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如同密集的鼓点,“砰砰”跳个不停,姜离惊魂未定,靠在墙上平复了片刻,方定下心来,摸索着下了床。 将蜡烛重新点燃,借着昏黄摇曳的烛光,姜离转过头,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看见了三两片崩碎的瓦片。 复抬头,只见房顶破了道口子,源源不断的冷风夹杂着雨水涌进屋里,转眼间,地面便湿了一块。 姜离:“……” 屋漏偏逢连夜雨,回宫第一夜,竟让她遇上了此等晦气之事。 - 翌日,雨过天晴。 日光穿过脸盆大的屋顶豁口,将地面的水渍映得金光灿灿。 姜离的胳膊搭在隼条凳上,跪坐在地,耷拉着头,正打着瞌睡。 她的身前放了几只木桶、水瓢等物,此刻,其中盛满了雨水。 残余的雨水“嘀嗒”着落下,溅湿指尖,那手指便微微蜷起。 姜离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盯着跟前的水桶发了会儿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在这漏雨之处守了一夜。 扶着凳子艰难地站起身,只腾讯嚎整理本文欢应来玩衣二五以四以四乙二觉得浑身酸痛得厉害,膝盖尤甚,抬手抚上脖颈,一阵难以言喻的瘙痒逼得她忍不住挠了几下。 耳后、脖颈上、以及两条胳膊,无一例外,如同爬上了数只蚂蚁,痒得厉害。 目光自房中扫了一圈,姜离暗道不妙。 白日里阳光充足,她这才看清了屋子里是何等不洁,她竟在这里睡了整整一夜,难怪身上瘙痒难耐。 心中正懊恼着,门外忽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福临的声音响起。 “姜姐姐,你在么?” 小内侍抻长了脖子四处打量,只见这座荒凉的院子里杳无人烟,比冷宫还要寂寥几分,看起来不像是住人的地。 立在院中等了一会儿,忽见西边低矮的耳房房门遭人打开,紧接着,有人从中走了出来。 “福临,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姜离边揉着酸痛的胳膊,边往这边走来。 见她面上倦意浓重,眼下青黑一片,福临张了张嘴,迟疑道:“姜姐姐,你昨夜没休息好么?” 姜离无奈地笑了笑:“方回宫,是有些睡不习惯。” 手腕内侧忽然传来一阵刺痒,她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这一举动落在福临眼中,放大了数倍。 “姐姐,你遭虫子咬了么?”福临面露担忧,目光在院子里四处可见的杂草堆里扫了一圈,眉头紧皱:“也不知这里养了多少的蚊虫呢。” 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 姜离正要否认,便听福临小声嘀咕道:“师父知道了,定是要忧心的。” 姜离冷不丁地想起昨夜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福临,是陆秉笔叫你过来的?” 福临眨了眨眼睛,没有否认:“是啊,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雨,师父他心中不安,只说着让我白天来长春宫看看呢。” 今日瞧见了,果真不大好。 思及此,他垂下头,幽幽地叹了口气:“若是早知道你们要回来,我们便提前将此处打扫一番,也好过如今的这副糟糕的处境。” 目光自耳房房顶扫过,福临“咦”了一声,接着向前走了几步。 宫女们住的值房比一个成年人高不了多少,是以,小内侍踩上花坛石,便窥见了房顶的破洞。 “姜姐姐,你……”小太监抬手指向那窟窿,回头看着姜离,不可置信道:“你便是在这处漏风漏雨的地方住了一夜么?” 姜离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抬手抚上脖颈挠了挠:“年久失修,是破了点。” 见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福临眼底的震惊愈甚,他索性从石头上跳下来,就要往门外走。 这可怎么得了,姜姐姐再在这处鬼地方待下去,该受多大的罪啊! “诶,福临,你去哪儿?”姜离在他身后唤道。 福临头也不回道:“我去同师父说一声。” 说什么? 心中忽感不妙,姜离又唤了几声,却见福临充耳不闻,脚底抹油般愈走愈快,转眼便消失在门边。 杵在原地愣怔片刻,姜离只觉得心里和身上一般刺挠,抬手在脖颈上又抓了抓,转身进了屋里。 房顶已经不漏水了,只是破了的那道口子还会时不时掉下细碎的瓦砾,是道安全隐患。 将桌案上的包袱一卷,姜离便出了屋子,往院心的石桌旁走去。 恰逢此时,闵兰提着食盒进了院子,见到姜离,面露诧异:“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姜离扭过头,见来人是闵兰,松了一口气:“还说呢,我昨夜都不见你的踪影,你跑哪儿去了?” 见她怀里揣着包裹,很是吃力的模样,闵兰向前走了几步,将食盒放在石桌上,伸手帮姜离接了一把。 “我昨日见屋里已不能住人了,便去李嬷嬷那儿借住了一宿。”闵兰与姜离合力将包袱挪到石桌上,继续道:“你怎么昨夜就回来了,小主只留下雪竹一人么?” 姜离站直了身,转头看向闵兰,将侍疾的事情全部同她说了一遍,接着苦着脸道:“于是我就先回来了,谁知院中无人,昨夜的雨又那般大,我只好在值房里将就了一晚。” 又将屋瓦毁坏一事告知闵兰,两个小宫女齐齐扭头看向房顶,俄尔,闵兰幽幽道:“只能在嬷嬷那儿多挤几日了。” 复转头看向姜离:“先用朝食罢。” 