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两只……十只……” 他不能退! 水匪太多,雇主、杂工、水手死的死,跳水的跳水,只有赵凛身后隔出一小块安全区域。 他仅凭一己之力将水匪杀了个七七八八,最后一个水匪拿刀的手都在抖,后退几步打算跑。赵凛踢起地上的刀直追而去,水匪突然转弯,后仰从他□□划过,直冲桅杆下的小团子而去。 水匪看出来了,这人的死穴是身后的孩子,只要劫持到孩子,就能顺利的脱身。 察觉水匪的意图,冷峻的眉眼闪过惊慌,回身就去抓水匪滑出去的腿。饶是他动作再快,抱着桅杆数羊的小团子还是被水匪巴拉得晃了晃,一个屁墩仰倒在甲板上。 入目的是满船的断指残骸,肆意横流的鲜血,小宝丫抖了抖,喊了声阿爹。 水匪眸里闪过兴奋,伸手就朝小团子抓去…… 哐当! 小宝丫手里抓到一个硬物反手就是一个大逼兜,水匪猝不及防被砸得眼花。就被一股强横的力道甩了出去,砸在船舱边上凸起的尖刀上。 船上燃起了大火,爆破声不断的响起。 林茂大喊一声跳,整个人扎进了水里。赵凛扛起惊慌的赵宝丫,用腰带把人覆在背上,也扎进了水里。 江水湍急,赵凛从水里钻出来,赵宝丫被水呛得连连咳嗽,声音弱得跟小猫一样。 他喘息着努力把身体抬高:“丫丫别怕,阿爹带你游过去……” 江水冰冷刺骨,他奋力往前冲。再快一些再快一些,丫丫身体弱,受不了这些的。他身上还有伤,几次几乎脱力,背上的小手让他又多生出几分力气,继续前行…… 先跳下水的林茂反而落了后,看着受了满身伤,驮着孩子还奋力往前的赵凛,他咬咬牙继续跟上。 游到对岸芦苇丛的那一刻,两人双双脱力。 林茂仰头在泥泞里,仰头看向寒风中摇晃的芦苇。赵凛只缓了一口气,就撑起来解开覆住闺女的绑带,摸着她的脑袋颤抖着问:“丫丫,没事吧,是不是吓到了?”千防万防还是让丫丫看到最不好的一幕,赵凛愧疚又担心。 赵宝丫冷得打哆嗦,小脸惨白,努力弯着眼摇头。 赵凛心疼坏了,抱起她,忍住疼,艰难站起来,继续走。 他们必须尽快找个避雨的地方生火。好在不远处野地里有一间荒废的茅草屋,应该是农人夏天搭来养瓜的临时栖息地。 林茂在草屋里搜索了一圈,找来石头、木棍、茅草,用最原始的办法生了火。三人都很饿,然而别说吃的,就连包袱都被湍急的江水冲走了。 坐在火堆旁的林茂啐了一口大骂道:“他娘的,一百两没挣到,兄弟都死了,家当也丢光了。” 一直没说话的赵宝丫突然伸手,声音小的像猫叫:“阿爹,我有这个。” 两人都看向小娃娃的手心,她手心里躺着一块拳头大小的土黄色石头,在火光前折射着光。 林茂凑近看:“这是啥?” 赵凛眼眸微眯:“金矿石。” “啥?金矿石?”林茂狐疑,这小娃娃从哪里摸来的? 很快赵凛解了他的惑:“我们这次押运的应该就是这东西,劫道的人恐怕不止是水匪这么简单。” 林茂想了一圈,脑袋终于开窍:“他奶奶的,雇主还同俺说是丝绸玉器,感情是在走私黄金矿。这帮孙子,是想害死俺们啊……” 在大业,矿产、兵器、食盐都是受管制的,私自挖矿、运送都是要杀头的罪,怪不得能给一百两。 他凶神恶煞的骂,骂完了,就跑出去找吃的。 赵凛不管他,搭了个临时的衣架,脱下湿衣服烤。又用茅草搭了简单的窝,让小宝丫睡进去。 林茂运气好,逮到了一只在雨夜里乱窜的野猪。 三人吃得饱饱的,各自睡下了。赵凛时刻注意着宝丫的情况,果然,半夜小团子就发起了高烧。他撕下衣服的一角,接水一遍又一遍的给她降温,在林茂震天的鼾声里守到天明。 云雨停歇,日光破晓。 林茂睡了一觉精神头十足,踢醒刚睡着的赵凛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赵凛头痛欲裂,压着火气道:“什么怎么办?” 林茂:“俺带出来的兄弟都死了,也没脸回长溪。听说燕平山边郡在打战,俺想去参军,管吃管住,说不定还能博个功名。” 赵凛回头看了闺女一眼,林茂了然,劝道:“你一个大男人带着她四处流浪也不是个事。俺看,干脆给她寻个好人家,安安稳稳的。你跟俺去从军,将来当了大将军,风风光光的把她接回去,多好!” “你说呢?” 赵凛沉默。 赵宝丫迷迷糊糊的醒来,就听到这么一句,睡意瞬间全散了。还不等赵凛回答,蹭蹭的爬了起来,挡在她爹面前,凶巴巴的道:“我爹才不去从军,我爹受伤了,柔弱着呢!” 小姑娘鼓着腮帮子,小嘴撅起,一副要咬人的模样。 “柔弱?”林茂笑得惊天动地,垂着地面往她身后看,对面的赵凛人高马大,腹肌明显,满身的肌肉。 “就你爹那砍人的速度还柔弱?小姑娘哪里学来的词,别瞎用。” 小团子眼睛都红了,眼泪委屈的吧嗒吧嗒掉。 林茂瞬间急了,手忙脚乱不知道往哪放好,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不从军,俺自己去还不成吗?” 小团子一秒收工。 林茂:“……”他看向赵凛,摇头笑道:“你这闺女是个人精,感情哭着玩的。” 赵宝丫瞪着他,林茂笑嘻嘻的,逗着她玩:“我们丫丫也是女中豪杰啊,就你在船上那个大逼兜,那水匪都被你打蒙了。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愧是你爹的闺女,莽!” 