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良辰有些不耐烦,不想和他多嘴:“一间。” 阿景趴在他的肩上说:“我们一人住一间也挺好的,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 他们朝夕相处,许良辰天天看着她这个庸才的脸蛋,怕是会腻。 偶尔分床睡,她觉得挺好。 许良辰冷声道:“你哥哥囊中羞涩,只够一间房的房费。” 掌柜话里有话:“不打紧,公子又不是第一次带着妹妹来住店,我给公子打个折扣!” 许良辰沉下脸,猛地将一大锭银子拍在柜台上,冲掌柜勾了勾手指,那人探出头来,被许良辰一把按在了柜台上。 掌柜的脑门距离那锭银子只有分毫的距离,差一点就要见血。 他吓了个半死。 只差一点,这多出一大截的房费就要变成他的医药费、甚至是丧葬费了。 “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舌头不想要了可以告诉我,我替你割了喂狗。” 掌柜怂的很快。 “公子恕罪、恕罪。” 许良辰松了手,想起阿景怕被别人看见脸,晚饭吃的不多,便吩咐道:“让后厨做一碗汤圆端上来。” “是是是……” 夜渐深。 阿景一边吃着汤圆,一边欣赏许良辰给她买的兔子灯。 许良辰坐在窗边,亦是懒懒地看着那盏灯。 小兔子眼睛红红的,和她有点像。 汤圆腻人,十个汤圆阿景只吃了七个就吃不下了。 又一年过去,阿景的身材匀称了不少,许良辰已经很久没有硬逼着她吃东西了。 见她吃不下,他便把碗端过去,吃完了剩下的三个。 上元节的热闹散了,只剩下夜的寂寥。 阿景不免有些感慨。 时间过得真快。 她有些紧张地问许良辰:“主人,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南地?” 一年之期,已经到了。 许良辰有些困了,心里想着她吃饱了虽好,立刻睡下却是伤胃,便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说着话:“等你的生辰过完,我便带你离开。” 阿景捂着小脸趴在桌上,对着兔子灯傻笑。 二月初三,是许良辰的生辰,她一定不会再错过。 —— 第二天。 天只是微微亮,两个人尚在梦中。 “砰!” 有人一脚踢开了房门。 床幔被一把掀开。 “表弟!” 许良辰睁开双眼,冷冷地看向立在床前的俏丽女子。 阿景趴在他的胸口,迷迷糊糊地抬起头。 “怪物……” 被那双猩红的眸子一盯,胸口就好像缺了一块似的。 苍寻琴一双腿微微发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勉强扶着门框站稳。 阿景彻底清醒过来,她迅速起身,将面具戴在了脸上,小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被瞧见了。 许良辰慢悠悠地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一杯饮罢,茶盏在他手中裂成了两半。 他捏着锋利的碎片,将其抵在苍寻琴的喉咙上,语气危险:“表姐,你知道吗?” “嘴巴不干净,是会死人的。”
第41章 表姐,是表弟失礼了 锋利的碎片划破了娇嫩的皮肤,殷红的血丝悄然渗出,浅浅挂在雪白的茶杯碎片上。 阿景心神已定,不再慌乱。 她有些惊讶。 昨夜,客栈的掌柜惹许良辰不开心,他也只是吓吓掌柜而已,并没有真的动手。 眼下,他分明就唤这名女子为“表姐”,却让自己的亲人见了血。 她这位阴晴不定的主人,又又又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反应这么大,实在太夸张了些。 许良辰许久未见人血,不知道他心底的欲望会不会被勾起来、变得兴奋难耐…… 阿景担心他,便试着安抚他的情绪。 “主人,你别生气,好不好?” 许良辰没有松手,瞥了一眼她身上单薄的衣裳,冷声吩咐:“把衣服穿好。” 阿景便乖乖地穿起了衣服,不再开口说话。 还是顺着他比较好。 他这样的人,若是强劝,只会让他变得更暴躁。 点到为止即可。 比起害怕,苍寻琴的内心更多的是迷茫和诧异。 上一次见许良辰,是六年前,那时他才十一岁。 彼时,小小少年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眼角眉梢尽是讨人喜欢的乖顺可爱,只是偶尔有些坏心眼罢了。 如今这张熟悉的脸庞已经完全褪去了稚气,变得气质出尘、俊美如玉。 可这张俊美的脸庞,却对着她这个表姐露出了冰若寒霜的表情。 苍寻琴咬唇,看了一眼正在认认真真穿衣的少女。 那张雪白的面具格外刺眼。 她实在不解,就因为自己无心的一句话,表弟就想要自己的命? 这明明不能怪她。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那样一张脸,都会被吓到,和她做出同样的反应。 苍寻琴心里委屈,眼中噙泪。 她颤着声音说明了来意:“景业出事了。” 许良辰眼神微动,松了手。 他迅速穿好衣服,阿景坐在床边给他系好腰带,他顺势蹲下来给她穿鞋,两人的动作如行云流水。 “说。” 苍寻琴擦了眼泪,长话短说:“死了一个妓子,景业被关进大牢,他、受了重刑。” 前因后果,皆未言明。 却也无需多言。 阿景知道,景业一定是被冤枉了。 许良辰转过头,看向苍寻琴。 他眼神阴鸷,墨染的双眸如无月的阴冷寒夜,冷酷可怖,仿佛要将天地间的一切都卷进黑暗的杀气中。 “在帝都?” “是。” 苍寻琴恍然惊觉,方才许良辰对她的恐吓,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他和传闻中的一样,早已不是纯真的少年。 许良辰丝毫不收敛自己的杀气,他迅速抢过苍寻琴手中的马鞭,然后一把将阿景扛在了肩上,朝门外走去。 踏出门槛,他忽的停住了脚步,拿出怀里的绿芽水,抛给苍寻琴。 “表姐,是表弟失礼了,对不起。跑这一趟辛苦你了。” 苍寻琴看着手中的小瓷瓶,愣了愣,随即松了一口气。 也许,表弟并没有变。 许良辰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等她回过神来,少年早就骑着她的马跑远了。 …… 苍寻琴原本的计划,是在找到了表弟之后,和他共骑一匹马回帝都。 现在马鞭被抢、马也被抢,那她怎么办? 人生地不熟的,她上哪儿才能找到一匹那么好的马?
