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方才,当他见到小蛇时,惊恐无措、慌张焦急的神情让伍依依有一瞬间的恍然,好似无论千年百年,阿辞就是阿辞,他从来没有离开,也从没有变过。 这样的错觉很危险,她已经警告过自己,不能再对小狐狸心慈手软了,可是……可是…… 许是今晚的夜太黑了,黑到藏住了一切阴霾,让她再一次想放下心防,抱抱那只畏怯胆惧的小狐狸。 手指进一步加重力道,掌心闪过一束火光,刹那间,那条挣扎的小蛇随着火光的消逝,化为惨白的灰烬。 伍依依大步走到青辞身边蹲下,像从前那般轻轻搂过他的身子,将小狐狸的脑袋缓缓靠在自己的肩上,声音轻柔地安慰道: “阿辞别怕,没有蛇了,都过去了,别怕……” 青辞寒凉发抖的身子在伍依依一声声轻柔地抚慰中,终是安静了下来,他像个七八岁孩童一般,乖顺地被伍依依牵着手到床上躺下,微微躬着身子,侧身抱住她。 她温柔纤细的拳头,像敲木鱼的犍稚一样,一下一下地轻拍着自己的脊背,有一种久违的安稳浅浅漫过青辞的心口,眼眶温润,竟是让他忍不住鼻尖发酸,胸腔翻涌。 好久……好久都没有这样抱过她了…… 凉幽幽的夜风在外肆意地遨游,悠悠地荡过树梢,激起叶片之间的沙沙的吵闹声后翩然而去,廊下的桂花香又趁机飘进了屋子,时光百转千回,带走了许多,也改变了许多,但唯有桂花的香味,一如既往地藏满了眷恋的味道。 伍依依闻着熟悉的香味,眼睫疲软,动作迟缓了下来,在她昏昏沉沉之时,颈根处传来一点强烈的温热,她想睁眼看一看,但眼皮实在撑不住了,便抛弃了这个念头,安然进入了梦乡。 青辞点中睡穴让伍依依睡得更沉了些,他悄悄睁开双眸,眼中除了无尽的温柔还残留着几分未退去惊慌,嘴角含笑,将怀中的人儿搂紧一点,贪恋地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依依,你真的回来了……”极轻极柔的呢喃缓缓吐出,将那过往百年的思念都化为绵绵的轻语,“阿辞好想你,好想好想……” 许是想到过去的分别,又许是因为久别重逢的庆幸,青辞的眼角缓缓溢出一两滴清泪,自脸颊滑下,沾湿伍依依的额角。 “这次回来之后,就再也不许离开阿辞了,阿辞,也绝对不会放手了!” 眸中的娇弱褪去,换上一抹偏执的狠厉,忽而瞥见那白皙水润的脖颈上缠覆的白绸,指腹微点,白绸褪去后露出一道深红色痕迹。 他眸色一沉,哀痛之色又冒了出来。 深红的伤痕即使在浓黑似墨的夜里依旧清晰可见,让他触目惊心。 青辞用手指轻轻抚过那道痕迹,又埋下头浅浅吻了下,“抱歉,阿辞不想伤害依依,可只有这样,才能留住你,不过阿辞保证,绝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从今往后,阿辞,会好好守着主人的!” “阿辞,会永远陪着主人的……” 今晚无月,却格外地醉人心房,灯火缱倦,映照在两人相抵的额头上,唯美而绵长。
