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她宛如莺啼的声音,在这一片桨声灯影中,呼出了一个名字:“容衍……” 她还有这点儿心机残存着。 容衍有心为难她,她留着这点子机心,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施展出来。 这时候,该忌惮起来的是容衍。 “姨娘,你太呱噪了。” 容衍抬起头,身上的汗水滴落在夏泱泱胸前。他却是个狠心的,从夏泱泱手中抽过薄绢,手指摸到夏泱泱的嘴巴,托起夏泱泱的下巴,居然把那薄绢塞到了她的口中。 小船儿绕着城转了一圈儿,等回到王府的时候,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上这船的时候,夏泱泱一是顾忌这自己的身子,怕被伤得厉害;二是怕真的出了什么动静,闹出事情,传到旁人——譬如那位太后——的耳朵里头,容衍麻烦,她更是麻烦。 可是到了后来,已经是干脆顾忌不暇了。她人在那小小的船舱里,身子骨已经耗得不能再耗,所以干脆就任他去了;口中含着薄绢,虽然是呜呜咽咽,但也丝毫也不忍着。 那船沉沉浮浮在水中,四下没着没落,夏泱泱也一样的没着没落,随着水流,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晃断了腰肢,汗水好像进了船仓里,和那水流一起,发出淙淙的声响。 容衍是不是容衍,反而也不重要了。反正种种感知,只是在她的身上。夏泱泱眼前一片黑,天地间好像只有她和那船。 这船化成了精怪,把她纳入自身,带着她随波逐流,在激流和布满石子的险滩中寻觅出一条血淋淋的生路来。 等船靠岸的时候,她躺在一汪热水中,周身都在发烫,心里甚至觉得,怕是要死在这里了。十根手指,没有一根不在打颤。 容衍坐起来,把她口中的薄绢抽了出来,又扯了她蒙眼的黑色丝绢,扔到一旁,可是夏泱泱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姨娘,不下船吗?” 夏泱泱连哭得力气都没有,嗓子却有几分沙哑:“奴家怕是今晚要折在这儿了……原来王爷记着容老太爷的事儿,是要跟奴家这儿报那仇了?” 容衍怔了一怔,却摸索到夏泱泱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这仇倒也不会找你报。” 夏泱泱反手拉容衍,攥着他骨节分明的中指:“王爷……您这船,可还是艘贼船?奴家……上了……今天晚上,可是……没法儿下去了。” 这人说话有气无力,哀哀戚戚,听起来就像是雨天被淋得湿透的猫咪。可是就这么点儿力气,还在那里“咪咪” 地说两句胡话。 容衍好气又好笑,拍了拍她的手:“那便歇在这儿吧。” 可她却不肯让容衍走,拉了拉他的手指头,娇滴滴地哼了一声。 容衍可没养过猫,但是觉得猫咪被“撸”完了,等着主人伺候,怕就是这幅德行。 “本王也在这里歇息。” 他就也在夏泱泱身边儿躺下,又唤人去拿床薄被来。 他倒是想得周到。可被子还没等来,夏泱泱就打起牙颤来。她身上的汗已经凉了,裹在身上,像是一层冰碴儿。其实本来也没有那么冷,只是方才也太热。她身体柔弱,这一冷一热,可真难以消受。 夏泱泱扭了扭身子,抱上容衍,又立刻用手扒拉他领口。 容衍竟然还有几分善心,把她手腕子一按:“不要命了?” 夏泱泱轻哼了一声,也没心思答。容衍本来按得就不死,让她把手挣了出来。 她这倒不是还有什么夭寿的想法。一门心思把容衍胸前扒拉出一大片空档,然后就把自己的胸脯子贴了上去——心口也就暖和起来了。 他正是鼎盛的年华,虽然身上的汗也凉了,可是骨子里还是烫的。 夏泱泱又把手插到他胳膊底下,把容衍抱住。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喘气颤颤巍巍,像是夜露打在花瓣儿上,坠得花瓣儿轻轻晃动。 这会儿俩人简直是脸贴脸,夏泱泱眨着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容衍看,就正好对上容衍那一双晶亮的眼眸。亮是亮,可明明是对着她,却又好像凝视着虚空。 看了一会儿,夏泱泱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唇角忍不住勾起,只觉得脸上又有些热气回来。 她后背上忽然贴上一只大手,顺着她的后背小心翼翼地往上滑,沾了她的肉,却又没沾上。夏泱泱忍不住闭上眼睛,微微张着嘴,身子上仿佛触电般痉挛。那只手到了蝴蝶骨那处,才着实贴上去,把夏泱泱也抱住,往怀里紧了紧:“冷了吗?” 夏泱泱顺势往容衍身上又钻了钻,恨不得把自己按在人家筋肉里。 她说:“是冷。又冷又疼。” 容衍又问:“如何还疼?” 夏泱泱把自己的手从容衍后腰拉了出来,抓了容衍的手腕,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肩上:“这儿疼……王爷下手也真是狠。” “还有这儿……” 她又把容衍的手搭到自己的锁骨上,夏泱泱声音里带着嗔怪和委屈,容衍顺着她的锁骨细细摩挲。精致的一条骨,从脖颈下横到肩头,他摸到一处微微有些隆起的,夏泱泱就发出轻巧的一声闷哼。 “都肿了……” 夏泱泱幽幽叹了口气。 “可还不止呢……” 她拉着容衍的手,引着他,告诉他自己身上的处处伤痕。 “都是王爷您做得好事……” 夏泱泱抽泣了一下。 容衍的手在她腿根儿上的伤口处按了按,手指上有些黏,有些腥,不知道是血还是汗。他的指腹往夏泱泱鼻尖儿上轻轻一抹:“活该。”
