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来,就更心疼那顾先生,奇珍异宝不断送上去,到底也哄得他态度缓和了一些。 再然后就是裴公子,虽然长得确实是好看得不行,如雪后覆盖的翠竹一般清雅突出,但眼角那一刻泪痣,又给他增加了别样的味道,连他看见都忍不住心里发痒,想上去摸一摸。 但裴公子一天冷着张小脸,对公主笑也不肯笑一个。 公主还巴巴往上贴,现下拿出来了十足十的,为搏美人一笑连性命都不要了的昏君架势。 赤虎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被公主送进宫当神棍大师的阮禾,稍微冷一点,摆点谱,公主不喜欢往上贴的人。 但抬头瞧瞧朝瑶那张表面娇气柔美还在生气的脸,深知她内里是个小恶魔,这念头便也打消了, ——上次在裴公子面前多嘴吃的苦,已经够他长记性了。 赤虎清咳一声,向朝瑶禀告情况, “阮禾用滇南的法子治疗陛下的魇疾,辅助于殿下的信息,先取得陛下的信任,然后又借处理宫中灵异事件站稳脚跟,想来完全取得殿下信任指日可待。他上月十七,指点丽嫔娘娘后,丽娘娘马上就得了盛宠,上月二九,芳贵人——” “说情况便可,勿要多嘴。” 朝瑶原本因为目光追随顾廷芳而去,趴上了美人榻的椅背,见那人逃不及的跑了,一时觉得无趣,就顺着椅背没骨头似的倒了下去。 这样一闹腾,倒是让她忘却了不少来自裴殊观的烦恼。 但谁知又扯着胸口的伤口了,疼得她呜呜咽咽,面对赤虎这个傻大个,也更多了些不耐烦。 “唔——” 赤虎本觉得自己没有多嘴,有些委屈,但是既殿下这般说,那他还是精简一些吧, “还有一件事。” “阮公子还说,殿下要的解药差一味药,已经派人去滇南寻找,可未有回音,最近,恐怕是交不出解药了。” 赤虎小心翼翼瞅着朝瑶,本想开口问是什么药,他帮不帮得上忙,可惜他不敢。 “哦对了,”,赤虎原模原样的转达阮禾的话,“阮公子让我说清楚,请殿下不要误解,他绝非有意为之。” 朝瑶也知晓他并非有意为之,因为在她明确表示厌恶此类行径之后,阮禾再故意拖延,除了惹她不快,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 朝瑶缓缓托起了腮,想起来青鸟前几日的讲的第三件事,有些苦恼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裴殊观对此事有如此阴影,他们现下关系又如此紧绷...... 她究竟该如何处理为好?
第26章 毒发×2 眼瞅着离朝瑶生辰宴已经过去了好些时日, 从宣平侯府带回裴殊观,也有快一旬。 两人期间,却并无什么交流。 对于朝瑶单方面来讲, 一是,其实她还真有些生气, 宣平侯停了对公主府的资助,那些奴籍属于宣平侯的人都被还了回去。 连赤虎和青鸟都差点被还回去,但好在他们不是奴籍,只是原来由宣平侯府开的薪水, 转到了朝瑶账上,府里新来的奴婢们也并不熟练, 成天都有些琐碎的事情找她处理。 而且,没了宣平侯的资助, 就意味着没了钱, 这么大个府邸, 府中事务繁多,朝瑶是近来才感觉到这府邸上下是有多费钱,也不由得有些操心。 二是,经历宣平侯府一事, 朝瑶还没拿定,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裴殊观。 这几日将青鸟送来的裴殊观幼时资料细细翻阅—— 知他幼年不易, 知他无人疼爱, 知他心思多疑。 他小时候过得不好, 但朝瑶也并不过得多好,可她现下不是更惨, 还要努力攻略他,让他感觉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朝瑶明白自己现下的处境, 裴殊观现下沉寂淡漠,波澜不惊,不会主动出招,主动权又交还到她手里,她已不能再走错一步。 一步错、步步错。 可是......没有解药的话,她马上,又要做令裴殊观生厌的事。 朝瑶反复纠结,不得其解。 又是一月月中,天上月亮渐渐趋于圆润,算着日子,到了裴殊观毒发的时候。 裴殊观是在文风苑上课的时候感觉到的自己身体的不适。 热气上涌,痒意从心底漫出,弄得他呼吸不畅,喘息频频,但好在尚未毒发,还能稍微克制。 邹夫子也瞧出了他的不对劲,但也没往其他地方想,只以为他是生病了,中断课程,让他赶紧回去休息。 回去的路上,裴殊观都有些踉跄,不慎撞到东西,眼睛看不清楚,颀长身姿险些摔倒在地,还好净植扶得及时。 在被净植送进净房的那一刻,裴殊观病容洇红,呼吸喘喘地把着门,警告净植,声音像碎冰划过喉咙般嘶哑, “勿要告知殿下” ——上次毒发之时的情况,已经让他足够难堪,现下身体里热浪翻涌咆哮,毒性更重。 裴殊观厌恶自己难堪的模样,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难堪的模样,他迷糊混乱之际,不堪的反应只怕比上次更甚。 “可......” 净植面对裴殊观的要求有些犹疑,他们现下居住在公主府邸,服侍的仆人也都是公主的人,这还才傍晚,就吩咐厨房烧一桶不冷不热的温水,这真的能瞒住公主吗? 可是瞧着公子病白的昳丽面庞上有了不正常的潮红,尽力克制,把着门的手都快要纠结陷入,深觉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于是快速将公子送去了净房,剥脱了冬日的繁重服饰,将公子扶进了沐桶,然后转过头去,不敢再看此时的绯丽场景。 可今日不知怎的,今日这毒,无论再水中泡多久都像不起作用似的,公子的呼吸声越发浊重。 可公子体弱,实在是不能再泡下去了,这冬日寒冷,为了镇静,泡的水也冷,再等下去,毒还没退,人已经没了。 “公子?” 可里面,已经没有回应传回。 净植着急坏了,赶紧入阁,却瞧见公子已然意识不慎清楚,一双盲眼颓然的睁着,浑身紧绷,指甲已经在木桶上拉扯出了划痕,指尖被木刺划破,有鲜血流出。 净植哪敢再让公子呆在这里? 等他意识全无,栽进浴桶淹死都有可能。 赶紧给公子裹上外衣,背他回房,就净房到暖阁这点距离,净植都感觉公子在他身上冻得发抖,更别说大冬天在冷水里泡着了,便赶紧往暖阁内跑去。 但一推开门,却瞧见了阔别已久的殿下,朝瑶坐在暖阁的床前,一头秀丽长发并未盘起,目光直接忽略他,落在他背上的公子身上。 净植把着门的手有些颤,想起宣平侯府上,殿下疯魔的样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可身后的公子已经浑身抽搐了起来。 “你把他放下吧。” 朝瑶站起身,满头秀发披落,向净植偏头指示,然后向前几步,拿起带来的香料,倒进香炉,焚起香来。 公主命令,净植不敢不从,可又实在担心,不过十米的距离,几乎是一步一顿。 朝瑶抬头瞧净植,一双凤眸水光潋滟,有些不耐烦他的磨蹭,十分不知何为羞耻的开口, “如果你不想走,可以留在这里看。” 净植浑身一抖,他哪敢看啊? 侧头向背后的公子望去,吐息之间,只觉艳光瑰丽。 如果今夜这毒不解,恐怕是熬不过去了。 心绪稍微冷静下来,想着公主虽然疯魔了一点,也算是将公子放在心尖上,不会伤害公子。 瞧着公主不耐烦的神色,净植将公子放下,留下些公子中毒没有意识,等会儿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往殿下不要生气之类的铺垫话语,逃似的跑了。 炉香已经点好,有清新荷香飘散,这安神香,是朝瑶专门找人配制,有舒缓身心之效,朝瑶又将香炉盖子盖好。 回首去看裴殊观,他微垂的病容泠泠生媚,唇色洇红,这才发现,无论他平日里端多高的架子,现下看起来,也不过是个青年。 朝瑶拿起木架上一方棉帕,轻身前往,她拨开裴殊观额前碎发,将他打湿的头发拨弄在一侧,就刚才从净室回阁,他打湿的头发已经起了细碎的冰,朝瑶轻轻擦过,碎冰很快剥落。 似乎感觉有人靠近,裴殊观的意识清醒了一些,盲眼不安的看着朝瑶,经过前段时间的施针治疗,他已经能看出一些轮廓。 模糊的,柔美的,女子轮廓。 他更加不安的挣扎起来,那些令人作呕的绯靡记忆又浮现在脑海,裴殊观身体弓了起来,浑身僵硬,用尽全力反抗,僵硬得像一个木偶,挣扎着将朝瑶推开。 被浴桶木刺划破的手指,混乱中舞了朝瑶一身血。 这次朝瑶却没有发怒,她很平和,甚至做好了裴殊观呕吐在她身上的准备。 好在那安神香似乎起了作用,裴殊观手软脚软,没了多余反抗的力量,挣脱了双手之后,只扭曲的抓住被褥,向床内侧躲去,喘息声不断传出。 朝瑶知道他身中此药情难自已,想起前些天他给自己造成的难堪局面,也很想看他在自己手底不安的扭动身子,最后因为实在受不住,哭出声音来求她。 但是...... 想起他幼年的阴影,以及现在如此紧绷的状态,朝瑶只能将那点子小心思打碎了往肚里吞。 盯着眼前绯丽的景色,朝瑶也就略做心里预设,然后细细密密的吻落下,从额头、鬓角、再到唇角、耳侧,冰凉的,不带情/欲的吻。 最后是他的一双眼,冰凉的唇瓣落在他的眼上,一触即离,裴殊观眼睫颤颤。 “你若是心中抵触,可以当这是一场梦。” 她拨开他额头濡湿的头发,只觉他浑身滚烫,抓起他一只带着血痕的手,轻轻含进嘴里将血迹舔舐干净。 她知晓他心中介意,给出自己最大的让步, “你也知道,是人都会做梦,梦里,是否是我,都不重要。” “我不会再说话,令你生厌。” 裴殊观乍闻此言,一时惊颤,耳中发出轰鸣,挣扎的身体也停顿下来。 朝瑶手指继续向下,俯身而去,凑在他身侧,用吻更加温柔的安慰。 朝瑶今日沐浴之后才来,并未用任何香薰,也未用任何花浴,可裴殊观仍然闻得出那梅香,但这次是淡淡的,氤漾在他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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