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忽然变好了,可以站起来了,他仍是问都不问一句,眼中并无半点探究。 “公子,谢谢你。” 简单的一句谢,却含着柔情千万。 许良辰摸了摸她的头,又给她披了件衣裳,挡住她一身的狼狈,这才重新打开门,让外面等候的伙计将洗澡水送进来。 “时间不早了,快洗个澡,收拾一下睡觉。” 说罢,许良辰又把托盘里的月事带拿给她看,教她怎么用。 阿景猜道:“公子,你去问碧华姐姐了?” 他向来是不会为这些事情羞涩的,她的肚兜大部分是他缝的,到了永安侯府才有丫鬟替她做了几件。 许良辰耳垂微红,“她是你哪门子姐姐?” 他不否认,便是她猜对了。 阿景轻笑,将称呼改了,“那我得谢谢碧华姑娘。” 她知道,许良辰不喜欢她轻信他人、更不喜欢她与他人太亲密。 大概,他是怕她信错了人,受伤害。 阿景暖暖地洗了澡,许良辰又问她肚子疼不疼。 她诚实地回答说有一点疼,他就将温暖的大手探进她的衣裳,耐心地给她揉按肚皮。 光滑的指腹和清晰的掌纹在柔软细腻肚皮上细细揉按过去,她舒坦极了。 她贪婪地想,自己不来月事的时候,他要是也能这么给她按,就好了。 阿景舒服得有些犯困,趁势撒娇,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蹭了蹭,“你还生气吗?” 许良辰不说话,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就算是回答。 他替她盖好被子,随后拿起了枕边的那对寒血镯。 “我得教训教训这小畜生。” “它会听你话的。” 阿景任他拿着镯子出去了,心里一点都不担心。 谢同舟打伤了还可以治,镯子要是碎了就回不到原来的状态了。 许良辰不会乱来的。 不过,他未免也太全能了一些,连镯子都有办法教训。 许良辰拿着镯子走到隔壁房间,随手一放。 “以后,别在她面前一副饥渴的样子,我来喂你。” 他割开自己的手腕,鲜血汩汩涌出。 他慵懒地靠在窗前,看似漫不经心地威胁着,“敢浪费一滴,我让你粉身碎骨。” 寒血镯闪了闪,鲜血没有落在地板上的机会,全被它吸食得干干净净。 它通体的血色在加深。 大约放了两碗血左右,许良辰给自己止了血,上了药,确保闻不到血腥味,才放下袖子,带着寒血镯回到原来的房间。 阿景还没睡,缩在被窝里等他。 许良辰替她戴好镯子,脱了衣服,也躺了进去。 她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以后不再需要借助他的胸膛和背脊。 可是,他们都没有产生要分床睡的念头。 彼此依偎,已经成了他们深入骨髓的习惯。 阿景在被窝里抓住他的手。 “公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聊一聊?” 她跟许良辰之间,存在着某些尚未明晰的问题,所以才会屡屡发生不愉快。 当然,不愉快的人主要是他。 有了问题,就去解决它,她不能逃。 许良辰半眯着眼睛睨她,“聊就聊,别动手动脚的。” 阿景便松了手,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不聊了,我困了。” 阿景稍稍失落,但是她喜欢他这样捉弄自己。 她的岁月静好,就是他的始终如一。 不过分可怖,只有浅浅的捉弄和深深的温柔。 她转向墙壁的那一面,闭上了双眼。 将睡不睡之际,她听见熟悉的声音说:“阿景,对不起。” 这是许良辰第一次真诚地跟她道歉。 所有的疲倦、所有的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阿景扭动身子,又转回来面对他。 她想吻他,又想到系统给她的技能,不敢造次,便轻轻地亲了亲他的喉结。 她很感谢这个别扭的人可以把“对不起”这三个字说出口。 “公子,我也有错。” 许良辰呼吸微乱,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又把她的小身子转了回去,让她继续面壁。 “别动手动脚,也别动嘴。” 小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这些勾人的手段的? 她的唇似乎又柔软了几分…… 她是真的懵懂,还是已经看透了他,时刻拿捏着他…… 在她的身边,他不断地得到平静,却又不断地生出新的不安和恐惧。 没良心的坏丫头,专会折磨他的身心。
