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心跳如擂鼓, 宴云笺猛然回神,他竟一直在看她,太无礼了。 收回目光, 他仍无什么应对之策,只无措地向后退一步。 什么情况? 姜眠亲眼看着宴云笺一副见鬼的样子退后。 她疾走两步,“阿笺哥哥——” 宴云笺连连退了两步。 姜眠哭笑不得, 回头看自己身后, 什么也没有啊:“你躲什么呢?” “没有啊……” “怎么没有你一直往后退什么,”姜眠看他奇怪, 嘴里命令着,“站好别动, 我看看。” 宴云笺僵直不动了。 “你怎么啦?”姜眠加快脚步走到宴云笺面前。 看着还好啊,脸色好看多了,终于有了血色不像之前惨白得可怜,人也有精神,眼睛清亮有神。 等等, 眼睛清亮有神…… “阿眠, 我……” 姜眠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 屏住呼吸。 宴云笺能感觉自己的脸颊烧起来, 声低不可闻:“我眼睛已经恢复了。” 他注视她,“我看见你了。” “真的!你看见了?高叔说大概要等到晚上果然不错啊……那你——” 姜眠没说完, 宴云笺微微弯腰,视线与她平齐。 他那双暗金色的清亮眼眸如今不再空茫,仿佛抹去了一层雾,为他散去几分温和,尽是锐利的锋芒。 “阿眠,还疼么?” 苍天垂怜,叫他得见神明,却偏偏第一眼见的是她受伤的样子。 姜眠知道他在盯着自己下巴处的淤青瞧,抬手遮了遮:“早不疼啦,没事,明天印就消了。” 宴云笺始终不错眼地看着她。 既怜又爱,低声道:“我一定会手刃樊鹰。” 姜眠笑了,不轻不重拍他一下,“好啦,你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那些都以后再说……你别一直看了,怪丑的。” 宴云笺视线微转,撞入她双眼,浅浅弯唇。 “丑?” 可不是,下巴上留个印子,很好看么? 姜眠心里骂着樊鹰,却看他微微抬眉,顿时反应过来。 啊……这一茬。 转了转眼珠,她抄手道:“丑也罢了,你答应过不能嫌弃我。” 还捉弄他,宴云笺实没忍住,屈指在她额上轻敲一礼记:“我没答应。” “……”姜眠摸摸额头,有点懵。 好可爱。 宴云笺真不敢再乱动了。 无论她含笑还是茫然,都这般招人,宴云笺不着痕迹侧头,胸腔里的心脏怦然,一声快过一声。 暗道惭愧,视力恢复,于他而言是好事,竟也是折磨。 “阿眠,你来寻我何事?”他不露声色抬手按在心脏处。 用这样直白的方法,将那里汹涌翻覆的深情压制下去。 “叫你去吃晚饭啊……”姜眠皱眉,还想着,“你竟然说你没答应?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宴云笺压一压唇角笑意:“那走吧。” “哎,你还没说清楚呢……” “义父他们等我们呢。” “别转移话题。” “……” “什么?你——你走太快了等等我……” **** 东南多湿寒,一场深秋冷雨过后,天气转冷,进入凛冬。 燕夏龙虎军与姜重山的军队在雁鸣山下交战过两次,均以失败告终。除了此前作战大伤元气外,也因他们心太急,这两场仗打下来彻底失了先机,直被姜重山又逼退四十里。 潞州堪堪守住,剩下的便是持久而连绵的胶着战。 可不巧,冬寒一至,连日的落雪就没停过,一连下了两个月,盖了整个雁鸣山薄薄一层。因这里的气候湿冷,一层雪冻成薄冰,冰上覆雪,雪又成冰,马蹄踏上去打滑,人也需小心走才能稳。这样举步维艰,对双方都没好处。 本该胜勇追穷寇,却因着连绵的雪不得不停战,暂时休整。 所幸这天气对两方都很公平,谁也没占得半分天时地利。雁鸣山坐落在梁朝与燕夏的边界线,姜重山退守潞州,而燕夏龙虎军退至永硕城。 这大雪不停,两边都只能耗着。 这会儿,姜眠倒是理解了些所谓“此仗并不难打,只是拖拖拉拉,惹人厌烦”的真正含义。 彼时正是除夕,潞州不比京城样样精致,也没准备什么,清早起来,姜重山就吩咐他们几个写几副春联,应应景。 姜眠实在不会,跑去看两位兄长写。 他们两人就不用说了,面前放一沓空白的红纸,手里拿笔,想都不用想,挥笔就是一句漂亮的吉祥话,一副副写下来,都不带卡一下壳的。 她用笔端抵着自己下巴,目不转睛地看。 自从皇宫出来回家以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谁也没有时间去抓她功课。不过,姜眠觉得爹娘大抵知道自己琴棋书画一样不通,却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还把自己当宝一样。 但要是断文识字都有问题,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虽说一直偷偷学着,悄悄赶进度掩藏自己是个半文盲的事实。但是这东西,字体字形和自己接触过的实在差太远了,有时是真背不住。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之前本来说好了让阿笺哥哥教的,可之前他们一直在打仗,这一两个月他们虽在家中,但一直在应对化雪后的兵策推演,根本没有时间。