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无言以对。 都说慈母严父,到他们这却反过来了。 但她也不想跟赵峻元争吵。 她常年修佛,不在府中,夫妻之间本就有些亏欠。 赵峻元也清楚这点,见她不吱声了,低头看着赵清宁:“阿宁,走,爹带你出去玩儿去。” 他脸上带笑,亲昵地看着自己女儿。 赵清宁眨了眨眼。 难怪原主跟父亲关系更亲近,合着赵峻元这么惯着她。 只可惜,她不知道有个词,叫捧杀。 要不是赵清宁看过书里的剧情,也是要被他蒙蔽的。 事实上,赵峻元根本就不喜欢她这个女儿。 因为他极其厌恶永嘉,自然不会喜欢她。 书里提过,赵峻元对自己的才华很有自信,他赴京赶考,满怀抱负,好不容易考了个状元,结果被赐婚做了驸马。 再后来,皇帝看重这个长姐,破例封他为太傅。 外人觉得荣光,可赵峻元原本觉得自己能封侯拜相,眼下靠着女人的裙带关系,却做了个没实权的太傅。 他心中怨怼不已,表面上却装的极好,永嘉常年不在府中,他把原主惯的任性妄为,十来岁了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十分草包。 包括后期,他设计污蔑永嘉通敌,恰好原主又惹到了陆景寒,于是公主府全员流放,他却投靠了男主,最后官居高位。 可怜永嘉,到死都不知道枕边人是条毒蛇。 赵峻元觉得自己没做错,也不曾亏欠她们母女。 然而看过全文的赵清宁却知道,在科考前,永嘉就见过他,她曾直接问他,是否愿意做驸马,给过他选择的机会。 而赵峻元根本没说不愿意,甚至于隐瞒了自己在老家已经订亲的事。 他的才华也并没有那么出众,完全是因为先帝宠女儿,见她看上赵峻元,才直接点了他当状元,为公主造势。 说白了,此人就是吃饱饭就掀桌的伪君子。 不过他装慈父装了十多年,赵清宁也是佩服他的。 思绪回笼,就见赵峻元牵着她准备出去玩。 赵清宁一动不动。 他疑惑:“阿宁?” 她看着上首的永嘉:“娘亲,我知道错了。” 赵峻元目露惊讶。 永嘉更是如此,往常丈夫护着孽女,她便像是有了倚仗,冲她大吼大叫,怎么今天还认错了? 赵清宁分得清谁是真的对她好,不紧不慢地开口:“女儿课上走了神,但不是有意气夫子的,至于姜小姐,女儿也不知道送她什么,只是觉得那金钗漂亮,没注意分寸。”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我往后会改的,您能不能不要罚我跪祠堂?换个别的惩罚也行的。” 永嘉一时哑然。 赵峻元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女儿怎么转性子了? 眼看永嘉面色缓和,像是被她积极认错的态度给哄好了,他心里一震。 决不能让她们两个和平共处。 最好是母女离心,才能让永嘉痛苦! “够了!”赵峻元带着怒气开口,瞪着永嘉,“你常年修佛不管她,一回来就要罚她,你要把女儿逼成什么样子?” 往日,他只要提起永嘉修佛,远离府中的事,原主就会怒气爆发,引起争吵,说些扎心的话来刺激永嘉,她一伤心,不想在家中待着,就会收拾行囊走人,如此恶性循环,到最后公主府彻底由赵峻元做主。 然而,这次他等了好半天,非但没等到赵清宁发脾气,反而看到她上前去,握住了永嘉的手:“娘,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对身体不好,再说了,您要担心我再闯祸,也可以留在家中来监督我啊。” 永嘉闻言,很是心动,也有些惊喜女儿居然这么懂事,慈母之心一发不可收拾,也不想罚她了。 赵峻元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她要留在府中?这怎么行! “阿宁,”他勉强挤出个笑,“你娘在佛堂潜心苦修,我们怎么能耽误她积攒功德呢?” 赵清宁转眸看他,露出个笑:“那就在家中置办佛堂呗,公主府这么大,多的是地方,再说了,只要心中有佛,哪里都能清修啊。”
第6章 他想多了 赵清宁说着,还看向永嘉:“母亲,俗话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何况您只是换个地儿,不耽误积攒功德的。” 永嘉有些意动。 其实她本身不信鬼神,早年间国家初建,战火纷乱,她也曾日夜求佛祖保佑家国安宁,可最终迎来的只是外族入侵,肆意杀戮,民不聊生。 当时弟弟年幼,她一个女子,不得不掌权平乱。 战场上哪有不沾血的?但日子久了,她也麻木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她整宿整宿的做噩梦,梦到被她杀的敌军索命。 也因此,她才会去佛堂清修,求个安稳。 如今听赵清宁一说,也觉得甚有道理。 赵峻元看出她的意动,忍不住道:“夫人,你在府中锦衣玉食,佛祖又哪能看出你的诚心?” “这还不好办?”赵清宁天真一笑,“府中上下陪着我娘一起穿粗布衣裳,吃斋食素不就好了?这么多信徒,佛祖一定很开心。” 赵峻元面色微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女儿在故意跟自己抬杠。 但是,不应该啊,她往日不是最喜欢他这个爹爹吗? 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 难道是遇到什么事了? 倘若赵清宁能听到他的心声,大概会告诉他,不是错觉。 她就是故意的。 公主府就该是她娘的,赵峻元一个凤凰男,还敢奢望掌权。 赵清宁一双大眼睛转了转,拉着赵峻元的手,搭在永嘉手上,娇声道:“爹爹,我知道你也很想让娘亲留下来,不是吗?” 赵峻元看着永嘉,眼里柔情蜜意:“那是自然。” 说着,她声音低了下去:“旁人都有母亲送着上学,我却没有,娘,你真的不能留下来吗?” 