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膨大的脸,竟与胡炳坤有七成相似。 姜离顿时变得面如金纸。 胡炳坤居然死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短短的,补一个小甜饼: 【没头脑和不高兴】 天气愈发暖和,姜离的寒症却迟迟未见好,鼻子不通畅,夜里便睡不踏实,是以,她的眼下总挂着两团青黑。 守着药炉发了会儿呆,见炭火闪烁,忽明忽暗,好似有人冲她挤眉弄眼,姜离托着腮,眼睛不受控制地黏在了一起。 困,好困。 屋里热气蒸腾,耳畔有水沸腾之声,“扑通扑通”顶着壶盖儿,很是催眠。 就眯……一会……儿……罢…… 许是脑袋太重,重心不稳,姜离忽地向前倾去,眼看着就要和沸腾滚烫的药壶来个亲密接触。 一只温热的手掌倏忽地伸了过来,稳稳地抵住姜离的额头。 “嗯?”姜离猛地睁开眼睛,身体向后仰去。 昏暗的廊庑里,烟云缭绕,药味和糊味混作一团,姜离透过青色烟雾,看着身前的陆生出神。 这人是神仙变的么?为何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此处? “小心烫着自己。”陆生弯下腰,拿起一旁的抹布,握着药壶把手,稳稳端下。 姜离吸了吸鼻子,忽然有些心虚。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陆生不大高兴。 陆生取来一只碗,拿水洗净后,将药汁倒出,向姜离递去。 “谢谢。”姜离接过药碗,冲他笑得见牙不见眼。 手背仍火辣辣的疼痛,陆生轻叹了一口气,右手往袖口深处藏了藏。 罢了罢了,这人或许没有心。
第31章 死得蹊跷 ◎一头扎进那人怀里◎ 火云如烧, 将半面紫禁城染成一片橘红,姜离站在逆光处,怔怔地看着地上那人,眼睫轻颤。 年岁与长相都对得上, 不是胡炳坤又是谁? 很快便有人拿来草席将尸体盖住, 姜离仓惶地移开目光, 退出人群, 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落日余晖烘烤着脊背, 姜离却觉通体冰冷,如坠寒潭。 胡炳坤前些日子还活得好好的,怎就死了?难不成…… 姜离不敢往深处想了。 不知如何回的长春宫, 方踏进偏院, 忽见月娥神色焦急地冲上前来, 拉住她的手,嘴唇张阖,好似说了些什么,而她耳朵嗡鸣不止, 竟一个字也听不进。 推开月娥,姜离跌跌撞撞回了房, 目光在昏暗狭小的房里转了一圈, 最终落在桌上的水壶上。 咽了咽口水,只觉喉咙干痒得厉害, 姜离几步作一步冲上前,替自己倒了一杯水。 冷水下肚,腹中忽又绞痛起来, 姜离弯下腰, 抱着肚子, 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一股果子腐烂的气味萦绕鼻端,姜离愣了愣,随即迅速抬起头,只见一根布满黑色斑点的香蕉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胃里一阵翻涌,姜离自知不妙,急急起身,抱着墙角的痰盂呕吐起来。 地面是青石地砖,猛地跪下,膝盖传来钻心似的疼痛,姜离眉头紧皱,肩头耸动,呕得厉害,眼角渗出泪水,与鼻涕齐下。 - 夜幕悄然而至,姜离裹着被子躺在通铺上,双目紧闭。白日所见种种浮现在脑海,一时间惊吓过度,当夜便起了高热。 胡炳坤那张惨白肿大的脸不断在脑中闪过,渐渐与前些日所见的那副阴测测的模样重叠。 有那么一瞬间,姜离觉得自己陷入了漆黑深邃地穴,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夏季闷热,且屋里并不透气,遑论将自己裹成一团,生生捂出汗水来、又被蒸干,如此反复,将人折磨得不轻。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冰冷的手掌触上她的额头,停留了片刻后又移开,须臾,一块温热潮湿的巾帕贴上了她的脑门。 姜离眉头微皱,哼了两声,想要睁眼,整个人却如同被大山压住,一丝力气也使不上。 心中烦躁,却只能干着急。 有人自身后托住她的背,略一使劲,便将她扶坐起,片刻后,冰凉的杯沿凑近嘴唇。 姜离心中纳罕,就着杯口啜了几口水,温水顺着喉咙下肚,咽喉处的灼痛舒缓了许多。 茶水溢出了些,顺着唇角往下流,那人略一迟疑,随即取来帕子,细细地将其擦拭干净。 姜离鼻头翳动,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淡淡墨香。 可终归是烧昏了头,思维迟钝,任凭姜离如何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曾在何处闻过这气味。 那人将帕子收回怀中,姜离顺着力道侧过头,在那人的脖颈上蹭了蹭。 不知又睡了多久,姜离终于神智清明,重新夺回身体的掌控权,悠悠睁开双眼。 入目所及,是木质的房梁,以及其上未清扫的厚厚灰尘。 转动眼睛,便见月娥坐在身侧,正垂着脑袋打瞌睡。 姜离怔怔地看着月娥出神,俄顷,她忽觉后脊一凉。 她如今在哪儿?是交泰殿,还是长春宫? 姜离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月娥被这动静惊醒,睁开眼便飞快地扑了过来,将她拦下。 “你昏迷了整整三日,现下还不能起身!” 昏迷了三日?姜离瞠目结舌,兀自消化了一会儿,顺从地躺了回去。 静了许久,她哑着嗓子道:“这是哪儿啊?” 月娥好似被她的反应吓到了,往前挪了几步,抬手在姜离脑袋上摸了摸:“不热了啊……怎么开始胡说八道了?” 姜离眨了眨眼睛,重复道:“这是哪儿?” 月娥哆嗦道:“长春宫啊,妮子你可别吓我了,你不是被烧傻了吧?” 都傻过一回了,再来一回岂不是雪上加霜? 听见意料之中的答案,姜离松了一口气,咧嘴冲月娥笑道:“我没事,好月娥,你不要担心,我只是睡了太久,睡迷糊了。” 目光偏移,落在桌案上的水壶上,姜离舔了舔嘴唇:“我的嗓子还是好痛,月娥,可以替我倒一杯水么?” 闻言,月娥忙不迭地点头,起身倒水,端至姜离身侧。 “你不要动,我来扶你。” 胳膊穿过姜离腋下,用力将其扶起,月娥拿起杯子,递至姜离嘴边。 喝了几口,姜离侧过脑袋,在月娥的身上嗅了嗅。 见她举止怪异,月娥疑惑道:“闻什么呢?”跟只小狗似的。 姜离摇了摇脑袋:“不是这个味道。” 月娥:“……” 要不,明日还是去求贵人请医官过来看看罢。 本就是吃多了梨子,后又受到惊吓,这才高热不退,经过几日的恢复,姜离已无大碍。 而胡炳坤的死则被上头压了下来,只说是夜里吃多了酒,一头栽进井里淹死了,那口水井也被人压了砖石,不准宫人再用。 - 近日,内廷流传着邪门的传闻。 都说胡炳坤只爱喝茶,并不好酒,淹死的当日他正当值,断不会将自己喝得烂醉。 又说胡炳坤死得蹊跷,死时右手死死握成拳头,几个成年人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将其打开,里面定藏着关键的证据,只是上头好像有意隐瞒真相,草草揭过此事,胡炳坤的尸体被草席一裹,丢在乱葬岗了,胡炳坤死得冤呐,诸如此类。 更有甚者,竟称胡炳坤死后怨气冲天重,天一黑,那口井便会传出尖细的男音,远远的,好似在唱黄梅戏。 熟知胡炳坤的内侍都清楚,胡炳坤生前唯二的爱好便是喝茶与黄梅戏。 流言越传越离谱,成了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叫姜离避无可避。 是日,姜离从内务府领取这一月的日常俸例,途径那口水井,百般抗拒下,保持了最远的距离,目不斜视地快步走过。 艳阳高照的大白天,就算是死去的胡炳坤,也断然不会出来作祟的。如此安慰自己,姜离埋头疾走。 行至半路,耳边忽然响起沙沙的脚步声。 姜离动作一顿,忍不住竖起耳朵来,静待片刻,那声音好似从未响过,四下里安静得不像话,唯有自己的一颗心脏在“砰砰”作响。 松了一口气,姜离抓紧手里的包裹,继续赶路。倏忽间,一道尖细的嗓音幽幽响起,好似隔着井壁,听不真切。 姜离顿觉毛骨悚然。 竟真的有人在唱黄梅戏! 白日见鬼,当真是头一遭,姜离不敢在此耽搁,撒开步子跑了起来。 被骇出了一身冷汗,脚步也乱得没有章法,平日里刻在脑子里的路线此刻乱成了一团浆糊。 而那道戏曲声如同附骨之俎一般,任她如何也甩不掉。 眼看着前面就是宽阔的宫道,柳暗花明之际,一抹周身镀着淡淡光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只见那人回过身来,迟疑道:“姜离?” 听见熟悉的声音,姜离抬手抹去眼角飞溅的泪花,想也不想,一头便扎进那人怀里。 “陆生,有鬼,有鬼啊……”
第32章 少年心事 ◎脸红?谁脸红了?◎ 她当真是怕极了, 抓住身前那人就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双手铁钳似地将其锁了个牢靠。 因其力道太大,直将人撞得后退几步,姜离也不管不顾, 将头埋进陆生怀里, 好似只有这般, 身后那溺死鬼才不会追上来。 那道尖细可怖的声音确也没再响起了, 概因她的声音太大。 天地之间, 唯有她的闷闷的抽噎声:“呜呜呜……有鬼啊……“ 陆生被冲撞得措手不及,又怕摔着姜离,双手下意识地抬起, 却又不敢再继续动作, 悬在半空, 只虚虚拢着。 垂眸便能看见小宫女的头顶,以及她微微耸动的肩膀,陆生忽觉心中有一块地方坍塌下去,犹豫片刻, 他指节微蜷,随后轻轻落下, 在姜离背上拍了拍:“别怕, 没事了……” 他对于哄人一事,技巧实在是生疏, 只反反复复说这一句话,直到姜离哭够了,缓过神来。 怀里已被捂得热烘烘一片, 姜离在那青灰色的衣襟上蹭了蹭, 在意识到自己方才都做了些什么后, 身体一僵,迅速地抬起头来。 似是对她的举动早有预料,陆生侧过脸,往一旁躲去,这才没落得尴尬的下场。 尽管如此,他的耳尖已飘红一片。 “对,对不起!”姜离仓惶地收回视线,松开陆生,向后撤了一步,垂下头不敢看他。 二人面对面而立,皆是无言。 俄尔,姜离吸了吸鼻子,打破了这片宁静:“我方才……又让你见笑了。” 这事于她倒是并无损失,可陆生被她这番大力地冲撞,却是生生受了大罪,可只见他面色平静,未有一丝恼怒。 想来当真是顾及她的面子。 姜离心中愧疚难当,忽听陆生道:“无妨,只是这世间并无鬼神之说,方才你可是见着什么,或是听见什么了?怎的吓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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