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气犹在身体里翻涌,萧鹤棠努力克制住千万头绪,如同和以前一样,瞧不出异常漠不关心地从这里出去,刚踏出门槛,他好像就出现问题,身形略有些摇晃地扶住了门框。 这样的动静吓得萧蒹葭赶紧上来扶着他,“哥……” 体内仿佛有什么在动,状态不对劲的萧鹤棠弥留住最后一丝意识,紧掐着妹妹的手,“叫御医……” 萧鹤棠骤然晕倒,叫他身边所有人都吓破了胆,当下局势缺他不可,万一他出了什么状况,简直就是乱上加乱,整个世道都要叫上苍收了去。 众人围在房中,就在太医来看过以后,沈冠和瞿星被叫了过来,“敢问两位大人,大将军从宫中出来前,曾去过何处?最近这些日子里,最长呆的是什么地方?” “大将军出宫前,去探望过昏君和丞相等人。” 二人相视一眼,回忆道:“最长呆的,自然是牢房了。” 当初曌天子是怎么囚/禁的萧家人,如今萧鹤棠便是怎么对待他们的,牢房就是这些人的归处。 瞿星像是想起来了,添了一句,“对了,大将军还见了一回当初蛊惑昏君的巫祝妖道,将他们凌迟了个遍。”如果不是折磨回去,又怎么会花那么长时间留在牢房中呢。 然而闻言,见识多广的一个御医登时面露难色,“糟,坏事了!” “荀御医,什么事,大将军这是怎么了?!” “那些个巫祝妖道,是有真本事的,不然怎会轻易迷惑得了他们……坏了坏了,大将军怎可轻易动他们,我观大将军现在这副情况,像是中毒了啊!” 其他人立马神色惊变,这时,床榻上重新出现新的动静,有人往前一探,赶忙道:“大将军醒了。” 即使是萧蒹葭,也从未在醒来的萧鹤棠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他嘴唇有明显中毒的迹象,眼神乌黑透着泠泠冷意,像是第一次见他们般,十分警觉地问:“什么人,在我萧家寝内大声喧哗。” “哥?!”萧蒹葭震惊地扑上去。 萧鹤棠趁势拧住她的手腕,差点将萧蒹葭一把掀翻,好在身后沈冠接住了她,“大姑娘……” 萧蒹葭顾不得自己的情况,下一刻爬起来问:“哥,你不记得我了?” 她神色焦急,“御医,这是怎么回事?” 萧鹤棠不动声色地注视着眼前乱象,他的变化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地预感到不妙,即便御医靠近,他也犹如被侵占了地盘般,兽性涌现,恨不得将人手撕了。 最终无法,御医只能猜测断言,“大将军……这是中毒之深,怕是影响了以前神智,暂时认不清这里的人……若不及早解毒,恐会危及性命。” 萧蒹葭难以置信,试探地走上前问:“哥,那你还记得东月鸯吗?” 听到这个名字,就和陌生人般,面无表情睇视他们的萧鹤棠始终没有回应。
第67章 年关时, 成王部分大军随守城将军驻守在前线,其余的与成王返回大丰主城。 东月鸯与曌明泽的婚事板上钉钉,她没有拒绝的话语权, 曌明泽疯得很,更提前纳了两房侧室一起, 收回所住的院子里。 大婚当天, 东月鸯挺着鼓起的小腹被扶上殿堂, 跪拜成王和成王妃, 再起身时,曌明泽趁机在她身边告诉了她一个消息, “萧鹤棠在南边称帝了。” 如今天下势力,萧鹤棠与成王旗鼓相当,各自瓜分了原来大曌的整个江山。 东月鸯听到这个消息, 当真愣了一下, 也不是觉得这不是萧鹤棠做不出来的事, 而是比想象中要快,他那个人很忠心的,人品除了对她恶劣了点,其实没的说。 萧家很讲忠君爱国的策略,那是天下所有将门之家都奉行的理念, 就如文臣们喜爱天地亲君师那一套,一样的, 不然萧家怎么会有萧鹤棠父亲战死,母亲殉情的事发生,后来老太爷因为痛失最喜爱的儿子, 受不住刺激,一时激动就去了。 萧鹤棠从小接触的也是为家为国的信义教条, 他会称帝,大概实在是将他逼不得已了才会这么做。 但,这一切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东月鸯在扇子背后的眼神和曌明泽接触,她还是那张死人脸,好像任何消息都触动不了半分,曌明泽初始的确是因为在萧鹤棠那里受到了折辱,才跑来找东月鸯发泄的,得知自己父亲的人捉到了萧鹤棠的妇人,他的前妻身在大营,这不是天赐良机是什么。 可时间这么久了,建梁那边明显没有来救人的意思,这个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他说什么话,她都像看不懂事的小辈一样,纵容地看着他任由他挑衅,曌明泽不由地想到了自己早已故去的母亲。 东月鸯的眼神跟她很像,他小时候顽劣不服管教,他母亲就是那样看他的。 所以他便来了点兴趣,好像刺激东月鸯,成了他目前最喜欢的一种放松方式,二人的婚礼办得很是盛大,毕竟身为成王世子,哪怕他一意孤行要娶一个嫁过人怀着别人骨肉的女子,有身份的该来的还是都来了。 东月鸯的身份也很值得其他人讨论,不少人想要见一见她,她如今身价算是高的,萧鹤棠称帝,知情的都知道她肚子里的骨血是建梁萧帝的,就看对方日后认不认了,认那她当真是身份非凡,不认她还有孩子,值得世人津津乐道,作为一门谈资。 众人都看得出来,虽然娶了她,但是成王世子并没有将她很放心上,婚礼上姿态也是很随意的,这场婚礼意义不同,目的上看似是世子为了羞辱萧鹤棠,才娶了他的前妻,实际上还因为拿东月鸯跟她肚里的孩子当人质,为成王所用。 