女儿垂眸,似乎是哭了。 永嘉心里一痛。 她确实是过于忽略清宁了。 “好,娘留下来,娘以后再也不走了。” 她把赵清宁搂进怀里,看着她欣喜的模样,觉得自己做的非常正确。 赵峻元心头烦躁不已,却还不能让她看出来。 远远望去,三个人脸上都带着温柔的笑,还真是和谐美满。 很快,府中人都接到了通知,长公主不再出门清修了,他们迅速忙碌起来,就是为了给主子一个好观感。 没多久,永嘉就让人在公主府置办了佛堂。 她忙着这事,都忘了自己说要罚赵清宁的事了。 翌日一早,赵清宁临出门前,忽地调转了脚步:“走,去给娘亲请安。” 她到正房时,永嘉正要找她。 “你拿着这个,去向杨夫子道歉。” 赵清宁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方上好的砚台,杨夫子学富五车,想来喜欢这些文人东西。 她将东西收好:“好,女儿知道了,这次绝不会再惹祸。” 永嘉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杨夫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要敬重他些。还有,这个你拿给姜家小姐。” 赵清宁看向一旁奴仆手中的两个盒子,一个里面是精致的糕点,看起来就很好吃,另一盒是京中时兴的首饰珠钗,虽然比不了东珠珍贵,但不会越矩,小姑娘戴了也好看。 在永嘉看来,落水一事就是自己女儿做的不对,还是得向当事人致歉。 赵清宁点点头,行礼拜别。 等到了书院,她一下马车,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景寒。 他换上了一身灰衣,如同书院伺候的奴才一般,恭恭敬敬站着。 明明岁数差不多,他却瘦的如同竹竿。 不过脸上的伤倒是好了许多,想来那药粉他有好好在用。 赵清宁走过去,问道:“你怎么在这站着?” 陆景寒闻声抬头,见是她,微微躬身:“小姐让我等着您,我就来了。” 她蹙了蹙眉:“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不是让你在偏殿等我?” “天微亮就来了,想着来这能迎一迎小姐。” 陆景寒声音平静,实际上他昨夜根本没睡。 这书院里哪个不是心眼小的? 白天他得了赵清宁的庇佑,确实是让那些人不敢随意打骂他。 可到了夜里,扯他耳朵的太监,将他的被褥全部泼湿,还故意将看门狗下了药,狗叫了一夜,根本无法入睡。 他在天微亮的时候做了件大事,而后就来这等着了。 听了这话,赵清宁倒是有些开心。 陆景寒来迎她,说明他还是知道感恩的。 只要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有朝一日一定会把他培养成明君。 想到这里,她露出个笑:“进去吧。” “是。” 陆景寒紧随其后,正殿他是不能进的,只能像昨日那样,在偏殿候着,只是这次,他不再是站着的了,其他人都知道赵清宁把他看得重要,还给他让出了位置。 他说了句多谢,安安静静坐着。 课堂上,赵清宁认真听讲。 这个年纪的课程对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但任课的还是杨夫子,她刚得罪人家,还是态度好点才是。 杨夫子也很纳闷,他昨天向陛下请辞,结果被驳回了,再一打听,才知道那小混账居然没去告状,所以他今天依旧来了书院。 待到下课,他正要回去休息,却被人叫住了。 “夫子。” 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他眉头一皱:“有何事?” 赵清宁恭敬地拿出礼盒:“学生昨日不知礼数,冒犯了您,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夫子原谅。” 谁曾想,见了那盒子,杨夫子反而退了两步,怒喝:“赵清宁,你是不是又想看老夫出洋相!” 他可长了教训,刚入学的时候,赵清宁在惹事被训后,来找他道歉,也是送了他一个盒子,结果他一打开,里面是一只老鼠。 那老鼠猛地窜到他身上,他被吓了一跳,这小混账却哈哈大笑。 赵清宁:“……这回真不是。” 看杨夫子不敢接,她叹口气,自己打开那盒子,一方上好的松墨砚台示于人前。 “这是思州砚,请夫子笑纳。” 杨夫子眼都直了。 他自然是识货的。 思州砚,那可是佳品,堪比贡砚。 他在朝堂几十年,砚台也收过无数个,还没有思州砚呢。 不过想想也知道,这应该是永嘉长公主的意思。 见赵清宁微微躬身,双手将砚台奉上,他觉得她这次,还算是懂礼,也不打算跟她计较了,将砚台收起:“往后好好上课。” “是。” 赵清宁毕恭毕敬,宛如变了一个人,让杨夫子纳闷,不过他将原因归结于永嘉长公主回府教育了她,也就没多想。 送走杨夫子,赵清宁松了口气。 眼下,已经解决了一个麻烦了。 思及此,她走到了姜知意面前。 姜家的婢女迅速将自己主子保护起来,生怕被她欺负了。 赵清宁将上次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最后道:“姜小姐,上次是我思虑不周,东珠是贡品,若是赠你难免落人口实,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的,作为赔礼,还请收下。” 她觉得自己态度非常好。 这次总能让她满意了吧? 姜知意看着那一盒首饰跟点心,指甲握紧,不知不觉嵌进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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