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怕的就是惊扰了萧老夫人, 年纪大了, 不好大喜大忧, 免得伤身。 东月鸯沉声问:“她怎么样, 有没有事?放心,祖母那边我不会乱说的。”其实就算东月鸯不说, 萧老夫人肯定会察觉到,萧蒹葭瞒不了多久。 沈冠:“人是坠马,跌进了捕兽的陷阱里, 晕了过去, 现在还不知有没有醒。” 东月鸯:“这么严重?那不是今夜都回不来了?” 沈冠也不确定地道:“郎君只让我先回来传话, 是否暂宿在那座庄子,还不清楚。”他还有事要办,没有空闲与东月鸯聊了,传了个话就要走。 到用饭的时候,看到正堂只有东月鸯的身影, 萧老夫人果然惊讶地问:“鹤棠呢,蒹葭呢, 他们还没回来吗?” 在昏迷前,萧蒹葭跟祝柔臻约好了偷偷进山捕猎。 在山下时,祝柔臻还曾劝说:“蒹葭, 你真要去呀?要不还是算了吧,你喜欢那只狐, 我让给你就是了。” 萧蒹葭怎肯罢休:“不行,那是祝姐姐你的,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祝柔臻笑着说:“怎么不行,你还同我见外呢?这要是外人,我就不给了,你我不都是兄长的妹妹吗?” 萧蒹葭一语拆穿她:“妹妹?祝姐姐才不想做我哥的妹妹吧,你对我哥一往情深,怎么甘愿把他让给别人。好了,今日我非去不可,我就不信没有我哥,凭我自个儿我猎不到山上的野物,我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病弱之人,祝姐姐,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可就自己上了?” 祝柔臻:“去去去,你可别肚子往前冲,等等我们。” 萧蒹葭一心进山,祝柔臻不可能真放任她一个人去,随行的还有祝家庄子里的下人,足以组成一支小队,便往山路上去了。 “不是说有狐窝吗,怎么这么久没见到踪影。”大半日后,盯着烈阳,萧蒹葭不满地停在树下和祝柔臻抱怨。 祝柔臻拿出帕子和水囊递过去,柔声安抚萧蒹葭的情绪,“先喝口水,别着急,我叫人过来再问问。庄子里的人也是上回凑巧遇上的,未免打草惊蛇,还是要有点耐心。” 萧蒹葭哼了声,打开水囊对着嘴饮,说山上有狐狸,是那天祝柔臻来家里,她们一同看了兄长给祖母和东月鸯送的礼以后的事情,当时她把祝柔臻带走后,祝柔臻心情有所变化,冷脸多了几分笑意,“说得对,我跟她计较什么,她不是兄长的知心人,这日子肯定有过不下去的一天,我等兄长厌了她就是。” “蒹葭,你想不想去我庄子里玩玩儿,我庄子里,有人带了只小狐狸回来,没有多大,是与大狐狸走失了凑巧才被抓住的。你一起去看看吧?” 萧蒹葭微微心动,经不住劝,便同祝柔臻走了。 她倒不是真的想养什么宠物,是萧老夫人寿辰,平日虽然不着调,但这种日子她也想尽尽孝心。 再贵重的东西,祖母都有了,萧蒹葭一时半会想不出送什么,就只好另辟蹊径,猎只野物回来,在祖母寿辰前给它驯服好了,让它像人一样作揖拜寿,到时候整个寿辰宴岂不是她最用心? 然而这么半天了,除了抓着几只野兔野鸡,连只麂子都没见着,更何况狐狸? 萧蒹葭已然有歇了猎狐的心思,“算了吧,我看今天运气不好,还是下山吧,真是白费了我一番精力。” 祝柔臻哎一声,将她拉住,“你看那边是什么?” 萧蒹葭抬眼望去,只有树丛微微摇晃的动静,她没觉得有什么奇特:“什么?”