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橙看他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样子, 忽然不气了,只想笑。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看着眼前刚洗完澡,下身穿大裤衩, 上身只穿着上次她给他买的海魂衫做打底的男人。 明天就迈进十一月,夜里很冷, 她已经穿上羊毛衫, 他还是跟个火炉一样, 好像把南边热带的天气带在身上一样。 不说别的, 眼前这个男人,外形是很出众的,让人想要生气的时候, 甚至都会因为他这副躯体而想着要不把怒气消减掉几分。 方橙忽然沉默不语,就这样盯着他看,一瞬间, 室内变得异常安静。 盛长沣被她看得瘆得慌, 她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他, 说是情人的对视吧,以他的经验, 也绝对不是。 方橙抿了抿嘴唇,视线落向地板,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生气。 说句难听的, 她跟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肚子里的宝宝,还有床上正在酣睡的盛夏, 是他的骨肉没错。 可是她呢? 不管是瓢,还是芯,都跟他没有断不开的瓜葛,即使住在一起,但在内心深处,方橙并没有把他当成丈夫。 没有想亲密接触,没有像原身一样对他期待过,顶多就是室友关系,他就算又进去了,关她什么事? 她放心不下的只有盛夏。 前世在学校当心理老师的时候,一开始盛夏的心理老师并不是她。 盛夏开始寻求指导的时候,她还没进入学校工作。学校的心理老师即使在后世那个年代,也是闲职,任务不重。 有编制的是关系户,她作为一个编外,是忽然接手了盛夏。 那时候还不知自己和这个方橙这么像,只当盛夏喜欢她,才异常亲近她。 谁知道刚接手盛夏一个月,国庆假期休息完回来,就和盛夏天人永别了。 那件事对方橙的冲击力,不亚于对她的父母。 因为把她放在心上,想开导她,想帮助这些童年不幸的女孩,所以这件事也就成了她心中一道坎。 直到盛夏的丧事办完,方橙还是没能走出来,甚至都快成为一种执念,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没多久,她就穿到了这里。 再见到盛夏,她很开心。很开心能让她这辈子的童年不要成为后来悲剧的源泉。 对她而言,相比盛夏,眼前这个男人,大概率只是过客罢了。 方橙闭了闭眼睛,平复完情绪,正准备开口,忽然,屋里飞进一只不明生物。 “啊。” 方橙惊呼一声,想到屋里盛夏还在睡觉,又迅速闭住嘴巴,怕吵醒她。 房间里没开灯,方橙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抬头看天花板,那只不明飞行物正在疯狂地四处乱窜,找不到出去的路。 “是乌鸦,别怕。” 盛长沣看她紧张的样子,开了口,这个时间别的人家都熄了灯,他们家门开着,可能是看见光亮,这么乱闯进来的。 方橙倒不是怕鸟,而是怕发疯一样的鸟。 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想说话了,懒得理他,往房间里退进去,关上门。 呵呵,让他自己在客厅抓鸟吧。 盛长沣还没察觉到有任何不对劲,专心对付起这只乌鸦来。 当兵的时候,野猪都猎过,一只小鸟压根不算事儿。 他淡定地把客厅的灯关了,走到外面把屋檐下的灯打开,然后走到院子里的阴暗处。 就站在那里,等着乌鸦再飞出来。 他靠在院墙上,百无聊赖点了根烟,夹在指尖,吸了大半,才觉察出点不对劲来。 原本以为这么久没回家,今天回来应该心情会很好,哪只洗个澡出来,事事不顺。 想着吃饭时,方橙还好声好气还会开玩笑的,怎么这会儿对他的态度又变了? 想不明白。 比如这只乌鸦,好似就和方橙一个鼻孔出气一样,老半天还没出来,那么大个门找不到? 傻鸟一只。 盛长沣在心里爆了句粗口,直到吸了第二根烟,那只傻鸟才飞蹿了出来。 “还没蠢到死。” 盛长沣用脚把烟头踩灭,这才抬步进屋。 锁上大门,转身往卧室走去,手按上门把,打不开。 锁了? 屋里的方橙听见了门把转动的声音,爬起来,走到门边。 盛长沣听见里头转动门把开锁的声音,手插在裤兜里,唇角勾起,等她开门。 谁知道门是打开了,但他还没看清楚人影,又关上了。 还当着他的面锁了,他听得清清楚楚,那个锁扣按上的声音。 随着禁闭的门出来的,是方橙扔出来的毛毯。 盛长沣无语地看着掉在脚边的被子,愣了愣,这才醒悟自己把她惹毛了。 讪讪摸摸鼻子,也没想明白是什么事,轻声喊了句:“方橙?” 没人应答。 这叫什么事啊?盛长沣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对着门想了片刻,站了一会儿,然后弯腰,把被子捡起来,自动自觉去沙发上睡觉。 