说中的复宠么? 姜离悄悄扭过头去,看向贵妃榻上的阮箬昭,只见贵人支起手,撑着太阳穴,阖上眼作休憩状,俨然一副累极的模样。 再回过头看箱子里琳琅满目的宝贝,姜离忽然觉索然无味。 帝王赏赐固然是好事,可她怎么瞧着贵人好像并不是很开心呢? 耳畔的笑声不绝,姜离扯了扯雪竹的衣袖,后者侧过头,不解道:“怎么了?” 姜离拿手指着身后,小声道:“贵人累了,怕是想要歇下了。” 闻言,几个宫女纷纷噤声,你瞧着我,我瞧着你,俄顷,在雪竹的带领下,纷纷退出屋子。 屋里只余阮箬昭一人,半晌后,她缓缓睁开眼,一双秋水眸中盈满了疲惫。
第28章 攀附巴结 ◎莫要再想着往上爬了◎ 夏意渐浓, 日光煦朗,自檐前落下,在地面铺成一片金光灿灿。 长春宫偏殿前的花坛内,蔷薇花开得正盛, 姜离手持舀子立于一旁, 小心翼翼地给这些娇艳的花朵浇水, 间或抬眼偷偷瞧着殿门前走动的宫人。 “又来了, 又来了……”月娥游魂似地飘到姜离身后, 小声嘀咕道:“你瞧瞧这些个势利眼,从前不稀得踏入长春宫半步,现在恨不得把贵人的门槛给踏扁了。” 闻言, 姜离颔首道:“人是有些多, 一会儿雪竹姐姐该应付不过来了。”她放下舀子, 转身看向月娥,“待会儿怕是又叫沏茶,我先去烧热水,以备不时之需。” “哦。”月娥呆愣地看着姜离走远, 抬手挠了挠头,喃喃道:“都忙, 忙点好啊……” 自贵人复宠, 那些陌生面孔频频出入长春宫,一时间, 门庭冷落的长春宫竟成了热门的去处,今天这个常在来送茶叶,明天那个答应送糕点, 东西堆得房间都快盛不下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批客人, 姜离已饥肠辘辘, 做事也打不起精神,待到午时,终于得空,赶赴膳堂。 将打来饭菜,屁股还没坐热,便有一个眼尖的小宫女瞧见了她。 那宫女与同伴相互使了个眼色,端起碗筷便朝姜离围了过去。 姜离正埋头吃饭,忽觉数道目光射向自己,不由得浑身一僵。 一位绿衣圆眼宫女将自己碗里的芦笋炒肉片夹了些放进姜离碗中,讨好道:“姜姑姑,多吃些,不够我这里还有。” 姜离怔怔地抬起头,面色惊恐地看着不认识的几个人,嘴里叼着的半块炸糖糕也掉进碗中。 那几个宫女见她抬头,更加欣喜,纷纷效仿那位宫女的做法,将碗里的肉片夹出去,放进姜离的碗中。 见状,姜离飞快地将口中的糖糕嚼碎,艰难地咽下去后,连忙护住面前的饭碗,向几人告饶:“各位姐姐们,别夹了,我也担不起姑姑这称呼,你们别是认错人了罢?” 闻言,绿衣宫女解释道:“姑姑是阮贵人身边的大宫女,我见着好几回了,断不会认错的。” 姜离放下筷子,看了眼周围的几个姑娘,小心翼翼道:“我进宫时间不长,资历也短,配不上你们这般……这般对我好。” 那绿衣姑娘面色陡然一变,压低声音道:“姑姑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如今宫里谁人不知阮贵人独得圣上恩宠,贵人身边宫女的身价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在我们奴才堆里便也是上等人。” 姜离的眉头缓缓皱起,说到独得恩宠,庆文帝近来确是来长春宫勤了些,可这与她的身份有何关系? 况且也犯不着因为这种事,便对她攀附巴结…… 她看着碗中的肉块,忽然没了胃口,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内侍,姜离“腾”地站起身,将围坐在身旁的宫女们唬了一跳。 只见她竖起胳膊,冲远处挥了挥,声音透着急切:“陆生,等等我。” 接着,她不顾周围异样的目光,端起桌上的碗筷,面带愧疚道:“我忽然想起还有些急事,先走一步,各位姐姐,咱们日后再说。” 说罢,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见人逃也似地走远了,几个宫女面面相觑,良久,一人不解地出声:“她跟个太监走那么近做甚?” 绿衣宫女“噗嗤”一笑:“看样子是个模样俊俏的内侍。” 听她如此说道,其他几人恍然大悟,随即意味深长地笑作一团。 - 将碗筷放进碗槽里,姜离冲等候在一旁的陆生使了使眼色:“我们快走。” 陆生虽不解,却仍是好脾气地点点头。 行在宫道上,姜离做贼心虚似地回头看了好几眼,见那些宫女并未跟上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见她这般,陆生轻笑道:“有新朋友了?” 姜离撇嘴道:“才不是,她们不过是看在贵人的面子上对我蓄意巴结罢了,我连她们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可不敢担朋友的名号。” 原来如此。 陆生了然道:“离远些也好。”俄尔,他侧头看向姜离:“你为了躲她们,急匆匆地逃了出来,可有吃饱饭?” 姜离:“……” 被陆生这么一说,她忽然想到自己还真没吃上几口饭菜。 “无妨,李嬷嬷那儿定还留着糕饼,我向她讨几块就是。”姜离信誓旦旦道。 长春宫里吃食多,总归不会叫她饿着。 