而祝柔臻引导道:“刚刚我好像看到有个像狐狸的身影往那边跑过去了,我们快去瞧瞧吧,再晚指不定叫它跑了。” 一听有猎物的踪迹,萧蒹葭顿时来了劲,仿佛看到了希望。 她只期望这回不要落空了好,于是二话不说丢下水囊,策马往祝柔臻指的方向过去,却忘了回头看一看祝柔臻的身影。 祝柔臻留在原地,哪有要随萧蒹葭去的样子,她眼神含有歉意,却没有一丝后悔之心。 对不住了,蒹葭,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东月鸯跟萧鹤棠的关系,时好时坏,扑朔迷离,看似萧鹤棠是对她不喜了,实际上她在萧鹤棠那儿还是占有一席之地的,就拿他给东月鸯送首饰来说,不受宠的妇人怎么可能收到这些?她有没有头面,打扮得好不好有什么可在意的,寿辰宴当天,不叫她出来宴客不就是了。 可一直关注着萧鹤棠的祝柔臻不那么想,她都那样挑拨离间了,那天他们闹成那样,结果转头东月鸯跟萧鹤棠的关系就好似缓和了,事实证明,她再不出手,只怕就要死灰复燃了。 随着远处一声跌落坠地的惨叫声传来,惊起林中飞鸟,听见动静,祝家跟去的下人慌张地来报,“不好了,萧娘子受伤了!” 祝柔臻收回神思,这才慢慢赶过去。 当她赶到陷阱边时,意外的是,萧蒹葭已经被人救起来了,旁边抱着她的人却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萧鹤棠的下属巫常鸣。 巫常鸣是从另一座山上追着相中的猎物过来的,结果到了这边却走失了,他正准备打道回府,却看到在他附近一道影子窜过去,接着就是人仰马翻的惨剧。 认出掉入陷阱的人是谁后,巫常鸣赶紧和祝家的下人将萧蒹葭弄了上来。 萧蒹葭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还曾强撑着看了他一眼。 “蒹葭!”虽然倍感意外,祝柔臻还是做做样子,震惊心悸地呼出她的名字,“蒹葭,巫公子,她怎么样?” 巫常鸣把人抱在怀中,低头看了眼萧蒹葭正在流血的额头,疑惑为什么上山狩猎的只有她们几个人,这里这么大个陷阱,明显是山下人家布置的,难道没有人告诉她们? 而祝柔臻焦急的模样让他暂时没有发问,而是打算把萧蒹葭带到他的马上,想来这位祝娘子也是不方便带人的,“她头颅受挫,方才一整个跌进深坑里,我看伤势严重,还是先下山赶紧请大夫过来看看为好。” 情况紧急,耽误不得,巫常鸣也就顾不上祝柔臻了,待萧蒹葭先往山下奔去,路上还要注意着不要再碰到她的伤处。 虽然碰见巫常鸣是意外,但至少计划还在祝柔臻的掌握之中。 萧蒹葭的事必然瞒不过去,就算祝柔臻不通知萧家的人,巫常鸣也会传信给萧鹤棠,届时她只要在庄子里等着他上门就好了。 晚霞落尽前,萧鹤棠的车舆果然被人半路拦住了,护卫举戬阻拦,呵斥道:“来者何人?” 在大街上,祝家的下人急急忙忙地下马,“小人是南城祝家的下人,有事禀告大将军。” 南城只有一个祝家,萧鹤棠稍稍一想就清楚了,扬声问:“什么事?” 外面的声音道:“大将军,小人奉主家之命,请大将军前往祝家的庄子上一趟,是萧娘子,令妹她受伤了,还请大将军过去看看。” 萧家子嗣里,本家的只剩萧鹤棠和萧蒹葭这对兄妹,论感情自然比旁人要深一些。 萧鹤棠很少有不满足妹妹意愿的时候,联想到昨晚萧蒹葭说想要只狐狸,他并没有同意,再加上祝家人说的话,萧鹤棠很快便猜到是怎么回事。 “沈冠,去传话给家里,就说我和大姑娘有事耽搁了,晚些时候回去。” “是。” 余晖下,萧鹤棠的车舆终于停在了祝家的庄子的门前。 