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小心翼翼奉于掌心,不敢亵渎半分。 “觉得什么啊,你又这样,话说一半又不说了。”姜眠真的好奇。 宴云笺温柔补全:“觉得自己是在活着。” 这话他说的轻松自若,背后的深重却无与伦比,甚至重合后世历史记载的白纸黑字,竟显现出悲怆的残影。 不,不想这些,她已经在努力了,虽然和历史交锋的十分艰难,可也并非一败涂地。 姜眠压下陡起的心绪,她不会让他变成最后那样的凄凉下场。 定了定心神:“阿笺哥哥,你这样好,你值得的……其实我本就答应过你要帮你治眼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嘛,要知道你能看见,对我而言也是一件特别特别开心的事。” 宴云笺低低笑了:“嗯。” “那等高叔回来,让他给你仔细检查过,看看这解药怎么用,”姜眠说着,澄澈的眼睛微微一转,“但……有个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 姜眠煞有其事地叹气,声音落寞的可怜:“你就能看见我了,我不得不跟你坦白。我样貌太普通了,和京中贵女比起来,只能算中下之资,到时你见了我长的丑,不准笑话我。” 宴云笺心一揪:“阿眠,之前有人嘲笑你?” 姜眠玩心起来,一演到底,眼泪汪汪的:“有,大家当面夸我好看,背着我说的又不一样,我听见过。” 宴云笺从不质疑姜眠。 这话让他心如针扎般细细密密的疼。 “阿眠,不是这样的,”他轻道,“是旁人有眼无珠。” 你是这世间最美的姑娘。 这话,轻薄孟浪,他说不出口,只在心中默默过了数遍。 直到此刻,宴云笺才后知后觉涌现些许欢喜——眼睛上的毒可解,他终于可以看见神明的模样了。 …… 第二日,听闻高梓津回来,姜眠便过去请他。 高梓津刚回房,手里拿的药材还未放下,见姜眠过来,忙关切道:“怎么了阿眠,是不是哪不舒服?” 姜眠笑吟吟的:“高叔,我没事,我是想请你去看一看二哥。”对外,她便称宴云笺为二哥。 “哦,他病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不算病吧,”姜眠很有眼力见接过高梓津手中的东西,放在桌案上,取来一只干净的茶杯,为他添一杯茶,“高叔,你知道的,他眼睛上碰了宫中的毒,现在解药已经有了,却不知如何使用才适当。想来想去,只能来求您,烦请给他看一看。” 高梓津看姜眠一边忙碌,一边把话说的讨巧,不由笑道:“你倒把他当亲哥哥看。” 姜眠眉眼弯弯:“他也确实和亲哥哥没什么差别么。” 殷勤地端上茶,姜眠双手合十:“高叔,就拜托你啦。而且除了眼睛之外,你再帮他看看……脑子。” 高梓津喝着姜眠亲手斟的茶,原本心里还挺高兴,这最后一句差点叫他一口呛住: “脑子?” “不是,嗯……就是,”姜眠尽量解释,“我就在想,那毒在眼睛中那样久,说不准会有影响什么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这么说,也能理解。 高梓津笑嗔姜眠一眼,知道怎么拿捏人便直接撒娇,怪不得将军什么都妥协,这谁不迷糊。 喝完了这茶,他搁下茶碗:“好了,这么一点事儿,吩咐高叔就是了,也值得自己跑一趟,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在历史记载上,一字未提宴云笺曾失明之事,复明则更不可能留下只言片语。 她也曾疑惑,究竟是此事在宴云笺的生平中发生于微时,故而没有太多记录的必要,还是因为……她的存在。 她和宴云笺有许多交集,可偏偏是这些交集,在后世所有历史记载中,是空白的。 而这些辗转思量,在知道宴云笺的眼睛有得治之后,姜眠忽然觉得,比起他的健康,那些竟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姜眠和高梓津过来时,宴云笺正在写字,他听见动静搁下笔,出门来迎。 “高先生。”他先跟高梓津见了礼。 旋即侧身,唇角一点浅淡笑意:“阿眠。” 高梓津本就对宴云笺印象尚可,点头微笑道:“阿眠托我给你探探脉。” 宴云笺愣了愣,“怎么敢辛苦高先生……” “辛不辛苦的,别在这傻站着,进屋说吧。” 宴云笺反应过来,忙让开身:“高先生请。” 高梓津进门自己找把椅子坐了,侧头盯着宴云笺看。 他走的很慢。 姜眠也看出宴云笺行路慢这个事,想想他整整跪了两日,不由小声道:“阿笺哥哥,你腿疼就好好躺下歇息两日嘛,平时府里事务多,你就够忙了,闲下来还站在那里写字。” 宴云笺没说什么,只对她笑了笑。 高梓津食指敲敲桌板:“别笑了,坐下,把手放这。” 宴云笺对此事还是略显局促,架不住姜眠一直在后面轻轻推他:“快去啊,快去。” 高梓津也催:“坐下。伸手。” 这两人不给人丁点反驳机会,宴云笺也不敢再辞,先对高梓津施了一礼,才端直坐下。 微微翻了袖口,手臂轻轻搁在桌上:“有劳先生。” 