两人坐在石墩上,草草用过饭后,姜离起身收拾碗筷,月娥则拿起墙边的苕帚,将屋里的瓦砾清扫出去。 日头渐高,门外倏然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姜离探头向外看去,便见福临领着一行人匆匆赶来。 见到姜离,小内侍的脸上堆起憨傻的笑来:“姜姐姐,我给你带帮手来了。” 说罢,他转身指挥着那群人,模样很是威风。 “你,去把院里的草除了。” “你,还有你,去屋里将灰尘扫了。” 得了令,几个年纪同他一般大的内侍恭敬地应承着,撩起袖子动起手来。 福临仍不满意,回身冲剩下的两个内官道:“都说你们会些修缮的功夫,那处房顶便交给你们了。” 见这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在长春宫里耍开,姜离和一旁路过的闵兰齐齐看傻了眼。 姜离往前行了几步,将福临拉至一旁,低声道:“福临,这不该是你做的事情。” 福临不解:“我如何做不得?何况这是师父的意思,旁的人也管不着。” 果真是回去告诉了陆生。 一股莫名的窘迫感自心底升起,姜离面色赧然,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我……我欠你师父良多,已是过意不去,怎敢再给他添麻烦?” “不麻烦。”福临摇头道:“师父说了,只要是你的事,便是他的事。” 闻言,姜离愕然地抬起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他……他当真这么说了?” 内侍眨了眨眼睛,满脸纯良:“姐姐你若是不信,亲自去问问不就成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1-23 19:36:42~2023-11-25 20:3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桃子绿茶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Uil!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咕哒子激推bo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当牛做马 ◎她真不是人啊◎ 亲自去问问…… 梦中陆生幽怨的目光自脑海中飞快闪过, 姜离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忆起两年前的旧事来。 那时她的内心被恐惧占据,没有听陆生的解释,便将一顶锅扣在他的脑袋上。 事后曾细细回想, 真相当真是她以为的那样么? 两年前的陆生方升至秘书监的监生, 真有那个胆量, 赌上宦途, 只为了谋害胡管事的一条性命么? 陆生不是个蠢人, 其中或有误会也未可知。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她离开皇城两年有余,与陆生相隔千里, 自然也无法与他将此事说开。 扪心自问, 陆生待她一向好得挑不出差错, 那时的她走得倒是痛快,结果留下这个烂摊子…… 如今他已是高高在上的陆秉笔,有堆叠成山的折子要批红,日理万机, 又怎会有空与她闲聊? “师父说了,你的事便是他的事。” 福临的一番话萦绕在耳边, 姜离神思恍惚, 怔怔道:“是该见一面。” 若不当面说清楚,长此以往下去, 她欠陆生的人情该还不清了。 听她如此说,福临顿时眼睛一亮,双手相击, 鼓起掌来:“太好了, 师父若是知道姜姐姐要去看他, 定会高兴的。” 姜离忽然想起了旁的事,冲福临摇了摇头:“眼下还不行。” 长春宫这里还未收拾干净,有许多琐碎杂乱的事情要去做。 是以,向福临要了陆生如今的住处地址,姜离与之道别,转身去寻闵兰。 随闵兰一同去了李嬷嬷的住处,等了片刻,便见一位妇人风风火火地迎了上来。 来人正是嬷嬷李氏。 两年的时光已逝,当初身形匀称的嬷嬷已圆了一圈,只见她面色红润,满脸喜气,想来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姜丫头!”见人来了,李嬷嬷几步作一步地行至跟前,拉住姜离的手便往屋里带,边走边说道:“可算回来了。” 姜离笑着连声应道:“嬷嬷,好久不见。” 将人拉进了屋里,李嬷嬷拖出一条榫条凳,摆在姜离和闵兰跟前:“快坐下来,让我仔细瞧瞧。” 姜离依言坐下身来。 李嬷嬷钳住自己的那只手就没松开过,见她坐下,又将另一只覆了上去,在手面上轻轻拍了拍,感慨道:“好好好,如今都长成大姑娘了。” 凑到跟前又瞧了瞧,嬷嬷眉眼弯弯,笑容慈祥:“姜姑娘长开了,模样更俊了,就是……” 眯着眼睛瞧了好一会儿,她方得出个妥帖的形容来:“就是这眼睛咋恁样青黑呢?” 闻言,一旁静默不语的闵兰倏地笑出了声:“她昨夜宿在旧日的耳房里,想必是一夜未眠,自然眼下青黑。” 嬷嬷面上心疼,关切道:“原来是受了委屈,妮子,你还困么,先去嬷嬷的床上躺一会儿罢。” 姜离摇了摇头:“就先不了,嬷嬷,我此次前来,一是为了看望您,二也正是为了此事,如今长春宫的值房是住不了人了,我想在您这借住几天,您看成么?” 闻言,李嬷嬷忙不迭地点头道:“自然是行的,你想借住多久都可以。” 姜离站起身,冲嬷嬷行了一福:“谢谢嬷嬷。” 李嬷嬷连忙来扶:“跟我客气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7 首页 上一页 30 31 32 33 34 3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