外边院门大敞,早已有下人在此等候,听闻萧鹤棠来了,祝柔臻得到消息匆匆忙从屋里走出,“兄长。” 萧鹤棠没有多余问话,直奔主题,“蒹葭呢?” 祝柔臻被他脸上罕见的冷冽神色镇住,喃喃道:“在屋里。” 萧鹤棠阔步走进屋中,萧蒹葭正如祝柔臻所说,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她身边还守着一道身影,“常鸣?”萧鹤棠目光一扫床榻上的情景:“你怎么在这?” “大将军。”巫常鸣从座椅上起身,“末将今日受邀,去山上狩猎,没想到与萧娘子和祝娘子碰上了,见萧娘子受伤,这才把她带下山来。” 简单的情况萧鹤棠已有所了解,但听了巫常鸣的话,还是说了声“多谢”。 他往前凑近床榻边,手触了触萧蒹葭的鼻息,再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人还是温热的,呼吸也有,才算放心。 萧鹤棠冷冷淡笑着说:“要不是我只有这一个妹妹,等她醒来,非得家法处置不可。” 萧蒹葭猎狐的事,萧鹤棠已经知道是她特意瞒着他们去的,连祖母那都没报备,而她落得现在这个惨状,要说同情,萧鹤棠没有半点怜悯。 他早就告诫过萧蒹葭,不要胡来,结果她却不听,要不是这次运气好,再来一次,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保住这条小命。 祝柔臻端着茶,从背后进来,闻言缓缓将茶水放下,面色羞愧地到萧鹤棠跟前认错,“都怪我,是我没看好蒹葭,这才叫她受了伤。兄长,不如你罚我吧,蒹葭的事,和我也有干系,我真后悔,不该叫她来我这里和我一起找乐子,逗狐狸玩儿的,谁知区区一只野物,竟叫她这么上心。” 她今天夜里,一定要将萧鹤棠一举攻下。 祝柔臻红着眼望着他,只要萧鹤棠在此时说一句难听的话,怕是能当场跪下来求他原谅了。 然而,萧鹤棠居然没有任何要怪她的意思,还为她说话,“不用太自责,是她自己要上山,没人拦得住,你也看不紧她,不怪柔臻你的。” 祝柔臻眼巴巴的,为了缓和她心里的歉疚,萧鹤棠还朝她轻轻笑了下,“希望她这次能长点记性,吃一堑长一智。” 东月鸯可曾得到过他这样的温柔?祝柔臻心跳像小鹿般乱撞,“兄长。”她好像闻到了他衣服上惯有的香调,令人醒神又迷醉。 巫常鸣在旁看着,有些弄不懂大将军不是有妇人么,怎么对这义妹态度那么好? 祝柔臻满心满眼都是萧鹤棠,哪还看得到别人,“兄长饿不饿,天色不早了,蒹葭还没醒,留在这里用饭食吧……还有巫将军,你也一起吧。”像是在留意到他还在这,祝柔臻同样邀请道。 然而巫常鸣同他们道:“不了,家中还有父母姊妹等我,既然萧娘子这已经无事,那我就告辞了。” “常鸣,”萧鹤棠叫住他,“真不留下用饭?虽然谢过你,但今日蒹葭能得救,还是要和你说一声,这份功劳,我记下了。” 巫常鸣抱拳鞠躬,“大将军客气了,我也并非是看在功劳上才施救萧娘子的,今日就算换做任何一人,都会带他下山尽快救治。” 说罢,他退了出去。 一时间屋内除了昏迷不醒的萧蒹葭,就只剩萧鹤棠跟祝柔臻两人。 气氛微微安静。 萧鹤棠走到床榻旁,到萧蒹葭的床沿边坐下,“你今日陪伴蒹葭一天,上山下山也辛苦了吧,这里我来守着就好,你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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