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轻悄地走出,他和东月鸯都吓了一跳。 东月鸯是早就被他突然发出的声音惊到, 廊檐下灯笼才刚点不久,陶引有站在树影下, 很难看清这还有个人,东月鸯受惊地眨了眨眼,看着眼前把她当做萧鹤棠的年轻人, 是和穆周郡太守有点像,“陶公子认错了, 大将军还没回来。 ” 萧鹤棠与陶太守逛园子去了,陶家小儿子是没去宴上吗,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陶引睁大眼睛看了东月鸯小半会,像是因为这场乌龙闹了个红脸,结巴道:“原,原来是这样,你你是?” 对外东月鸯还没有自己说过是什么身份,她不是萧鹤棠的姬妾也不是真正的婢女,女奴那个不过是托词,东月鸯怎么可能自己承认这一身份,她想了想自己说:“我是萧家老夫人远房异姓亲戚的女儿,萧将军算是我远房……表哥。” 这么说似乎有沾光的嫌疑,但是不论她和萧鹤棠之间的纠葛,就凭彼此原始的身份,本就该这么称呼。 东家和萧老夫人有恩情,两家交好,叫声表哥怎么了? 当然这也是四周没人的情况下这么说,还好萧鹤棠不在,东月鸯自然想怎么介绍自己就怎么介绍。 这不,眼前的年轻人毫不犹豫地就信了她的话,陶引为自己冒然到院子里的事情道歉,“是我唐突了,早知大将军要在这里下榻,所以特意等在这里想与他结交,没想到吓着姑娘了,还,还请见谅。” 他说吓着东月鸯时,声音都格外放轻了,东月鸯见他年纪不大,正是身形削弱正值青春的少年样,说:“没关系,你去园子里寻他吧,他和你父亲陶太守在一起。”无意继续待在这,东月鸯准备走了。 结果在迈出去前,陶引冲动地问:“等,等等。” 东月鸯顿住,“还有什么事吗?” 陶引:“敢,敢问姑娘芳名。” 今天真是好多人问了她的来路姓名,东月鸯本来就不是话多的,加上来路上被其他事情耗费了精力,并不是很想再应付陶引,一个姓名,知道了能怎样,不知道又能怎样? 可是再看那双忐忑中又紧张地盯着她的眼睛,东月鸯一时心软,还是张开嘴:“我……” “引儿,你怎么在这?” 站在台阶上,东月鸯顺着身后传来的声音望去,原来是陶维和萧鹤棠等人过来了,来得刚刚好,就是有这么凑巧,正好看到她和太守的次子攀谈。 “父亲。” 陶引向他们走去,东月鸯留在原地,在考虑要不要上前打招呼,还是就这么悄悄离开,实在是她刚刚糊弄陶引还行,当着萧鹤棠和陶太守的面,难道还要自我介绍再将话讲一遍? 东月鸯目光无意扫到陶太守身旁的萧鹤棠,天太黑,看不太清他的脸是什么样,但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从刚才起一直幽幽地注视着她,那边全都是陶氏父子说话的动静,被追捧的萧鹤棠却一言不发,感觉不是很妙,他该不会怪她四处与人搭话吧? 就这么小站了一会,没她什么事,东月鸯背对着萧鹤棠的目光,悄悄从这里退出去。 看不见,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只要萧鹤棠不出声叫住她,东月鸯一律当做没看见。 陶引站在陶维身前,激动而仰慕地偷看萧鹤棠,虽然他人好像融入了夜色,周身气势不显,陶引还是能隐隐察觉到他身上传来一丝不悦,“父亲,这位就是大将军吧。” 陶维:“是啊,你和月和,不是经常谈论大将军吗,还说想要像大将军一样忠君报国,如此,还不快来见过大将军。” 陶引咽了口唾沫,感觉大将军好像不怎么待见他,明明是第一次见,怎么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有几分冷意,难道他是什么敌军之类的吗。 陶维:“嗯?怎么了,好不容易见到本尊,你难道又不认识了?” 陶引再次朝萧鹤棠望去,鼓起勇气和萧鹤棠问好,“大将军,在下陶引,久仰大将军大名,一直,一直将大将军作为榜样……” 他声音有些轻微的颤动,好像真的很激动很仰慕,然而还是没能打动站在父亲身旁的男子。 萧鹤棠是施舍地朝他瞥过来一眼,哪怕再怎么不真心,看在陶维的面子上,温言淡淡地称赞了一句,“令公子,有陶公之风,未来可期。” 陶维笑道:“我这小子,一向好动,有参军意向,内子觉得他还需历练几年,再进军营。听说你来,便什么都不管不顾,还偷偷跑到你院子里蹲守……哎,引儿,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陶太守后知后觉地回想起刚才的场面,然而当他们再度朝台阶上看去时,早已不见了另一个人的踪影。 陶引摸着头说:“刚才,刚才大将军的表妹还在这儿,怎么……” 萧鹤棠眼神闪烁:“表妹?” 陶引:“对,那位娘子说是大将军祖母的远方亲戚,姓……叫什么名儿还没说,大将军和我父亲就来了。” 东月鸯选了间稍微宽敞些的屋子作为今夜落脚的地方,她暗自期望萧鹤棠今夜可别多事,陶家给这个院子里派了不少下人,多的是人听见萧鹤棠的吩咐就会往上涌。 可惜事与愿违,她请陶家的下人替她送一盆水来清洗,准备好歇息。 隔壁屋子这时有了新的动静,是萧鹤棠进去了,正在公事公办地吩咐问话,听语气倒是平静,期间也没有过问和提到东月鸯任何一个字。 觉得今日应该到此为止了的东月鸯悬着的心逐渐放下,那边话音消失了,过了许久,好一阵安静。 