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承平的家要从西城出发,沿着官道走十几里,越过一大片荒地才到。马家很好找,随便问个过路的人都知道。整个马家庄都是马员外家的,不仅房子大,地广牲口也多。 像他们现在踩的草原就是马员外家的了。 赵凛付了钱,跳下牛车,拉着小宝丫下来。小宝丫看见好多小马驹就走不动路,指着远处奔跑的马儿喊:“阿爹,马,好多的马呀,我想骑马。” 赵凛把她抱了起来,道:“我们先去找马叔叔,等打过招呼,他就回带你来骑马了。” 小宝丫拍着手催促:“那快呀,快去找马叔叔。” 大白天,马府的大门却紧闭。他抱着小宝丫敲门,里头迟迟没应声,像是一座空房子。看看门头和门口的石狮子又是常常有人打理的,他又敲了几下,里头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吱嘎,门从里面拉开,门房看看他又看看软弱的小宝丫,疑惑问:“你们哪位啊?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小宝丫挠头,软糯糯的问:“这不是马叔叔家吗?” 赵凛追加了一句:“我们来找马承平,马公子,你只管去通报就说赵凛来了。” 门房见他英武不凡,说话也敞亮,赶紧进去通报了。隔了一会儿,敦实的马员外急匆匆赶来,边跑边训斥那门房:“有没有点眼力劲,也不知道请赵贤侄和小宝丫进来。” 门房连连认错,马员外迎到门口,脸立刻笑得像弥勒在世:“哎呀,贤侄啊,你总算来了。快快快里面请,快帮伯父全劝劝承平那逆子。他闹着不读书了,还敢绝食,都饿了两日了!” 小宝丫急的啊,连忙问:“没饿死吧?马叔叔千万不能有事呀。” 马员外感动极了:“还是小宝丫好。” 小宝丫紧接着来了一句:“马叔叔还没带我和阿爹骑马呢!” 马员外:“……” 门房和过往的下人:“……” “那个,还死不了。”马员外轻咳,“骑马先放放吧,再不劝劝,只怕要被我打死!” 赵凛:马承平这是摊牌了? 马员外把父女两人引到一处单独的院子,那院子花草繁茂,亭台楼阁、假山碧湖无一处不大气精致。比顾夫人的花园还要大还要好看,小宝丫都看呆了去,小声凑到她爹耳边嘀咕:“阿爹,马叔叔真的好有钱哦,花园都这么大,房子也好大好大啊,是我见过最大的房子。” 赵凛轻笑,揉揉她小脑瓜:“以后阿爹给你买比这还大还好看的房子。” 小宝丫猫眼儿瞬间发亮,小脸儿都笑得像朵花。 穿过花院绕过月拱门,到了一处雕梁画栋的院子,院头的门廊上几个大字都镶了金边,一路走来一如既往的阔气。 “到了。”马员外走到一处厢房外停下,厢房门口守着两个彪形大汉。 马员外才推开门,里面就传来马承平虚弱的喊声:“老头子,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算被你打死,饿死也不去参加科举了,说了我对读书没兴趣。老子只想种田……” 赵员外气得七窍生烟,当着赵凛的面又不好发作。等走了进去,就瞧见马承平蔫头耷老的趴在床上继续喊:“老头子,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赵凛轻咳:“打死谁呢?” 方才还要死不断气的马承平咻的扭头,看见他和小宝丫像是见到至亲的人,干嚎道:“赵兄啊,你终于来了,是来给我收尸的吗?” “闭嘴!”马员外吼道,“收什么尸,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眼看父子两个又要吵起来,赵凛朝马员外道:“伯父,要不您先歇歇,我好生劝劝承平兄?” 马员外这才止住怒意,点头道:“好好好,你一定得好好劝劝他,务必让他去读书。”他一直觉得,若是他儿子这次看了赵凛那份模拟考卷,肯定能过。 以后只要好好跟着赵凛,中个秀才还是不成问题的。 门被关上,小宝丫跑到门口听了一会儿动静又哒哒的跑过来,悄咪咪地说:“阿爹,马伯伯走远了。” 赵凛夸了夸她后,扭头朝马承平道:“行了,别装了!” 马承平抬起上半身往门口看,确定没看到人影时,掀开被子直接跳了起来。连带身上绑着的护身棉也掉了下来。他又走到门口看了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大的饼用力咬了一口,语调凄惨道:“你们不知道我这些天有多惨,要不是小宝丫给的护身棉,屁股肯定要开花。”说着他又重重咬了一口饼,“我爹就是一根筋,怎么说还是要我去读书。赵兄啊,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吧,不然就真的只能给我收尸了。”他假装绝食,已经好几天没正正经经吃过好的了,这种饼换做以前,他打死也不吃的。 赵凛坐到桌边,拿起茶壶摇了摇,问:“今日的茶?” 马承平点头,赵凛拿过托盘里干净的杯子,给小宝丫倒了杯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不是,你什么意思,倒是说一句话啊?”马承平急了,凑到他面前询问。 赵凛喝完茶,看着他郑重其事问:“我只问你,你真不读书了?” 马承平肯定的点头:“不读?” 赵凛又问:“几年后会不会后悔?” 马承平:“不悔!” “那好。”