第20章 浮阳城第一厨神? 伍依依昨晚睡得好极了! 是她重生以来睡得最舒服安稳的一次,醒来后还极为眷恋地在七色绒锦中好好温存一阵后才懒懒起身,探头一看,外头已是日上三竿,刺眼的艳阳犹如火炉般炙烤着大地。 “大人醒了!” 铃儿手里端着一碗水润清透的银耳莲子羹从廊下路过,正好看见在窗口望日的伍依依,连忙转过长廊,进到房内,屈身问安。 “好香的粥,给我的?” 未等铃儿答话,伍依依已是迫不及待地端过碗来。 “大人慢些,小心烫。” 浅尝了一口,欣喜的眉头往上扬了扬,赞不绝口。 “大人喜欢就好,司膳宫离这里太远,奴婢怕耽误大人用早饭,所以在小厨房备下了小粥淡菜,大人先垫着肚子。” 说完,引来几个小丫头端来热水供伍依依洗漱,洗漱完毕后,伍依依心急火燎地端着银耳莲子羹吃了起来。 怕她不够,铃儿又着人去小厨房端了几碗来。 自己趁着伍依依喝粥的空隙,从梳妆台上拿过一把缠枝牡丹梳篦,轻轻替伍依依梳拢秀发,整理衣装。 进去的时候无意间瞟过内室的床铺,脸色沉沉,似是有些心事挂在眉间。 “大人昨夜歇得可好?” 伍依依听到“昨夜”二字,脑中忽然闪过了什么,嘴中含着的粥羹囫囵吞下,险些被呛到。 “还、还行吧……”她目光闪躲,脸上染出几缕怪异的烟霞。 “圣主夜间不喜旁人侍候,大人晚上若有需求,唤奴婢一声即可,奴婢就歇在前边的角房里,很近的。” 铃儿有意无意地暗示了一句,不过伍依依好似没在意,懵懵然“哦”了一声。 铃儿再想开口,却又怕明示太多,反而会被伍依依误会,只得将话头咽回。 安静了一瞬,伍依依咬着瓷勺,装作随意地问道,“对了,圣主呢?” “圣主今日下山去了,临走时吩咐奴婢转告大人,今日特意给大人放假养伤,不必跟着他。”铃儿替伍依依束好妆发,将首饰盒拿过,打开后问道:“大人今日想戴什么?” 伍依依心思还挂在离开的青辞上,忽而眼角金光闪闪,往下一瞄,一盒子的珠翠金钗、明珠银钿。 她淡淡一笑,“我是给圣主当侍卫,又不是给他做姬妾,戴这些作甚?” 铃儿听此脸色猛地一青,连忙合上了盒子,伍依依没察觉铃儿的神色,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 “你可知圣主今日为何下山?又有何人跟随?” 铃儿调整好神态答:“奴婢听说是二长老来信邀请,只许圣主一人前去,所以圣主便没有叫人跟随。” “二长老?桐栖?” 桐栖是一只七百来岁的梧桐树妖,曾跟随伍依依征战多年,功勋卓见,只是后来年纪大了,行动不便,主动请辞。 七百多岁对于树妖来说不算长寿,但树妖一类因为原身的位置会对于他们的活动范围有所限制,离得越远法术修为就会衰减得越快。 二长老的原身被种在南山,年轻时倒能撑一撑,随着年龄的增大,二长老也不敢拿身子开玩笑,若是再不回去,只怕有朝一日脱了根,妖丹不保。 伍依依知道桐栖好面子,自然不愿说是因为自己不行才不得不退守南山的,于是给他个面子,对外只说是她派桐栖去看守南山疆界,没说过他主动请辞一事。 桐栖也算是圣灵宫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了,伍依依能认识他,铃儿也并不奇怪。 “是啊,二长老这些年一直在南山脚下看守边界,许是太寂寞了,想找圣主聊聊天。” 伍依依可不这么想,桐栖这个人她是了解的,天底下最硬的铁板都比不上他的脾气硬,没有谁比他更能逞强的了,不到命悬一线的地步,他是万万不可能张得了口的。 这回突然来信让青辞一个人去见他,估计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难题,却又不想让圣灵宫其他的妖知道,表面上越是云淡风轻,越是代表他遇到的问题严重。 南山那边是出什么事了吗? 