第81章 慈悲 翌日。 四人吃过午饭,碧华亲自端茶过来。 看见许良辰,她难免有些害羞,脸蛋微微发红。 世间男子往往视月事为污秽不吉,通常是避之不提的。 昨日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子细细叮嘱月事前后要注意的细节。 许公子问问题的时候很刁钻,将她问的面红耳赤,也依旧不罢休。 不仅仅是她,碧云客栈的烧火阿婆,她自己的贴身丫鬟,还有和丈夫吵了架,来投宿的对面酒铺老板娘,都被他问了个遍。 每个被他追问的女人都红了脸,唯独他自己一副坦然的模样,说:“医书上写的太模糊,我只能问你们。想来,你们对付那烦人的玩意,应是有些小窍门,我得请教请教。” 碧华也是吃过苦,见过世面的人。 唯独这样的事,她却是头一遭经历,给她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竟比两年前意外得救之事,更为奇特。 世间竟有这样的男子,面冷心热,情深似海。 碧华将茶盏一一奉上,目光落在阿景的身上。 这双红眸她认得。 两年前,阿景姑娘还是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还是众人眼中可怕的妖怪。 如今她已经从女孩变成了女人,身子细瘦却不干枯,丰润有余,惹人怜爱。 若她真的是妖怪,又怎么可能来葵水…… 当日惊慌恐惧的她们,又有谁能料想到今日的情境? 到底是世事难料,因果难测。 阿景看碧华姑娘尴尬的表情,就能猜出许良辰是怎样请教她的。 得诚心感谢才是。 她双手接了茶,站起来,学着碧华昨天的样子,福了福身子。 “多谢碧华姑娘。” 苍寻琴变了脸色,“阿景姑娘,你的腿……” 谢同舟盯着阿景的腿看了许久,在许良辰的眼神威压之下,才没有直接动手去脱她的鞋。 “阿景,你能破诅?” 阿景摇头,“只是运气好。” 谢同舟是个诚实的孩子,他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也不像许良辰那么阴阳怪气。 在他的面前,她不想说谎,只能模糊地回答。 苍寻琴眼神防备。 许良辰抿了口茶,将阿景按回到椅子上坐下。 “掌柜,说正事。” 她亲自端茶过来,应该是让她调查的事情有了眉目,要说给他听。 碧华说:“人还在月城,她儿子死了以后,她就一个人住在西郊外的旧屋,附近的人称她‘严婆子’。 我打听过了,她一直都神神叨叨的,但神志还算清醒,能正常种地、做饭,时不时地给她的丈夫和儿子上柱香。 许公子若是有话问严婆子,料想她应该还是能回答个几句的。” 许良辰站起来,朝阿景伸出手,“走,我们去西郊看看。” 阿景握着他的手站起来,心里暖暖的。 她不再需要轮椅,也不再需要他的拥抱,但他还是会主动牵她的手。 谢同舟跟着起身。 他的任务就是接师兄回雪云崖,师兄去哪里,他都得跟着。 阿景目露担忧,“小谢公子,你的伤……” 他被打得那么惨,不留在客栈好好休息吗? 谢同舟抬手,语气淡淡的,“没事,师兄没对我下杀手。” 听他言下之意,似乎只要他人没死,就等同于没事…… 阿景皱眉。 师兄师弟,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她不悦地看了许良辰一眼。 许良辰转而睨了谢同舟一眼。 这小鬼不行。 话多。 苍寻琴亦起身,“表弟,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 许良辰玩味一笑,“怎么?表姐是不放心我,怕我把你丢在月城不管?” 苍寻琴看着阿景,“并非如此,我只是想见见世面罢了。众生百态,这世间什么样的人都有,我只是好奇。” 许良辰攥紧阿景的手,笑吟吟地看着苍寻琴,“表姐说的对,这世间什么样的人都有,是该都见见,长长见识。” 谢同舟盯着阿景的黄金面具看,没来由地插了一句嘴。 “你为什么戴面具?是害怕别人笑你丑吗?” 许良辰直接一折扇敲在他的脑门上。 “小兔崽子,你懂什么?!” 谢同舟抬手摸了摸额头,被敲过的位置起了一个包,“就是不懂,所以我才要问。” “乖,听师兄的话,闭嘴。” 少年确实很听话,不再言语。 许良辰忽然发现这招很好用,不高兴了让这小子闭嘴就是。 阿景在面具下轻轻一笑。 从前,她是害怕的。 现在不同了。 她只是嫌麻烦而已。 世人看见她的脸,会厌恶、会恐惧,这是他们的弱点,他们的恐惧使他们显得丑陋、狼狈。 面具遮住了她表面的丑,也是遮住了他们内心的丑。 阿景自傲地想,她并不是害怕,而是慈悲。
第82章 你很怪 距离西郊还有一段距离,许良辰喊停了马车。 “表姐,师弟,你们先行一步。” “那你呢?” “我跟阿景走路过去。” 说罢,许良辰下了马车,将手递给阿景,将她扶了下来。 马车驶过去之后,阿景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许良辰:“嫌挤。” 阿景困惑道:“嫌挤的话,客栈里不是还停着另外一辆马车?为什么不坐那一辆?” 许良辰刮弄了一下她的鼻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反问:“就我们两个人,你不喜欢吗?” “喜欢。” 公子大可不必坏心眼地问她这种问题,她的答案始终不变。 其实,许良辰也知道她的答案会是什么,他就是忍不住想问,想一遍又一遍地去确认她的心意。 明知来日方长,他却如此难耐。 许良辰牵着阿景的手,慢慢地往前走。 她才刚刚恢复行走能力,他想陪她多走走,让她过过瘾。 今天阳光正好,春风微凉,小野花和她的心一样,在春风中微微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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