赵凛把杯子放下,“只要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我帮你,保证你爹再也不逼你读书了,还会非常赞同你做自己想做的事。” “真的?”马承平不太敢相信,眼睛转了几圈,问:“你有什么办法?” 赵凛轻笑,努努嘴示意他看一旁坐在凳子上乖乖喝水的小宝丫。马承平看了小团子一眼,又看一眼,不是很明白。 赵凛:“知道我家闺女的师父是谁吗?学的什么?” “权玉真权道长?”马承平挠头,“学的什么?” 赵凛:“学道士该学的。” 马承平:“卜卦、看相、算命?” 赵凛点头,马承平不解:“这和你的办法有什么关系?” 赵凛点点桌子:“你爹不是最喜欢开祠堂祭拜吗?经常做梦都觉得有预兆,并因此深信不疑?” 马承平点头,脑袋灵光一闪,突然转过弯来:“你是想让宝丫给我算命,让我爹相信我不是读书的料,种田会更有出息?” 赵凛点头:“可以说得更严重点,你读书不仅没出息,还会祸及家人。你爹这么想马家荣耀,肯定会改主意。” 马承平连连摆手:“这主意不靠谱啊!我爹是信这一块,但……”他上下打量白嫩嫩、软乎乎的小团子,“宝丫这么小,成语都说得费劲,看相算命这些的,应该皮毛都没学会吧?”他们在书院就没瞧见宝丫有过这方面的天赋啊。 “一个五岁奶娃娃说的话,我爹是傻了才会信。” 别说他爹,要让他相信都费劲。 赵凛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于是拍了拍闺女的小胳膊,道:“丫丫,让马叔叔瞧瞧你的本事。” 马承平聚精会神的盯着小宝丫看,想看看这娃儿到底有什么本事。 小宝丫抿完最后一口茶,看向马承平,只说了一句:“马叔叔的娘不是你亲娘,你是你小姨生的。” “你!”马承平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盯着小姑娘看。 他娘不能生产,是借了小姨的肚子才生下的他。这事只有他娘和爹知道,他八岁那年,小姨病故,他随娘去祭拜无意中听他娘提起的。那时他生了好大一场病,觉得这事太荒唐,闹了好久,也是那个时候鸭儿蛋一直陪着他。 这么隐秘的事,连他的书童都不知道,面前这个小娃娃是怎么知道的? 马承平疑惑又震惊:难道她真的能掐会算?
第38章 38 “快点, 快点,怎么那么慢啊?” “食材都准备好了没有?酒酿蟹上锅蒸了没有?狮子头炸了没?驴肉上火烤……” 马员外不断催促,又朝马夫人道:“让婢女们动作也快点, 瓜果点心先上,再找些玩具给小宝丫送去。” 今日一定要拿出最大的诚意, 款待赵凛父女。 午时前, 满桌热气腾腾的佳肴上桌, 马员外招呼着赵凛快坐,给他满上一杯酒, 道:“贤侄, 没什么好招待的, 今日敞开了吃, 不够再做。” 赵凛很爽快的敬了他一杯:“哪里的话,承平那里只怕还要慢慢劝。是我有负你的嘱托, 理应罚一杯才是。” 马夫人笑道:“那正好在府上多住些时日,承平也有人说说话。” 马员外:“是极, 是极。”说着他又给赵凛满上,“贤侄大才这次府试又是案首, 院试过后定是秀才老爷了。马某没有别的奢求, 犬子能常常受你熏陶,考个秀才我就满意了……” 赵凛说着话, 顺便给闺女装了一碗肉丸汤。小宝丫咬了一口丸子,被烫了一下。她吐吐舌头,猫眼儿四处瞟,瞟到她爹面前的酒杯, 偷摸摸的伸出小手去拿酒杯。一只大手摁住了她的小手,递了一杯杏仁汁过来, 小宝丫不情不愿的喝起了杏仁露。 大人为什么喜欢喝酒呀?那酒什么味道?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小宝呀好奇极了。 终于趁着她爹不注意的时候用筷子嘬了一口。 好辣! 小宝丫一激灵,不住的吐舌头,那模样又好笑又萌,马夫人瞧见掩嘴轻笑起来:“这娃儿真可爱!怎么和承平小时候一样,偷偷喝他爹的酒把自己醉倒了。 马员外和一众下人都看着她哈哈大笑,赵宝丫小脸儿通红,猫眼儿都沁出了雾气。 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赵凛轻笑,又给她递了杯清水:“这下不好奇了?” 小宝丫疯狂喝水:再也不好奇了,一点也不好喝。 小团子皱巴着脸道:“原来师父不骗人,一点也不好喝。”她还以为师父是骗人的呢。 马夫人好奇的问:“小宝丫这么小就有师父了,你师父是哪位啊,怎么不一起来?” 马员外乐呵呵的道:“她师父是权玉真道长,长溪城隍庙的庙祝,上次我送承平去府试就见过。”看起来像个高人,甚少搭他的话。 “是个道长?”马夫人更好奇了,上下打量小宝丫:“那小宝丫都跟着师父学什么?” 小宝丫眨眨,掰着手指头认真数:“画符、算卦、看相……好多好多呢。” 正厅里的下人都好奇起来:这么小的娃儿字都认不全吧?画符、算卦、看相这么难的事能学会吗? 马夫人自然也这样认为,故意逗她道:“那小宝丫学得如何了?要不给你承平叔叔算一卦?看看他仕途如何?”这是马家目前最关心的是了。 马员外停下倒酒的手,也看了过来:“对对对,给你马叔叔算算。” 下人们都紧盯着奶团子瞧,只见她低头,从随身的小布袋里掏呀掏,掏出两块龟甲,郑重问了马承平的生辰八字后摇晃几下龟甲,撒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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