高梓津没应声,一言不发切脉。 片刻后,他站起身,不等宴云笺动作直接伸手摘了他眼上布带,立刻被那面上黥痕吓了一跳:“这什么这是——”凑近看看,“假的,赶紧擦了擦了。” 姜眠忙道:“高叔,这个回头我跟您解释,现在不急,先看眼睛,看眼睛。” 高梓津哦一声,仔细检查过宴云笺双眼,又旋开解药瓶塞研究许久,对姜眠笑道:“没事,所幸中毒时间不长,好好用药,眼睛会恢复如初的。” 他将解药放到宴云笺手中,叮嘱道:“这个每日向眼中各滴两滴,约摸两个月左右便能完全复明了。” 姜眠心中一松,面上浮现喜色。 立刻地,她在后面拽一拽高梓津的袖子,看他回眸,一手指着自己脑袋提醒他—— 脑子呢,他脑子有没有问题? 高梓津轻描淡写:“没事。” 就这么一句让姜眠有点不大放心,身处这个环境,实在没办法说太多天方夜谭的词汇,比如神经类疾病,比如双重人格。 她只能说:“高叔,你再仔细看看,万一这毒伤了脑袋,变……变成傻子呢……” “不会。” 怎么不会,姜眠脱口:“很有可能的。” 宴云笺转头面向她。 姜眠干巴巴解释:“就担心嘛。不是说现在傻。” “哎呀,阿眠,你就别乱担心了,我你还信不过吗?再说这毒在的时候都没变成傻子,怎么解了毒反而变傻了?不会的。” 就在高梓津解释的这空档,宴云笺低下头,实在没忍住露了一声笑。 他极少这样明朗地笑出声,最多只是被姜眠弄得心软,才弯一弯眉眼。这一笑卸去不少沉稳劲儿,显出少年气来。 姜眠有点恼:“你笑话我!” 宴云笺把嘴闭上。 好可爱。 他不敢再笑出声,抿紧的唇角却还是上扬的。 高梓津瞥他:“谁说不是?你还笑的出来。眼睛倒也罢了,没有大碍,但我问你——你如今走路,不觉得别扭吗?” 宴云笺笑容一淡,搁在桌上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 什么情况?姜眠心一提,紧张地绞起双手:“高叔,二哥的腿怎么了?” 高梓津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又复看宴云笺: “将军之前提过要给你看看腿伤,但紧接着阿眠犯了心疾,便没顾上,既然已经严重至此,你怎么不说?” 他一边数落,一边自然地在宴云笺面前蹲下.身。 宴云笺立刻站起来扶:“高先生,您不可……” “哎好了,你坐下。” 高梓津手上使劲,把宴云笺按在椅子上:“你不必觉得不安。将军已经收你为义子,阿眠也将你当做亲兄长一般。那么你在我眼中,既是孩子,也是主子。” 宴云笺薄唇翕动了下。 “我也知道你性子,初初来此,总有些小心翼翼。没什么,时间长了便好了,这是你的家。”高梓津笑了笑。 “这些话将军只是不爱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便帮他一回——你在这里,这双腿的好与坏,便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若真有不好,你自己难受,还有别人跟着伤心的,那都是你的家人。所以啊,以后身体有什么不适,便自己来寻高叔。” 他的病痛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 会有人跟着伤心。 这种话,简直比火还炽烈。 宴云笺静了静意,才稳住声线:“是……多谢高叔。” “那从今儿以后,别自己把自己往外推。” “是。” 高梓津笑着又重新半蹲下来,这回宴云笺虽身体僵硬,却没再那般反应强烈地阻止。 高梓津手仔细按宴云笺膝盖,嘴里还唠叨:“这种伤啊,就不能等。你既然已经行路不便,就不该硬撑着正常,应该尽早知会我才是,难不成一直让阿眠照看着你?阿眠是姑娘家,心细,等日后嫁了人,这满府的爷们,看谁还有这份心思。” 宴云笺沉静地垂着眼睛,默默不语。 姜眠不知道此刻情况,干脆和高梓津一样,整个人蹲下来,看着高梓津的手捏按宴云笺膝盖,手不自觉抓紧了轻薄绵柔的裙角。 “高叔,是不是二哥跪太久了?伤了骨头?” “不是。” “那是之前断骨时没养好,留下病根了?” 高梓津脸上的松快渐渐消失,愈发严肃。 “也不是。” “久跪是小部分诱因,最根本的……”他顿了顿,语气沉沉:“是接骨时被人做了手脚。” 宴云笺心中一凛,面色却还平静:“高叔,当时接骨后我确认过一遍,骨头是直的。” “我信,但这手法太巧妙了,莫说是你,即便我来查验,也未必能立刻觉察出这里的门道。最开始的确是直的骨,行路亦没什么,但随之断骨再生,关节会渐渐弯折,到最后,一双腿会面目全非。” 姜眠听的怒从心起:“为什么这么做?这么毒的手段,他们还是不是人?!” 宴云笺轻道:“阿眠,你别生气。” 怎能不生气呢?看他从容不迫的模样,到底是焦急多一些,姜眠咬唇:“高叔,那眼下形状好不好治?会不会很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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