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棠没有拒绝,反而示意,“那就听陶大人的……请吧。” “请。” 注意到萧鹤棠和陶维等人从房间里出去,东月鸯站在屋内的窗边,侧头朝他们的背影望过去,像是没发现她没跟着,萧鹤棠对她并不在意,放任了东月鸯留在这。 早上清醒的时候,床榻上已经不见萧鹤棠的人了。 东月鸯推开椅子,四肢酸麻无比,她检查自己身上的情况,衣服都好好穿着的,可见萧鹤棠没有沉她熟睡了对她再做些什么。 东月鸯庆幸归庆幸,但这样的情况不能再出现了,保不齐萧鹤棠再找人暖床时,不像这次那般轻易放弃,他若是想对她用强,东月鸯毫无招架之力。 白日她也不想再面对他,大概是清楚彼此经历过的不快,又或是萧鹤棠被她惹到生气,今天他对东月鸯也是冷冷清清,没有给予好脸色,可能他笑着说话时,对陶太守比对她还要多。 屋子里除了她没什么人了,东月鸯乐得清净,她干脆搬了把椅子到屋檐下,看着庭院里下雨,还有廊檐下源源不断争流的雨帘。 陶引就是这时,跨过院门的门槛,今天白天,东月鸯才看清他的相貌打扮。 是个小她两三岁的年轻人,如陶太守说的那样,小儿子崇尚习武,拿大将军做榜样,不过一夜过去,他连打扮都在有意模仿萧鹤棠。 他还携带了佩剑,肩上背负了一把弯弓,低着头,刚开始没留意到屋檐下的东月鸯,路上欣赏着自己手上的弓箭,对着半空招摇地晃了晃。 等到了迈向台阶时,他三两步跨过来,眼眸一抬,不小心和东月鸯对视上,整个人楞住,脚步半悬在空中,直到差点摔倒,才立马稳住身子。 而这时东月鸯已经十分平静地默默挪开了目光,给陶引保留了一点少年人容易害羞且虚荣的脸面,“你你,是你啊……” 甫一见到东月鸯,陶引很快认出她来,刚才的鲁莽让他颇为丢脸,他努力改掉刚才行色匆匆的姿态,向东月鸯脚步慢慢地走过来,靠近她,然后再距离几步的位置上停下,放轻了声音,“你是东家的小娘子对么,萧将军的……远房表妹。” 东月鸯心念微动,她为了名声,才这么介绍自己,萧鹤棠居然没有拆穿她?当然这种身份上的说法也可行,但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人前羞辱她的机会。 事实上,看来萧鹤棠还是有帮她保留一点体面的,既然如此,东月鸯怎么可能再否认自己是谁。 陶引和她搭话了,东月鸯再不懂人情,礼仪也要做到位,她从椅子上起来,和陶引打招呼,“小陶公子。” 陶太守家的小儿子似乎很喜欢害羞,太面薄了,东月鸯和他说话,陶引竟能从脖子一路红到额顶,“东,东娘子,你怎么又是一个人在这儿啊。” 他昨夜第一次见她,就是东月鸯一个人从外边回来,今天又是一个人坐在屋檐下,好孤零零,陶引疑惑,萧将军难道都不关心这个表妹吗,还是因为是远房,不够亲近,所以去哪儿都不带她。 东月鸯从陶引眼中看到了他对她的怜悯,她微微一笑:“我表哥去和你父亲谈公事去了,不便打扰,我就在这赏雨。”左右萧鹤棠不在,还不是任由东月鸯想怎么说便怎么说。“小陶公子,你是有什么事吗?” 陶引:“不,不用叫我公子,我字学崖,你你可以叫我陶学崖。” 东月鸯点头含笑,却没在这个当下真的这么称呼。 陶引有些气馁,他叹了声气,把东月鸯当做可以倾听的伙伴,说:“我是来给萧将军献弓的,我自小到大都钟爱收藏弓弩之类的武器,这把弓,就是我所藏中最好的,你看,它是不是像一把弯月……月,月……东娘子和我妹妹好巧,名字中都有一个月字呢。” 东月鸯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快,从献弓的话题转移到她身上,不过对陶太守的女儿不熟,东月鸯就如没听见一样,柔声说:“我表哥他不在这,你又来晚了。” 陶引:“没,没事,不要紧,我早就知道他和我父亲议事了,只是爱弓心切,一心只想把我这把皓月弓送给大将军,所以才提前过来,在这等也没事。在这等,还可以陪东娘子一起赏雨,要是不来,还碰不上呢。” 对上东月鸯诧异的眼神,陶引很不好意思地又低下了头。 书房。陶维亲自动手,在书架间翻找他曾经手绘出来的舆图,“弦音啊,你再等等,我马上就能找到了,有这舆图,渠州、汉墚两地必然不会落入反贼们的势力手中。” 萧鹤棠看了眼忙碌中的陶太守,捧起茶饮了一口,接着放下,“陶大人不必着急,我等得起。” “好好好。” 萧鹤棠神色淡淡地看着他处,他的下属沈冠从外边悄然步入书房内,萧鹤棠随意地往书架背后的方向瞥了下,随即问:“何事。” 沈冠上前,轻声和萧鹤棠说:“陶家小公子,又到郎君院子里去了。” 萧鹤棠面无表情,对陶维的儿子,那个十六岁的少年郎不过只有一个愣头青的印象。 听到这,他还没什么变化,直到沈冠说:“陶小公子,说是有宝弓想献给将军,等不及了,提前到郎君住处等候,不过现下,正在和少夫人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谁?东月鸯和陶引? 他没那么快讨究他们二人是怎么谈论甚欢的,只是纠正,“少夫人?” 听见萧鹤棠轻轻扯唇一笑,习惯了那么称呼东月鸯的沈冠便立即改口,“是东娘子。”