伍依依凝眉思索着,指尖捏住的瓷勺轻轻磕在碗沿,发出一声声悠扬的脆响,她眸光一转,见洁白无瑕的白瓷碗底沾着一两片青色的翠叶,格外引人注目。 “铃儿,这粥里是放了薄荷叶么?” 伍依依忽而凛然的质问让铃儿面色有些紧张,她笑笑,尽量放松嗓音,“是,大人若不喜欢,奴婢下次再换一种做。” 伍依依起身,捏捏铃儿的紧绷的脸蛋儿,“紧张什么,我就随便问问,瞧你吓得,脸比石头还硬。” 虽然只接触了一两天,铃儿对这位伍大人是又敬有怕,尤其是经过了昨晚的事,生怕大人一个突发奇想又把自己推进陷境。 为求保命,铃儿一大早还特地跑了一趟司膳宫去找晓晓生支招,想了解些关于伍大人的喜好脾性,好提前预备一番。 只是晓晓生也没说出来什么,只叫她不要过分担忧,伍大人看上去生人勿进,但心地慈善,且犹为护短,她一旦把你当自己人,定会护你安然无虞的。 铃儿听闻不仅没有松口气,反倒是更紧张了,只得越加处处小心谨慎地侍候着。 就在方才她靠近的时候,刹那间铃儿浑身发凉,下意识以为自己小命儿就要莫名其妙地没了,可听见她打趣的话,加上突然亲近的行为,铃儿绷紧的神经还真是放松了不少。 “大人、大人取笑了。”铃儿垂头,这回笑得倒真实了些。 “行,不取笑你了。在银耳羹里放新鲜的薄荷叶,这种做法在伏魔山并不常见,但丘罗山附近的村民倒是经常会用新鲜的薄荷叶做餐食,所以我猜想你以前应是在丘罗山附近生活吧。” 铃儿讶然,“大人真厉害,这都能猜到!奴婢来玄灵宫之前,就住在丘罗山鸣凤村村脚的石板溪里,那里长着许多的薄荷,每当酷暑,鸣凤村的村民都会来石板溪里采薄荷,拿回家后加在米粥清茶里,消暑解凉,奴婢住的久了,也习惯这样做了。” 伍依依点点头,“的确,丘罗山那一带的百姓向来都很喜欢薄荷的味道。” 而后又问道,“那你可知道方子异,我在山下时可听过好多关于他的传说,说什么他是浮阳城第一厨神,厨艺高超、手法超群不说,还会烹土为米,点水化粥,据说吃了他做的菜的人更是能梦游蓬莱呢!” 伍依依越说越有兴趣,“你在鸣凤村住过,传说方子异也是那儿的人,你可曾见过他?” 铃儿面色霎时由青转白,又紧张了起来,说话都不利索了,“大、大人,那个人,可不兴说的……” “不兴说?为何?” 铃儿扭动双手指节,似是有些犹豫,不多时凑近伍依依耳边,悄声提醒道,“他们都说方厨神不是凡人,是魇魔,一旦提起他的名字,晚上就会被噩梦给缠住,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死在梦中了!” 伍依依眼角微眯,“借梦杀人?你见过?” 外面的日头又往高处冒了一两截,本该闷热灼烫的房间却无端吹过一阵阴森森的怪风,像是为了配合此时诡异的话题一般,直吹得人毛骨生寒。 铃儿又惊又惧,细弯的眉头拧了又拧,“奴婢不曾亲眼所见,但鸣凤村里的百姓好多都是因为做噩梦被吓死了,算时间正是在方厨神死后不久开始的,奴婢也觉得住在那个村子怪怪的,所以后来才来了伏魔山。” 伍依依眉头紧皱,面容罕见地正经严肃起来,玉指裹着腰间的绸带左右扭动,深邃盈湛的黑眸闪着炯炯微光。 “你给我好好讲讲关于方子异的故事,越细越好!”伍依依将铃儿拉到内间小榻坐下,打算仔细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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