躺到沙发上,也没想明白哪里惹到她了。 南下前,睡了那么久沙发,就出发前一夜睡到床上。 谁知道出去一趟回来,一夜回到解放前了,又沦落到把沙发当床。 方橙是真的暂时不想看见他,看了眼睛疼。 锁门关灯,搂着盛夏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却很早就醒了。 她爬起来,轻手轻脚下了床。 打开门,外面一片寂静,盛长沣也还没起床。 方橙去了趟厕所,走回来时依旧看他不顺眼,像是眼睛疼一样,飞速从客厅走过,又钻进卧室,准备睡回笼觉。 盛长沣睁开眼,动了动脖子,又把腿曲了起来,换了个姿势。 这张沙发还是买小了。 其实从她打开门,他就醒了。 刚复员不久,侦察兵的警觉性还流淌在血液里,有动静就会醒来。 醒来是醒来,但从没有醒得这么偷偷摸摸,怕人发现的。 在部队的时候,醒过来就是睁开眼,要么直接坐起来。 但是刚刚,他连眼睛都没有敢全睁开。 这一悄悄密密,就发现了点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他看到方橙急匆匆走过,却还回头皱着鼻子对他挥了个虚空的拳头,盛长沣想到刚才半眯着眼看到的画面,忍不住无声笑了出来。 想了想,他坐直起身子来,手摸在脖子上,一边转着脖子,一边朝卧室走。 结果手放在门把上,还是没能打开。 盛长沣叉着腰,对着门“啧”了一声,一夜过去了,她这里还没过去呢。 盛长沣烦躁地薅了薅头发,走回沙发边,一把扯起被子,又躺了下去。 -- 方橙睡到了八点,和盛夏一前一后走出卧室。 盛夏闻着煎饼的香味,蹬蹬蹬就找到了厨房的爸爸 却被爸爸撵了出去,摆摆手,“去刷牙。” 洗漱完回来,茶几上已经摆上了早餐。 煎饼和南瓜小米粥,一人一碗粥,煎饼有厚厚的一叠。 盛夏坐到专属的小板凳上,扭着身子,拿着汤勺舀小米粥喝。 “吃点煎饼,粥不抵饿。”方橙说着,撕了一半煎饼给盛夏。 盛夏一只小手拿着煎饼,另一只手拿着汤勺,啃一口饼,舀一勺小米粥放到嘴里,把煎饼送进肚子里。 盛长沣敲敲她的碗沿,“嚼完吃进去再喝粥,别偷懒。” 呀!盛夏缩了缩脖子,被发现了! 盛夏看一眼爸爸,再看一眼妈妈,吃了一口煎饼,看一眼妈妈,喝一口粥,又看一眼爸爸。 都盯着她看呢。 盛夏觉得不对劲。 爸爸妈妈不说话,不坐一起。 妈妈今天没和爸爸一起坐在沙发上,跟她一起坐小板凳,也不看对方…… 可能是吵架了。 盛夏埋头乖乖吃饭,爸爸妈妈都盯着她,害她都不能偷懒。 吃完饭,方橙把餐具放到厨房,给盛夏换衣服穿鞋,直到牵着她的手出门,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跟爸爸说。 盛夏肯定地在心里点头,爸爸妈妈真的吵架了。 去幼儿园的路上,盛夏都没说几句话,方橙察觉到不对劲,问她,“夏夏在想什么呢?” “爸爸和妈妈,是不是吵架了?”盛夏抬头问。 方橙清了清嗓子,假装咳嗽了两下,“不是,没有吵架。我喉咙痛,怕传染给你们,才没说话。” 真的没有吗,盛夏半信半疑的。 方橙想了想又说,“你听到妈妈骂爸爸了吗?” 盛夏摇头。 “那你听到爸爸骂妈妈了吗?” 又摇头。 “妈妈没有和爸爸打架对不对,昨天爸爸还给妈妈带了礼物呢,你忘啦?”方橙蹲下来和盛夏说,“你和小朋友是怎么吵架的?” 盛夏听了觉得有道理,她们吵架都要哭的,还会越说越大声,爸爸妈妈并没有! 和妈妈说了再见,蹦蹦跳跳进了幼儿园。 但回到小孩堆里,还是忍不住问了小伙伴,“你们爸爸妈妈吵架,多久能和好呀?” 香香想了想说,“第二天起床就好啦。” 还小大人一样地说,“没有不吵架的爸爸妈妈的!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是爸爸妈妈的爸爸妈妈,那么大了,还吵。” 盛夏在心里记下,看看爸爸妈妈明天说不说话,说话就是没事,没说话就一定是吵架了,妈妈骗她呢。 臭臭等香香说完,也迫不及待地参与,“等妈妈去姥姥家住几天,没人煮饭给爸爸吃,去找她回来,就好了。” 还数着手指,“大概要两天,三天。” 盛夏在心里记着,两三天,可是她不想妈妈去姥姥家里住,好远啊。 而且他们家爸爸也煮饭,会不会爸爸有饭吃就不去接妈妈回来了。 真烦恼! 说完,香香问盛夏,“夏夏,你爸爸妈妈吵架了吗?” 夏夏点头,又摇头。 臭臭问她,“打起来了吗?骂你了吗?有没有说话说得很大声?” 夏夏撅起嘴,他们都不说话呢,也没有打起来。 香香摸摸她,“没有打耳光就是没吵架啦!” 臭臭也安慰她,“没有骂你就没有吵架。” -- 方橙回到家里,盛长沣正坐在院子里给盛夏专属的小板凳加底板。只有四只脚的小板凳,盛夏总是要扭啊扭,扭着扭着就要摔倒,在下面加一块板子,就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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