赵凛认真观察闺女的神色,发现她只是恼并没有太多的害怕后才放下心来。 林茂逗了小团子一会儿又去摸了两条鱼回来,三人填饱肚子后找了些草药敷在伤口,然后跑到江边洗漱。赵凛跳目远望,江面上碧波荡漾,已经恢复平静,偶有小支的渔船飘过。他打听一阵,才知道这里是平阳郡云中县地界。离荆州不过两城,离燕平山边郡还有十几城,回长溪乘马车得一个月,若是靠两条腿走回去只怕得三月以上了。 他们身无分文,似乎只能靠腿。 赵凛抱起小宝丫道:“我们先进城吧。” 林茂点头,跟着他往城里走。 天高云薄,日头暖洋洋的照在三人身上。赵宝丫窝在他爹怀里往后看,见林茂没注意这边,立马凑到她爹耳边软软的问:“阿爹,你不要去从军好不好?”她很是委屈,“宝丫也不要去别人家里,宝丫只跟着阿爹。” 说着眼眶已经畜泪。 她眼中惶恐不安,搂着他脖颈的手都在用力。 赵凛摸摸她小脸,安抚道:“不去,阿爹要陪着丫丫长大,哪里都不去。” 他自小也没了娘,也没享受过阿爹疼爱,在赵家像个寄人篱下的外人。闺女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发誓不要闺女像他一样。她已经没有娘了,还要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把她送给别人养,仅存的父爱也要剥夺,这种事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即便那户人家很好,那也是寄人篱下。 这三年里他跟丫丫相依为命,丫丫早就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不是丫丫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丫丫。 不管多困难他都会看顾她长大。 之前林茂问他,他之所以会沉默,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丫丫在赵家时,他可以走南闯北的接活、走镖,只要钱多的都可以做。可是现在,丫丫跟着他,危险的事情就不能做了。 天知道,在船上,水匪扑向丫丫的那刻他有多心焦。 因为丫丫需要他,所以他变得惜命。 这次回去长溪后,他需要改行了。 赵宝丫得了他的保证还是不太放心,伸出小手要拉勾勾,拉了勾盖了章后才安心。进城的路上还是生怕林茂又来忽悠她爹,只要林茂一靠近就瞪他。 林茂哭笑不得。 走了大半个时辰,三人到达城门口才想起没有路引的事,最后还是跟着进城的商队混进去的。 看来当务之急是要弄好路引。 弄到路引首先需要银子,三人人生地不熟的,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好的事做。 林茂建议:“要不卖身葬父吧,赵兄往地上一躺,就丫丫那小白菜的可怜样,再哭上一哭,保证有人给钱。等拿到钱,俺们再去把丫丫偷出来。” 小宝丫噘嘴:“你躺着,葬你。”想到阿爹可能死了,她就难过,假死也不成。 林茂笑道:“俺躺着倒是无所谓,就怕丫丫不仅不哭还笑出来了。” 赵凛一想到闺女瞪好友的那个眼神还真有可能。 宝丫极力否认:“才不会呢,我一定哭得出来的。”她演技好着呢。 赵凛出声打断一大一小的争论:“都别躺了,我不卖宝丫。”他指着不远处卖艺的人道,“咱们卖艺吧。” 林茂觉得这主意好,但简单的百姓不感兴趣,挣不到几个钱,两人商议后决定表演胸口碎大石。 那么问题来了,谁躺着谁抡锤? 赵宝丫:“大胡子伯伯躺着,阿爹抡锤,宝丫收钱。”
第9章 9 林茂拍拍赵凛的肩,哈哈大笑:“兄弟,你这闺女没白生,处处护着你呢。”看得他都羡慕嫉妒恨了。 “那是。”赵凛眼里也有了得意,“你放心,我有女儿的人也不能欺负你孤家寡人,你身上带伤,也挨不了几下。咱们轮流来,今天我先,明天你再来。” 两人身上都有伤,今天躺下的人肯定更吃亏,林茂明白赵凛这人是在暗着照顾自己呢。这兄弟没得说。 他也不啰嗦,跟着赵凛找来了卖艺用的石板(城墙下捡的)、木凳(荒屋捡的)、锤子(路过掉在脚边的)、缺了角的铜锣(破庙里捡的)。两人在掏这些的时候,小宝丫像是勤劳的小蜜蜂,特别兴奋的跟在后面瞎刨,顺便还捡到了木槌,破碗、小背篓…… 林茂瞅瞅嘿呦嘿呦拖东西的小团子,十分担忧这娃以后要是喜欢上捡破烂了怎么办? 那真是罪过了。 第一日,林茂抡捶,赵凛顶着木板躺下,铜锣一响,穿着破夹袄的小宝丫奶声奶气的吆喝,软萌萌的模样引来不少围观的百姓。只是铁锤每抡一下,小姑娘眼睛就红一分,拿着铜锣讨赏赐时已经眼泪汪汪的了。起初打算白嫖的百姓瞧见她这副可怜的模样也不好意思不掏钱了。 一整日下来,竟然还有几个心善的给了几块碎银。 第二日,林茂躺下时,小姑娘眉开眼笑的,讨赏的时候嘴巴特别甜。叔叔伯伯、姑姑婶婶的叫个不停,可银钱硬是没有昨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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