而且娘亲在旁边看着,他们也没太多独处的时候。 姜眠咬唇,视线向上瞅房梁。 还以为能多混一阵子,结果突然遇上这么大的难题。写字,可以写啊,但是作词赋诗是真的不行。 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哪像他们,跟流水线作业似的。 “那个……”姜眠终于清了清嗓子,“你们写好了,能不能分我一点,让我抄抄?” 姜行峥道:“没事的阿眠,随便写写,也不用考究什么文采,你就放心大胆的写,差不多就是。” “嗯……我借鉴一下嘛。” “你有这借鉴的功夫,自己都写完好几副了,没关系,父亲又不会细看,干嘛这么紧张?” 原本宴云笺只是浅浅微笑,听完姜行峥的话抬头,见姜眠果然噎住,他撑不住笑出声来。 姜眠恼羞成怒扔了笔:“你怎么笑话我!” “没有,阿眠,不是笑你,”虽然这么说,宴云笺眼角眉梢都带着散不掉的笑意,把她扔了的笔捡起来,“你把我写好的拿去抄,我再另写一些。” 姜眠有点不太情愿挪过去,瞅了瞅宴云笺的字。 那字极其漂亮,一笔一画尽显风骨,字如其人,满眼折不断的刚硬。 本来还想夸一句的,抬眼却见他清亮凤眸中点点星子般的笑意。 这还不是笑话她。 姜眠挂不住脸,夸奖的话也不说了,端了所有纸拿到一边抄。 抄着抄着,她笔尖微凝,忍不住抿唇一笑。 就像那时高叔所说的,阿笺哥哥最初来家里小心翼翼不习惯,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与爹爹大哥一起战场杀敌,回到家里亦和他们日复一日亲近,确实渐渐放下一些束缚,展露出舒朗明快的一面来。 曾经在她面前低眉恭顺,唤她姜姑娘的人已经淡去了,眼下她有糗事,他还不是想笑就笑。 想着姜眠回头看。 目光所至,宴云笺有所察觉,抬头望过来。 姜眠说:“哥哥,你写几个笔画简单的行不行?这里面太多字复杂得很,我写不好。” 宴云笺失笑:“行。写不好的,你挑出来放到一边吧。” 姜行峥很不理解地在他二人之间看了一来回,低下头写自己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姜眠,片刻后:“阿眠,握笔的姿势不对。” 他搁下笔走到姜眠身边,教她:“不要这样抓着笔杆,你……这就是你写的字??” 姜眠抬头问:“不好看啊?” “丑。” “哪有很丑啊,我这每个字写的都……挺清秀的啊。” “清秀。你怎么能说出来的?” 确实还好啊,每个字的大小间距都差不多,写的规规整整。虽然肯定没有宴云笺的字如此锋利感,显得老老实实,但这难道不能说清秀吗? 姜眠觉得大哥有点夸张,可把字拿到爹爹眼前,他也是同样的反应。 他们两个写的爹爹略略扫了眼,就放到一边去,大抵是挑不出什么错,只是自己的…… 姜重山反复看了两遍:“阿眠,这是你自己写的吗?” 他不问也就罢了,既然问出口,姜眠低着头:“不是,是抄了两个哥哥的。” 姜重山失笑,揉揉女儿的头发。 他不会责怪阿眠学识不精,字又写的难看,只怪自己没尽到父亲的责任。 晚上和萧玉漓一商量,两人一致认为,虽然不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至少书写一道要过得去才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潞州地处东南,虽然于国而言至关重要,但其实并不算繁华之都,实在请不到女师傅,旁的师傅又不知根底,思来想去,干脆让自家人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二人虽时有不和,但余从军一道上分外默契,如今来东南还不到半年,晋城军余下的人刚刚编入烈风军中,许多事待整顿,军务离不开他们二人,姜重山便直接让姜行峥去教姜眠。 第一二日还好,虽然问起时姜行峥表情有些奇怪,但总体还算平和。提起姜眠,也多夸赞她态度认真。 过了五日,姜行峥来寻姜重山。 “爹,您是不是真的很希望阿眠能够识文断字?不要求她出口成章,但至少字认的全,又能写得好。” 姜重山奇怪:“是。怎么这么问?” “我就是想确认一番,我身为大哥,必定会好好教的。只是如果我到了气头上,一下没忍住,打了妹妹,那怎么办?” 姜重山道:“那我就打死你。” 姜行峥拱拱手:“爹,那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孩儿实在教不了。” 他死活不肯教了,无奈之下,只好让宴云笺接手。 这天,姜眠看见进来的人是宴云笺,眼睛亮了一亮:“阿笺哥哥,爹爹那里忙不忙?你着不着急过去?如果不急的话,能不能多留下来待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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