没有人看好东月鸯今后会有好日子过,她自己好像也不在意,婚仪结束后就下去了,曌明泽陪同她一起到了房间里,继续挑衅地问她,“你不担心吗?这么长时间,再过一个月可就开春了,你的情郎做了帝王,却没有来接你的意思,你就不怕永远被留在这里?” 东月鸯确实就跟被遗忘似的,也不知是萧鹤棠不够长情还是怎样,她自己也快认命了,仰头应对对她怀有恶意的曌明泽,“你想听什么?想我求你放了我,让我回去?我不是嫁给你了,如今是世子妃,我留在这不是理所应当么?” 她居然能说出这种话,简直再次改观了曌明泽对她的印象,她讲的话无疑让一个男人心花怒放,不管是喜不喜欢他,这种陈述事实的语气就足够被讨好了。 曌明泽紧盯着她:“你竟然是这么想的?”她甘愿做世子妃了?她原先不是还抗拒? 东月鸯当然不是甘愿的,但是根据实地情况求生自保,的确是她该做的,以她自己为重更要紧,她没有半分心虚地回望了她的新任丈夫,今天的婚礼她都称得上是赶鸭子上架,轮不得她说了算。 曌明泽简直是开怀大笑,他想他应该对这个女子好一点,能让萧鹤棠的妇人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这对他难道不是一种作为男人的嘉奖吗。 曌明泽陡然俯下身,似是想跟东月鸯亲近,然而被她往后仰躲了过去,这倒没立即引起他的不悦,他只是问:“既然你嫁给了我,今晚洞房花烛夜,难道不是该与我亲近亲近?” 东月鸯捧着肚子,曌明泽生得不丑,是个相貌端正,有些英雄气概男人,尤其他婚前故意收纳妾室,就是为了羞辱东月鸯,这种人东月鸯对他是真的没兴趣,“我怀孕了。” 东月鸯很认真地和他说:“大夫说日子还不稳,你是想今晚就一尸两命吗?” 她肚子里的孩子成王很看重,要是长久萧鹤棠不赎她回去,这孩儿生下来就是拿捏建梁那边的人质,不要太好用,是以就连曌明泽都要小心看待。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收侧室的原因,万一东月鸯不让他碰,那他岂不是一直为她憋着?成王世子可不会委屈自己。 “行。”曌明泽笑着说:“就凭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我给你几分薄面,今夜就不碰你。” 东月鸯还直视着他不放。 意味很明显,曌明泽察觉到什么,冷哼着说:“等你将孩子生下来之前,都不会动你,这样行了吧?” 他说什么都比东月鸯大两岁,却不知是不是因为年幼失母,成王对他管教不严,所以说什么做什么都随性妄为,有时还有几分稚气。 “那就多谢世子开恩了。”东月鸯和他虚与委蛇道。 于是大婚的今夜,大家都知道曌明泽没有留在世子妃的房内,而是去了妾室那留宿,这赤/裸/裸的事实就好像表明世子妃多不讨喜似的,风声就算传到成王跟成王妃的耳朵里,他们也是不会管这等琐事的。 旁人兴许会可怜东月鸯,只有东月鸯自己知道她终于偷得了一段安稳苟且的日子。 开了春,离东月鸯生产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成王军年前打了不大不小四五仗,仲春时需要休养生息,暂且与建梁那边停战了,两边都需要补充粮草,而百姓们也需要春耕劳作。 没有仗打的日子,如同迎来了短暂的太平世道。 东月鸯褪下冬衣,换上春衫后从镜子里看身子似乎丰腴了一些,虽然现在成王府的都知道曌明泽并没有那么喜欢世子妃,但是她的待遇是半点没减少的,该有的都有,算是过得不错,不然脸颊上的肉不会圆润几分,这样一看不管是气色还是肌肤都很透亮红润。 牧信衡也因为东月鸯得到了升迁的机会,一有空就会以娘家表哥的身份来探望她,当然东月鸯对他的态度始终如一不曾改变,“今天天气暖和,外面春色不错,要不要出去转转?” 成王虽然是反贼,但吸取了各位前辈的教训,如今对疆土上的百姓还算和善,城里城外有些欣欣向荣的样子,东月鸯所居住的大丰城被立为都城了,是个富庶的地方,人口多风景好颇具繁荣景象。 “你又有什么事求我?”东月鸯可不信牧信衡无缘无故来找他,他每次交好都是抱有目的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虽然东月鸯确实很久没出去走走了,她也有这种想法,但还是不想做牧信衡的青云梯,“我自己出去就行,不用你陪,你就算有事,我也帮不了你。” 东月鸯直接说白了,牧信衡毫不介意地说:“哪里,我是看你困在王府里太久,王妃也说你该多走动走动,昨日我就看城内踏青游春的人多,今日天气好,所以想你应当会想出去走走。” 他不说,东月鸯也不可能逼他说,无所谓,出门走走就出门走走,有牧信衡在也不怕冒犯,东月鸯看着窗外花团锦簇,绿枝新芽的美景,忽然想起,她在成王军这里待了竟有大半年了。 她跟建梁那边再没有任何联系,不管是曌明泽还是成王妃,还是牧信衡都没有再告诉她有关那边人的一切消息,她这才惊起一种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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