见她如此反应,陆生一副“我就知是如此”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 二人在宫道上行了一段,临到分岔路口,陆生停下脚步,便要向姜离辞别。 “再过几日便是内学堂考学之日,近来我会在值房吃,你若是不想与旁人打交道,便和你的姐妹一道去膳堂,也好过被人纠缠。” 姜离晃然惊醒,冲陆生连连摆手:“你只管忙你的,放心去考学便是,我自会照顾好自己。” 内学堂的考学是陆生的职业生涯中顶关键的一环,姜离可不敢因自己这点小事耽搁了陆生的大事。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作别。 - 是日,风和日喧,紫禁城上空一碧如洗。 距离内学堂考学还有两个时辰,陆生收拾好箱笼,走出房门,回身正要锁门,后脖颈忽然拂来一阵凉风,紧接着,剧痛袭来。 置于门锁上的手一僵,陆生还未来得及出声,整个人便向后倒去。 有两道尖细的声音响起。 “晕死过去了没?” “晕了晕了。” “别是没气了罢?” “我下手自有轻重,断不会出人命的。” “快,将人绑了关进柴房。” “这箱笼如何处置?” “还嫌不够麻烦,管事只说了绑人,可没说别的。” 陆生只觉得周身沉重,后脑勺也疼得厉害,他试着睁开眼睛,无奈身体使不上劲,缓了一会儿后,视线方渐渐清明。 入目所及,是昏暗的房间,还有堆得山高般的木柴。 陆生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发觉自己的双脚和双腿皆被绳子绑住,半点也动弹不得。 就连嘴巴都遭堵住,叫他说不出话来。 陆生眸光微暗。 今日内学堂考学,那人为了针对他,竟使出这般下三滥的手段。 门口忽然响起窸窸窣窣之声,片刻后,房门遭人打开,日光透了进来。 陆生睁大双眼,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柴房,转身将门掩上。 黑色皂靴踏在地上,发出“沙沙”轻响,那人在陆生跟前站定,鼻端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 陆生费了许多力气,方抬起头,便见那人蹲下身来,居高临下地挑起他的下巴,眼中盈满了恶毒。 “醒了?” 胡炳坤扬起嘴角,嗤笑出声:“陆生,你莫要再想着往上爬了,你不叫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有一天舒心日子,眼下考学已开始,你是赶不上了。” 陆生静静地盯着胡炳坤,微微上挑的眼尾一片赤红。 胡炳坤见状,手下使劲,将陆生的脸掼向一旁。 失去了支撑,陆生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胡炳坤嫌恶地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看向陆生:“你就在柴房里待上一夜罢!” 说罢,冲地上啐了一口,转身走出房门。 片刻后,门上响起落锁的声音。
第29章 破窗而入 ◎天杀的,这都是谁干的?◎ 后脑勺仍痛得厉害, 不过稍微动弹几下,便觉阵阵晕眩,眼前的景物散开又聚拢,重重叠叠, 好似鬼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陆生自知出去无望, 索性闭上了眼睛。 半晌后, 耳边忽然响起怪异的声音。陆生缓缓睁开眼睛, 目光所及,仍是昏暗的柴房,除此以外, 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 莫不是出现了幻听? “咚咚。”又是两声怪异的响动。 陆生倒在冰冷的地上, 因四肢被紧紧束缚, 只能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窗户。 这间柴房只设了一扇窗户,因常年无人打扫,布满了厚重的灰尘和蛛网, 灰扑扑一片,几乎与灰墙融为一体。 用尽全力, 也只能看见一星半点的黑色边角。 片刻后, 外面重归于静。 陆生的眼底黯淡了几分。 并没有过太久,窗外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接着,木制的窗户忽然遭人推动。 “砰砰”两声,年久失修的窗户终于露出一丝缝隙来, 姜离贴近窗户缝, 向柴房里看去。 屋里并没有点灯, 窗户被她如此粗暴地推开,簌簌掉下灰尘,迷住眼睛,呛进嗓子眼里,引得她阵阵咳嗽。 姜离眯着眼睛,抬手在鼻前挥动,试图拂走尘土:“咳咳咳……陆生,你在里面吗?”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见回应,姜离“咦”了声,伸长胳膊,用了十成力气,几乎要将整面窗户拆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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