她从镜台前挪到床位上,刚躺下准备吹熄了蜡烛安寝,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萧鹤棠身着白色的寝衣,随意披了件黑墨色的外衣进来,黑到发亮的眼珠从进门起,便盯住了躺在床上的东月鸯。 东月鸯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眼神慌乱地看着关上房门,不断走近的萧鹤棠,整个人退到床的最里边,裹紧被子问:“是你?你来做什么?” 她问得好见外,萧鹤棠都笑了,区别于一双漆黑的清眸是冷的,笑不达底,“我来看看你啊,表妹。” 东月鸯:“……”她知道萧鹤棠肯定是知道先前发生的事情了,那个陶太守的小儿子,他怎么嘴一点也不严谨?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东月鸯试图说服萧鹤棠,这么晚了就别再来没事就找她麻烦了,“我可不曾冒充萧家人的身份,这回你休想怪我玷污了你们萧家的名誉。” 东月鸯理了理头绪,义正严词地道:“我说的是萧祖母的异姓远房亲戚,你我二人虽然没了夫妻名义,我也要脸,被迫签了卖身契已是无可奈何,你总不能让我好好一个女子,到了陶家小儿子跟前自称奴婢吧?” 萧鹤棠:“我有说过不允许吗?” 东月鸯能想出这样的说法,还挺有小聪明的,人要脸树要皮,要维护自身脸面都是正常的,萧鹤棠怎么会怪她,他来这儿真正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纠结一个称呼。 萧鹤棠在她床边站定,他自然地就像这儿是他的地盘一样,掀开了东月鸯被子的一角,直接躺了上去。 “你——” 东月鸯无法控制地睁大眼睛,“你做什么?你,你怎么能碰我的床?”萧鹤棠怎么能睡在这,他还以为是在萧家吗?不对,他还以为两人是什么关系? 东月鸯:“出去,你快出去。” 她缩在角落,身影娇弱,怕靠近又不愿萧鹤棠在这里,只能用脚蹬他。 她才上来多久,这里已经沾上了她的香,萧鹤棠被她玉足踢踹,碰到腰身碰到肩头,总之凌乱没有章法地赶他走,心甘情愿挨了几脚踹,终是不耐烦了,他才从被褥里直接将那双小脚拳拳握住,“喊什么喊。” 他语调冷且轻,墨色的眼珠平静而幽深地凝视着东月鸯,“和陶引侃侃而谈,到我这儿就不假辞色,是么?” 他话里隐隐有着怪罪之意,东月鸯和听不懂一样,“我第一天和他说话,都不认识。”他做什么要拿陶太守的小儿子来比较。 而且,要不是他,东月鸯也不会和陶引搭话。 “你放开我。”她再次尝试动了动脚,萧鹤棠依旧钳得她紧紧的,甚至他还不安分,在她双足上乱摸。 她好痒,萧鹤棠有得到些许安抚,他一只手就能控制住东月鸯的两只脚踝,另一只手便肆意玩弄,把玩她的脚趾肉,两指细细地拉扯、揉捏,指尖轻轻划过掌心,若有似无的瘙痒让东月鸯浑身难受,脊椎酥麻,很快气喘吁吁。 “你,你别这样……” “快放开……” “啊……萧鹤棠,你……”她控制不住宛若被搔痒的枝叶,扭动起来,想笑又不能笑,吐出来的声音更是娇绵绵的,喘得停不下来。 只有听见东月鸯这样娇滴滴的求饶,萧鹤棠的控制欲才有所缓解,然而心底的欲-念忍了一路,从白日到现在,像火山喷发般无法阻挡。 他有些嗔怪东月鸯什么都没做,惯会把那些人迷得丢魂落魄,傅紊是,陶引也是,以后是不是还有源源不断的谁谁谁蜂拥而至? “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东月鸯。” 一个落难,需要前夫施舍施救的女子,什么傅紊、陶引,断不会是她依靠的对象。 萧鹤棠盯着她说:“在我身边的时候,你最好安分些。” 东月鸯喘着粗气,不明所以地抬起头,脸因刚才的玩弄红得厉害,皮肉又嫩到吹弹可破,她茫然地眨了两下眼,“我怎么了?”她哪里不够安分了,萧鹤棠要那般警示的口吻告诫她。 萧鹤棠:“不要跟其他陌生的男子牵扯不清。” 东月鸯愣住,是说她今天的事?她哪里牵扯不清了?她统共和陶小公子没说几句,就这样就惹了他的眼了? 仿佛没看到东月鸯脸上的不可置信,萧鹤棠藏在被子里的手用力一拉,便将失神的东月鸯整个拉了过来,她差点扑倒在他身上,“总之,我劝你不要和他们接近,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还好,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后该怎么想?” 如今萧鹤棠贵为大将军,外面可是对他的前任妻房生出许多流言蜚语,多半是在说东月鸯有眼不识泰山,他想东月鸯应该不会想再听到别人对她的耻笑。 还有,萧鹤棠捏住东月鸯脸颊上的软肉,他今晚心绪的确不怎么妙,那种假仁假义似笑非笑的脸色都摆不出来了,阴郁而冷漠大概才是他真正的性格,“我今夜就睡在这。” 东月鸯前一个还没想明白,就被萧鹤棠后一个想法给弄懵了。 她保持怒目圆睁的模样,“什么?” 看她呆愣,萧鹤棠心情缓和几分,耐心也多了点,还冲东月鸯重申一遍,“我说,我今夜要在这间房里留宿。” 东月鸯:“留宿?”她慢慢琢磨萧鹤棠的意思,很端方识大体地道:“你不喜欢那间正房,想睡在这?可以,我把这间让给你,我去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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