第107章 这人端方起来, 也是真的端方;下作起来,也属实是下作。 抹得一股腥气在夏泱泱鼻子前头,好在这味道她也不反感。 “奴家活不活该, 别人说也就算了。” 夏泱泱抽了抽鼻子, “王爷怎么好这么说。” 容衍撇了下嘴角, 语气有些阴森:“正是本王才要这么讲。” 夏泱泱听出几分阴阳怪气,刚要嗔怪,这时候小船儿一晃,船篷的卷帘稍微开了一点儿, 漏进一些灯光来。 两只手伸了进来,托着被褥枕头。外边的人隔着帘子说:“王爷, 您要的东西来了。” 容衍接了,把那枕头放下,又用被子把自己和夏泱泱一起裹了起来。 又香又软的被子, 谁不爱呢? 大被裹身, 夏泱泱顿时舒服不少。她眼皮子打架, 身上也累, 是真的乏了。于是转过身,后背对着容衍, 就要睡去。容衍却把手往她腰上搭,把她扯到自己怀里。夏泱泱眼皮子打架,也就依着他, 反正他的手臂比那枕头更舒服些。 虽然是换了个地方,可是在容衍怀里安心。他这种人,是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的。所以夏泱泱格外踏实, 睡了个昏天黑地, 做了无数个梦。 第二天她是给棚顶透过来的阳光给晃醒的, 而容衍早就已经上朝去了。 虽然是睡了一宿,可夏泱泱身上比昨天晚上还要酸痛。昨儿晚上也就是肿的破的地方疼,这会儿五脏六腑倒好像都醒过味儿来了,知道自己受了大磨难,又像是深谙“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就争先恐后地发作起来。 可是这衣服也还得穿。 昨天晚上,她着实是花了心思打扮的。那心思倒不在隆重之处,是穿了薄的,轻的,软的,容易剥,容易撕扯,扯起来声音也好听。 有用没用也不好说,总之她身上的盛况或许有几分要归功于这装扮。 可那身容妆也就只能用一次。 夏泱泱看看旮旯儿里头团的那一团,扯成了布片不说,还被各种各样的水给浸透了。那衣裳也价值不菲。得亏容衍是不差钱的,寻常人家小夫妻的话,若是这般折腾,孩子要不上,家底儿先空了。 夏泱泱想着昨晚上容衍那些所作所为,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身子上那些规律她自己一清二楚,若是她什么都不做,怕是十个月后真会奶上孩子。 她可是没有那个打算,就想着赶紧回去,叫丫鬟按照秋红的方子给她煎些药。虽说对身子有些影响,但喝这一次,也不该有什么大碍。 但是昨天晚上的衣裙,要是再穿,可就有点儿为难夏泱泱。然而容衍想得细致,船舱里竟然连干净的衣裙也叫人备下了。 她换好衣裙,掀开船舱的帘子,外头太阳也正好,晃着她的眼睛。 原来这小船儿竟然是停在了湖心的一片莲叶中。如今荷花枯了,莲蓬却沉甸甸的,四周都是清新的香气。 夏泱泱刚一露头,岸边就有人飞身上船,把这小船划往岸边去。 夏泱泱脸微微一红,心想,容衍想得也真是周到。 可这还不算,到了岸边,就有人提了食盒儿来,说是请她用早膳。 夏泱泱不禁嗟叹:容衍若是想要好好待谁,真的是细心又周全。 她突然就想起来,中元那晚,容衍怎么就到了那河边儿去了。她原本不知道王府这湖跟城里的河是通着的。容衍要是放河灯,原本就不用出府去。 难不成是专门去寻她的? 用过早膳,夏泱泱就往她自己的居所走。她这走得却有些慢了。 她昨晚这事儿,身边并没有丫鬟跟着,是容衍的书童引她过来的。 回去的时候,更是自己一个人。到底这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儿,还能跟新嫁娘一般大张旗鼓吗? 所以她走几步,就歇一歇。走到后花园门口的时候,看见个面生的小丫鬟,说是自己扭了脚,让她扶自己走两步路。 那小丫鬟虽然没见过她,但是她身上穿得端庄贵气,就搀扶着她往回走。夏泱泱腰身活动起来,身子里的东西就往外淌,到了夏泱泱小院子附近时,已经从裙子底下沿着她的腿淌到了罗袜里头。腿上一条水线冰冰凉凉。 夏泱泱面红耳赤,耳唇儿能滴出血来。春桃看见了她,就问:“姨娘,您一大早儿去了哪儿?怎么好似发烧?” 别人问得正经,夏泱泱更是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说:“春桃,我要沐浴。” …… 这之后,容衍仿佛食髓知味一般,又跟夏泱泱好了几次。夏泱泱知道,他是初尝滋味,若不是刻意忍耐,怕是要夜夜都同她在一起。 只不过既然是忍,一旦放纵,就如排山倒海一般。 有几次容衍吃得她脖子上梅花点点,连领子都快遮不住了。若不是秋红那伤药方子,让夏泱泱两三日内就消了淤血,她怕是难以见人。 但这事儿夏泱泱却也乐得。容衍身体力行,她花得心思和体力也都少些。若说样貌身板儿,这条世界线里,也没人抵得过他了。 夏泱泱做任务是如履薄冰,反正距离上元节还有不少时光,她可不介意从中抠出些许欢愉给自己。 然而这事情做得多了,难免会出些差池。 容衍这事儿做得隐秘,可是身子上的变化却也没法瞒人。夏泱泱虽然是吃着秋红的汤药方子,可是自从秋天以来,却和这秋天所有的果实一样,变得有些丰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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