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他的劫。 思及此,许良辰又觉不快,修长的五指圈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微微收紧:“你虽然没有弄伤我,但是,你身为奴隶,却胆敢反抗我这个主人,这笔账,我要记下来。” “可、可是,你总是这么说,也不见你向我算过一次账。” 阿景巴不得他跟自己算账。 哪怕他用刑具欺负她,也好过无止境的纵容。 她欠他的,越来越多。 如果她半点都还不上,那她和他的距离,岂不是会越来越遥远。 许良辰弯下腰,薄唇堪堪擦过她的耳垂,弯起邪气的弧度:“不急,这些账都记着,我先攒一攒。哪一天我有了很大的愿望要你帮我实现,我会让你把这笔债还上的。” 阿景忽然觉得有些可怕。 她相信许良辰不会伤害自己,但是,以他扭曲的性格,也许真的会做出让她觉得很讨厌很羞耻的事情。 许良辰松开了她的脖颈,唇边挂着从容的笑意:“就像景业兄,他伤害了你,只是给你道个歉,再送些纸笔,是远远不够的。” 阿景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景业明明挨揍了,怎么就远远不够了? 都过去一年的时间了,许良辰怎么还耿耿于怀? 记仇的人真可怕。 许良辰将景业掏空私库的“丰功伟绩”说给她听:“我制毒用的是黑焰蟾蜍烘干后磨成的粉末,一小盒便值万两黄金,我自然舍不得掏钱买。 是景业兄掏空了他的私库,方才购得一盒。 我兄长生怕自己的钱打了水漂,又重金聘请了最好的镖师,让那镖师一路护送着小盒子到了南地,将其存进烟花镇的银号,最终才到了我的手上。” 阿景惊诧。 万两黄金。 这么大的数目,景业竟然愿意出。 也不知他攒这笔钱攒了多久,会不会后悔到掉眼泪。 许良辰半眯着眼,抬手勾起阿景的下巴:“所以,道歉只是走个过场,对我来说远远不够。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更大的代价。” 阿景微笑:“我盼望那一天能早点到来。” 少年微怔,仿佛又看见了她赤眸里燃起的火焰。 浓烈而纯粹。 这火焰仿佛随时可以将他吞噬,他所有的丑陋欲望都会燃烧殆尽,化为纯洁的尘埃。 阿景取下覆在身上的薄毯,放在桌上。 她忍着钻心的疼痛,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直直地看向许良辰。 最重要的一件事,她还没有说。 “主人,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昨天之前,我真的是个哑巴。其实……” 蓦地,许良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的言语封印。 他严肃地看着她:“记住,不论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你都要有所保留。你的心中,要有一块净土,只为了你自己存在。” 他想知道她的一切,但是,他不会让她坦白她的一切。 他们不可能在深山里过一辈子,总有一天要回到世俗之中。 一个人必须留有退路,留有余地,才能活得下去。 阿景,她应该给她自己的心上一道锁。 哪怕,渴望钥匙的人是他,也同样不能开锁。 “听明白了吗?” 阿景被他捂着嘴,说不出话,只点了点头。 其实,她不是很明白。 但是,只要是他的愿望,她都会顺从的。 他不愿意听,那她不说就是。 许良辰瞥了一眼她发颤的双腿,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床榻之上。 宽大的手掌覆上她的腿,开始细细揉按,从小腿开始按摩,慢慢地揉捏到脚底。 阿景忍不住笑。 这人方才还那么严肃,转眼就开始伺候人。 明明,他是主人,她才是奴隶。 许良辰握着她的脚掌,抬起低垂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师父等不及了。再隐居最后一年,我就要回雪云崖。” “阿景,从明天起,你要开始学武,你要学会自保。” 窗外,柔婉的微雨悄然化为点滴小雨,雨点连成线,刹那间变成了倾盆大雨。 整个世界,只剩下冰凉的雨声,重重地砸在阿景的心上。 最后一年…… 也就是说,三百六十五天之后,许良辰就会离开她。 也许,时间还会更短。 一颗炙热的晶莹从阿景的眼角滑落,如转瞬而逝的流星,迅速淌过她颊上的斑驳与伤感,滑进了她的衣裳,冷冰冰地停留在她的胸口。 她声音微哑,带着浅浅哭腔、却故作镇定:“所以,主人已经找到了净化邪念的方法,随时都可以回到雪云崖。主人是怕我一个人活不下去,所以要先教我武功,等我可以自保再离开,对不对?” 阿景的嘴角倔强地弯起来。 人生不过百年,一年的时间何其珍贵,他却愿意陪她。 她不会矫情地拒绝,让他现在就走。 她一定要好好地珍惜最后的时光。 许良辰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泪,却是第一次因为她的眼泪失去理智。 他呼吸一滞,回过神时,双唇已经吻上了她的眼睛。