第42章 好马 帝都在中原。 烟花镇的位置在南地靠北,所以和帝都之间的距离算不上很远。 在正常吃饭正常睡觉的情况下,若是骑上一匹快马从烟花镇出发,半个月就可以到帝都。 不过,许良辰是不可能正常骑马的。 阿景不知道他给苍寻琴的马吃了什么东西,让它狂奔不息,有力的马蹄似是要腾空飞起一般迅猛。 她不光没有学医的天赋,也没有学武的天赋,各方面都是庸才,但是,这一年的武功她也不是白学的,好歹能在颠簸的马背上稳住身体。 许良辰见她撑得住,毫不留情地用马鞭拍打马身,催促它跑得更快。 这是一匹良驹,无休无止地狂奔了两天两夜都没有减速。 阿景听着它痛苦的嘶鸣,有些心疼,但也别无他法。 普通的马跑不了那么快,只能靠它多撑一会儿。 其实,杀人案的判决如何根本不重要。 景业受了重刑,他的身体能不能熬得住才是关键。 迟一刻,就危险一刻。 许良辰换上第二匹马的时候,那匹良驹无力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表情严肃地摸了摸它的头,赞了一句“好马”,便果断翻身上马,继续策马前行。 阿景抓紧了许良辰的衣角,面具下的小脸表情忧虑。 她担心景业,但更担心许良辰。 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 而且,他也没有吃东西,只在换马的时候喝了一些水。 不过,阿景什么也没有说,她也是一样睡不着,吃不下。 她这一生,总共就认识两个叫得出名字的人。 若是少了一个,她会很难过。 第四天的时候,许良辰找了一个饭店,逼着阿景吃饭。 她狼吞虎咽,努力往嘴里塞东西,硬逼自己咽下去。 也许主人看着她,多少可以产生一些食欲。 然而,这顿饭吃完,她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沉沉睡去。 —— 不知过了多久,阿景在许良辰的怀里睁开双眼。 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她抬起小脸,隔着一层面具对他笑了笑,眉眼弯弯。 她睡不着,这人为了让她休息,直接给她下药。 他总是这么果断。 可是,他自己呢? 究竟要怎样,他才会更珍惜他自己一点? 终究是她太没用,什么都学不会,派不上用场…… 许良辰察觉到她的情绪,将她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抬头看向高门之上—— 永安侯府。 许良辰的去路被两个守门的强壮护院拦住。 “放肆!你也不抬头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许良辰不怒反笑,眼底的倦色消融在玩世不恭的嘲讽里:“抬头?我只低头看见两条劣犬。” “大胆!” 两个护院抄起棍子,正要对他发难,正巧侯府的大管家柳北拿着一封信走出来。 他看了许良辰一眼,面露惊讶,很快就反应过来,弯腰做出恭敬的姿势。 “世子爷回来了!我这就去禀报侯爷。” 许良辰径直跨入大门:“不必。” 两个护院“噗通”一声跪下,还未开口求饶,少年就如一阵风一般,迅速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两个人都吓得不轻,抓着柳北追问:“管家,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世子,这可怎么好?” 柳北安慰他们道:“世子七岁离府,总是间隔许久才回来一次,再加上你们又是新来的,不认识他很正常。”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实际也没底。 近几年,世子在外面的名声很差,他对他们这些下人,未必会宽厚。 要不是世子的容貌轮廓没什么变化,单算世子屈指可数的回府次数,恐怕连他这个老管家也认不出来。 上次许良辰回来,还是六年前。 若是他的性情也同他俊俏的模样一般,从小到大都没有变化就好了。 柳北叹息一声,暂时收起手里的信,折回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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