第29章 陶引很喜欢找东月鸯说话, 看着腼腆的少年郎在她跟前似有说不完的话题,总是在讲东讲西之后回落到她身上,“月鸯, 你出生在庸都郡,庸都郡有什么好玩儿的?你此次出远门, 家里人知道么?你怎么会跟随大军啊, 现在打仗, 局势凶险, 你要小心啊……不过,你有萧将军做表哥, 他领军扬名天下,厉害得很,一定会把你保护得好好的。” 东月鸯有些烦恼陶引的吵, 但不是真的厌恶, 她觉得陶引很像萧鹤棠的妹妹萧蒹葭, 她也是这种见人便能熟聊起来的类型,不过陶引对她并没有恶意,他纯粹就是东月鸯认识的一个新伙伴,没有萧蒹葭的不耻针对,也没有萧鹤棠的狡狯下流。 就是个心性很纯粹腼腆的少年。 东月鸯对他感觉还是友善的, 她这次说了实话,苦笑一声, “我也不想随军的,只是没想到天下会变成现在这样,朝廷式微, 反王作乱,要是知道……”离还是得离, 就是轻易不会离开庸都郡。 “我其实是在逃难的路上与家里人走失了,后来偶遇我表哥,这才将我一同带上,不过我也不想一直跟着他们了。” 东月鸯计算着该怎么从萧鹤棠身边离开。 陶引:“朝廷式微,那是因为朝堂上一直有奸人作乱,不是三两日就能造成,先帝在时,成济王就有意起兵造反,宫廷有贼子把持,宫外还有其他王侯虎视眈眈,乱成这样早就有迹可循。现在世道不太平,你跟着你表哥实则是对的,不过,你一个女儿家,与家人失散,孤身一人,确实也不好在军营里久待。” 陶引说得有道理,但他只是站在东月鸯是萧鹤棠表妹的角度上来看,他根本不知道东月鸯真正是萧鹤棠的谁,是真表妹,东月鸯跟着萧鹤棠那是绝对安全毋庸置疑的,甚至她的处境待遇都会非常好。 然而东月鸯岂止是“表妹”,她还是萧家的前少夫人,萧蒹葭的前嫂子。 这之间种种纠葛,东月鸯都不好意思和陶引提,加上萧鹤棠现在对她的姿态高高在上,一直想驯服东月鸯,不仅对她提出贴身照顾的要求,还要过分的要求她为他暖床。 这还是属于她的一方安隅吗,无异于与猛兽同行,随时都有被吃掉的风险,东月鸯一直都想断了这段孽缘,可惜…… 东月鸯没再说不想留在萧鹤棠身边之类的话,倒是陶引,他也不是真的一无所知,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东月鸯,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支吾着问:“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惹月鸯你不高兴了?” 东月鸯:“不是,和公子你没关系,只是有一刻想家了。”不知道有朝一日,还能不能在这世道见到曾经的亲人。 陶引放下心来,捡着好听的话宽慰说:“吉人自有天相,你家里人一定会没事的,大将军应该有派人帮你找吧?你且告诉我,你家里人都叫什么,有什么特点,我也可以安排下去,让穆周郡的城门守卫,还有各处的小吏都注意着,帮你找找。” 有人帮忙自然是好的。 东月鸯:“那就劳烦小陶公子了。” 陶引很无辜地看着东月鸯道:“你怎么还这么见外叫我小陶公子。” 他以为聊这么久,已经很熟了,东月鸯本来想保持距离的,但是陶引自愿这么帮她,东月鸯顺势改口,“是我忘了,多谢学崖,劳烦你帮我找人。” 陶引这才高兴起来,还兴冲冲地走进屋里,“这有何难,正好,你快来把你爹娘还有弟弟的姓名告诉我,我这就记下来。” 沈冠过来时,正好听见屋内少年和女子娇柔的说话声。 少夫人的态度极好,她本来就不是爱与人争执也随心的一个人,往日里话不多,今天居然能和陶引聊得有来有往,时不时地,还会引发出一两声极少的笑意。 “沈冠问娘子安。” 沈冠进屋,霎时看见东月鸯和陶引几乎头碰头,离得很近的画面,不由得眼皮一跳。 东月鸯是眼熟萧鹤棠身边下属的,上回舆车内经常外出行走,帮忙办事的是瞿星,跟随在萧鹤棠身旁,上传下达掌握了一半内务的是沈冠。 他们也相熟,东月鸯没有不给他好脸色看,不过碍于他是萧鹤棠的人,东月鸯刚刚不经意流露的微笑还是收了收,“有什么事吗。” 沈冠抬手朝陶引行了行礼,然后和东月鸯道:“郎君说,想吃娘子做的点心了,还有他说昨夜床板太硬,不够软,让娘子想想法子,要娘子亲自躺过,觉得舒坦了他再来睡。” 萧鹤棠果然不会让她时时好过,东月鸯闻言脸上的淡笑彻底消失了,像是很不开心听见沈冠这么棒萧鹤棠交代,一旁陶引更是目光不离她,很快察觉到东月鸯心情受到影响。 而且,会不会太奇怪了,东娘子又不是奴婢,怎么床太硬,也要她去管?还要代为试睡,表兄妹之间,还能这样吗? 陶引越想越陷入疑惑中。 东月鸯回道:“床板的事,你找我又有什么用,左右不过请陶家帮忙再添置两床褥子罢了。” 沈冠向东月鸯拱手,不反驳,意思很明显,“郎君说,娘子允诺过照顾好他,还请娘子守诺。” 东月鸯差点气笑了,她哪里没守诺,萧鹤棠才是要小心点,他昨天夜里可是不守规矩,随随便便就轻薄她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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