第39章 无耻狡猾的小可怜 阿景被许良辰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双眸一闭,眸中蓄起的泪水无处可藏、满盈而出,悉数落入少年滚烫的唇舌。 许良辰尝到苦涩的滋味,眸光闪烁,薄唇迅速离开。 他被自己的举动吓到,茫然无措地看着阿景的脸。 他在做什么…… 少女的泪水如一盏香茶,苦涩之余,在他的舌尖留了淡淡的回甘,令他晃神。 阿景傻傻地抬起手,摸了摸被吻过的眼睑,触到少年唇瓣留下的余温。 少女难受地咬住唇瓣,顷刻间,情绪如洪水破闸,她开始小声抽泣,哭声愈演愈烈,她握起双拳、嚎啕大哭。 “呜呜……” 娇软可怜的哭声融进紧密急促的雨声,让小小的木屋盈满了难以排遣的寂寞与伤感。 他对她越好,越亲昵,她就越不舍。 她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与他分别的画面,她以为她会心满意足地笑,为他高兴。 然而,当分别的期限清晰地摆在她的面前之时,她恍然发现,她先前的所思所想,都是在自欺欺人。 阿景的拳头无力地捶向许良辰的胸口,被他炙热的大掌包住,眼泪肆意地滴落,浸透她身下的床褥。 是许良辰给了她一切,是他把她的心变得如此脆弱,变得没有他就活不下去…… 许良辰被她的眼泪弄得心烦意乱。 这个小傻瓜,脑子果然不灵光,竟以为他要抛弃她。 “我会带你一起走。” 阿景的哭声停了,眼泪却停不下来,在她委屈的小脸蛋上淌成了两条欢快的小河流。 许良辰伸手刮弄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似笑非笑:“我辛苦伺候你这么久,会白白放你自由?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想的美。 等你能走路了,你自然要回归做奴隶的本分,好好地伺候你家主人。” 阿景瘪瘪嘴巴,委屈又难过地说起了残酷的现实:“我知道,就算只是养条狗,时间长了也会有感情。 可是、可是你的时间那么珍贵,你为什么那么笨,把时间都浪费在我的身上…… 你必须及时抽身,好止损……反正,你已经知道了净化邪念的办法,不需要继续陪我隐居了……” 许良辰止不住她的泪水,只能一脸别扭地哄她:“笨的人只有你这个小傻瓜,本公子从不亏本。放心吧,你有你的用处。” 第一眼见她,他就知道,她是特别的。 不是因为她残疾,不是因为她怪异,更不是因为她可怜。 那双猩红的眸子,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本质。 世人皆以为,身为雪云崖的弟子,必须纯洁无瑕。 事实却并非如此。 无需纯洁,只需纯粹。 不论是纯粹的善,还是纯粹的恶,亦或是纯粹的无心无情,皆可。 他要舍弃的,可以是嗜血嗜杀的邪念,也可以是已经被他扭曲的正义感和善良。 那日,不是他发现了可怜的小妖怪,是小妖怪发现了可怜的他。 从此,他的愤怒、不安、恐惧,都在她的身上找到了归宿。 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这个无耻狡猾的小可怜,无时不刻地在勾引他,让他忍不住对她心疼怜爱。 地下室里,还藏着一对火凤凰耳坠。 去年他便买下了。 可是,他已经病入膏肓,连刺破她的耳垂都舍不得。 阿景擦了擦眼泪:“主人,我、我对你有用?” 许良辰捂住她的双眼,不让她看自己的表情,他气急败坏地承认:“是!有用!不然我把你抢回来干什么?!” 阿景眨眨眼睛,湿漉漉的睫毛轻轻地在他的掌心擦过,嘴角微微弯起。 那、那她白哭了。 她的主人一定不高兴了。 可是,她真的好高兴,嘴角弯起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要、要不,你揍我一顿吧……” 闻言,许良辰的身体僵住,凑近的唇瓣离她的唇只有分毫距离。 他又想干什么?! 眼睛瞎了,心也瞎了吗?! 许良辰直起身子,收回手,冷冷瞥了她一眼:“哭的丑死了,我不稀罕碰你。” 阿景顺着他说:“哦。” 他皱着眉,拂去她眼角的残泪:“现在哭还太早了。你身上其他的毒,我还没有找到来源,解不了。你腿不能行,年龄也大了,要习武,有的是苦头让你吃。” “我一定会拼命学的!” 许良辰忍俊不禁:“傻瓜,学武是为了让你保命,你把命拼上做什么?” 他理了理衣襟,没忘记给她端水递毛巾:“擦擦脸。” 少年走到外间,褪去外衣,长靴。 他走进磅礴雨幕,静静地在暗色的天空下站了半个时辰。 心中的燥热逐渐冷却。 阿景是他的解药,亦是他的弱点。 他还不够强。 从这一刻起,他要拼命。
第40章 会死人的 繁光十五年。 上元夜。 赏够了花灯,许良辰背着阿景,自拥挤的人潮中穿梭而过。 还是那家客栈,还是那个掌柜。 掌柜认出了许良辰,特意强调了一番:“公子,今夜有空房,有两间。” 烟花镇最出名的就是烟花节,每逢二月初五,便有许多外地人来小镇凑热闹。 相比之下,上元节反倒没有那么热闹,客栈住不满也正常。 只是,这掌柜分明就是在试探,他把他们当成了每逢佳节就会偷偷幽会的有情人。 这是有意套话,好充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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