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吐么?” 但裴殊观却摇了摇头,朝瑶见此,正准备将手拿开,却被裴殊观摁着压了下去,苍白脸庞看着她,他现在心慌得厉害,受了打击后,语气更是微弱, “别拿开,我喜欢这样。” 朝瑶闻言立即不动了,那太医瞧两人亲昵模样,依托下去备药之名,赶紧告退。 裴殊观侧身抱着朝瑶,与她脖颈相贴,又牵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之上,缓缓揉搓,纵使那里现在没有病症,裴殊观也喜欢朝瑶与他肌肤相贴的感觉,这让他感到抚慰。 安静的房间中,两人静静躺在一起,盖着同一床被子,窝在一起,脖颈相交,心心相印,这样真实的触感,才让裴殊观感觉朝瑶始终在他身边。 而朝瑶睁眼之际,尽是苍白如玉的面容,肌肤仿佛透明一般,睫毛乖顺的贴在眼睑之下,朝瑶瞧他如此,恨不得将他抱紧怀里好好怜爱。 朝瑶对于病弱难受的裴殊观,一直都有着相当广阔的包容度。 她受不了裴殊观身骨羸弱靠在床上,一双澄澈的美目,向她投来央求的目光。 这种时候,对于裴殊观的要求,她简直没办法说出来半个不字。 于是因为裴殊观心情消沉,食欲不佳,明明说好来这温泉庄子游玩,变成了朝瑶日日在房间里陪伴裴殊观。 他简直像个妲己!而自己是昏头的纣王。 朝瑶趴在床上,将头枕在裴殊观的大腿上,一本书翻来覆去的看,看着看着,又忍不住回头去看裴殊观,还是一副清瘦苍白的模样。 朝瑶动动脑袋,扯开被裴殊观捏在手指之间的头发,任乌发在他指尖窸窸窣窣的滑落,爬起来,有些担忧, “阿殊,三天了,你身体还是如此,不若我们启程回京,找其他大夫看看吧?” 也不知是哪里的病症,喝了药也不见好,总是羸弱且精神不振的坐在床上,朝瑶也因此不能出门,只能和他窝在一起。 对上朝瑶的目光,裴殊观眼睫颤颤,别过朝瑶的目光,声音清醇低哑, “还好,就是有些没力气,再养几天就好了。” 再养几天,裴殊观的假期可就一天都不剩了,朝瑶心疼的轻抚上他的苍白脸庞,目光温柔恳切, “那我们晚上多吃一点。” “嗯。”,裴殊观牵起朝瑶的手,挤开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交,答应她的任何要求,“好。” 朝瑶一直觉得,裴殊观是个乖巧的病人,多苦涩的药都能喝得一滴不剩,多没有胃口,也会在她的要求下,多吃一点饭。 所以裴殊观生病的时候,朝瑶就对他格外怜爱。 也不顶嘴了,也不故意惹他生气,颇为照顾他的感受。 而现在,虽然裴殊观应好,但朝瑶心中总觉得不太对劲,怎么又没有什么大病,连喝三天药却不起效果? 用完晚膳后,替裴殊观喂过药后,朝瑶借口洗漱,亲自去逮了那太医询问清楚。 这几日总是不见他人,药又不断的送过来,朝瑶盯着这中年医师,心中怀疑他有渎职之嫌, “大人这几日身体不适,喝了你的药,毫无作用。” “你也不去请脉看诊。” 太医却是很无辜,顶着朝瑶的气势威压,辩解道, “大人身体无事,这几日送的,不是汤药,是补药。” “补药?” “嗯。”,太医连忙点头,“大人近来身体康健,只是有些血虚,便送些补药。” 朝瑶听完,心中诧异。 就是这每日进出的药,配合裴殊观精神不振的模样,才让朝瑶习惯性的觉得裴殊观又病了。 现在细细想来,裴殊观除了精神不振,脸色苍白之外,并无其他症状,再想起她下午和裴殊观提及要回京治病时,裴殊观刻意回避的眼神,心下便全都明了了。 裴殊观他装病骗她! 朝瑶心中气急,赶回去找裴殊观讨要说法,此时裴殊观正端坐在床上,阅读书卷,见朝瑶回来,转头来看她。 瞧见她眉目含愠的模样,心中就已经有几分了然。 朝瑶走近,还未来得及指责,裴殊观就伸手牵住了她的指尖,朝瑶本想甩开,但是裴殊观拉得很紧,不放开她。 他伸手抱住朝瑶,牵着她的手贴上自己的心脏。 暗室之中,烛火噼啪,蜡液剥落。 朝瑶听到了裴殊观浅浅的心跳声,他就在自己的身侧,独属于他的味道将自己环绕。 裴殊观盯着朝瑶解释道, “我是心中不安,想让你关心我。” 朝瑶说那事情,实在荒诞,裴殊观思来想去,心中焦灼异常,只有朝瑶陪在他身边,他才好受一些。 可裴殊观发现,只有他生病的时候,朝瑶全部的注意力才会落在他身上。 所以朝瑶误会他生病之时,他才会顺水推舟,只为了多得到一些朝瑶的怜爱。 朝瑶听他是因为那事心中不安,也知裴殊观心中一直害怕,语气态度也放缓了下来,捧起裴殊观的脸,询问他道, “别怕,现在好些了吗?” 裴殊观亲亲朝瑶的唇畔,以脸颊贴着朝瑶脸侧,贪婪的吮吸她身上的味道,与她脖颈相交,炙热气息蔓延开来,柔声央求她道, “你多关心我。” “多疼疼我,我就不怕。” 作者有话说: 提示一下,下章有刀,慎点。
第102章 书信 净植第三视角番外,大刀!大刀!大刀! 兴元九年,赣州大旱。 那时,净植还不叫净植,他叫赵二柱,他的父母亲长,都死在那场大旱。 赵二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饿得皮包骨,遇到途径此处的公子,公子莹莹白衣,和他,一个天,一个地。 为了活命,赵二柱跟上了公子的脚步,得到了一口饭,得到了一个新名字,也从此陪伴在公子左右,以最忠贞的角色,陪他度过余下的几十年。 公子温润待人,眼眸中却时常有疏离之态,仿佛从来都是,以第三者的角度,观看这个世界。 兴元十四年,陪公子进京赶考,于途中遇险,公子由此,遇到此生挚爱。 殿下的爱,似焰火,又似熔岩,以势不可挡的姿势袭来,任谁也无法拒绝,他们相爱的那段时间,大概是公子此生最快乐的日子。 只是,快乐的日子终究短暂。 殿下的去世,打破了美好的一切,她死了,留下她的爱给公子,使公子陷入生死相隔的癫狂。 他开始求神拜佛,妄图得到怜爱。 兴元二十三年,不知是真的神佛降福,公子得偿所愿,殿下真的回来了,却又因此,得知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公子被殿下欺骗,奉若圭臬的爱情,是骗他的,他八年的执着守候,是一个笑话。 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 公子受不了打击,私心里,将原来的殿下和不爱他的殿下当做两个人,既然爱他的人回不来,他选择殉情,去陪伴那具已经腐烂的尸体。 净植像一个影子一样,目睹了公子陷入情爱的全过程,终于陪伴他走到寿终正寝的时候。 殿下陪伴在公子身边,公子走得安详,手里拿着殿下送的平安福,陷入一场彻底黑甜的梦乡。 他们约定要生生世世,所以死亡,或许对公子来说,也并不那么难以接受。 一阵哀切的响锣,“首辅卒”响彻天际,裴府挂上白绫与丧幡,一代传奇人物,就此湮灭。 净植已经白发苍苍,成了一个沉默的老头,他克制不住,抬头看向殿下。 朝瑶依旧美丽,只是也生了一些白头发,她目光温柔的看着床上沉睡过去的裴殊观,身体中的蛊虫发作,要不了几天,她就会随裴殊观而去,随后回到属于她的那个遥远的世界。 迎接裴殊观的是死亡,迎接她的,却是新生。 雾气盈成泪滴,从眼眶滑落,是解脱,是释然,是不舍。 生生世世的诺言虚无缥缈,两人的一生,终于走到了终点。 等她回家,这一切,就只是一场漫长的梦境,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何谈生生世世。 在任务完成的这一刻,朝瑶感到了茫然。 “殿下。” 净植抬头看向朝瑶,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那是五年之前,公子一场大病之后,留下的书信,让净植等他身死之后,交给朝瑶,给两人的感情,画上一个句点。 胸前蛊虫隐隐作痛,逆着血液皮肤蠕动,像要冲破血管,朝瑶跌坐在裴殊观身侧,知晓自己已经时日不多。 但这个世界的时间,对她来说,已经没了任何意义。 朝瑶捂着疼痛抽搐的胸口,拿起那封信,有些不明白,裴殊观为什么不亲口向她说明。 净植替朝瑶点一盏灯,离开房内,踏出房间的最后一步,不知怎么的,眼泪开始止不住的下流。 只有他才知道,这些年里,公子有多么痛苦。 朝瑶展开信封。 信字已经泛黄,信上字迹隽美温柔,如翠竹招摇。 “卿卿吾爱,见字如晤” 朝瑶几乎是看见这八个字,眼泪就开始崩盘,模糊着的眼睛,继续向下看去, “须臾病醒,见汝伏床头酣睡。 既为夫妻,余以为吾之间,不应有欺骗。 兴元二十四年,成婚之际,彼此相许,款诚相待,赤心相见,无复隐欺。 然吾歉于君,吾仍有所隐。 昔日疼痛刻骨,吾纵尽力,亦不能全信。 吾不能自持。 常以小人之腹度君之意,恐君弃我而去。 常梦魇心悸,君一言,吾当反复揣度其意;君不在吾身侧,吾亦坐立不安。 惊弓之鸟,落于虚发。 今吾乃是也。 瑶,与君相处,于吾似白刃裹蜜。 吾不能告汝吾之痛楚,既恐汝知此,亦惧汝泣,故瞒汝至于今日。 至是大病,奄然卧床,支离忆昔,记忆转迷,命不久矣,然惜汝与我俱死,吾不敢轻死。 余卧病之时,亦见汝终侍吾左右也。 透帘视汝,此时方见,汝与吾记忆有异矣。 汝立融融日月,为吾宵衣旰食,盥而炊爨,眉目尽忧。 自此时,吾释怀之。 当吾将死,吾终信汝。 然余病后作此书,付净植,当以过身后付君。 瑶,君得此书时,当天人两隔。 请恕吾之欺骗,吾不想使汝痛苦,故而隐之。 亦恕吾之坦白,失吾之后,还以此恶语告汝,令汝独受。 瑶,至此落笔,再无欺隐,望君原宥。 瑶,犹记旧相逢,淡烟微月中。 此生已了,来世再会。” 朝瑶看完,已然泪流满面,控制不住的卧于裴殊观身侧,他的肌肤依旧温热,富有弹性,双手交叠于身前,如同沉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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