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男男女女望了过来。 江瑜环顾一圈,从人群里看到了江南和言瑫。 言瑫居然也来了。 随着老头将名单读完,她才意外地发现对方也在其中。 “二郎,好久不见。”言瑫过来打招呼。 言温松觉得这人多半有自虐倾向,打小没在原身面前胜利过,还非要没事就凑过来刷存在感,他忍着不耐烦回:“庶兄看样子心情很好。” 言瑫微微一笑:“年后会试,二郎可是也准备参加?” 喲,来打听他私事了? 言温松摆起废话文学,“庶兄的意思,你已经参加了。” 言瑫点头:“正是,若二郎也报名了,不如一起动身去京城,路上也好互相照应。” 被你照应,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要回话时,江瑜拽了拽他衣角,“爷,第二关开始了。” 言瑫注意到了她,江南也望过来,言温松眼底缓缓浮上凉意,他突然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将江瑜拉进怀里,遮住。 老头道:“第一关题自梅林,第二关亦与梅相关,请诸位以梅作诗,优者胜出,前十名可进最后一关。” 他话音落,便有人进场起笔琢磨诗句了。 言瑫也寻个位置坐下。 言温松则看了看江瑜,让她在原地等着,他上台写完字便下来。 她舔着糖葫芦点头,又突然踮起脚,躲在兜帽底下亲了亲他嘴唇。 言温松眸光闪动,一只手按住她脊背,将她唇舌往口中送,轻轻勾搅,江瑜发现退不出来了,瞪大眼睛推他,言温松的软舌却像生出倒刺,卷着她动不了。 不断有人往这边靠近,江瑜急得要哭出来,他才松开人,盯着她躲闪的眼舔唇,唇瓣都是两人的口水。 江瑜捂住发烫的脸。 言温松转身进场前扫了一眼人群,恰见江南望来,皱了皱眉,往里面走。 场内外仅有一道围栏之隔,江瑜就趴在栏杆边全程盯着言温松看。 他静静坐在那儿,一身青山蓝的衣衫,清冷内敛,一副出挑好相貌,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江瑜想不明白江南为什么会舍得放手。 “瑜姐儿。”江南走过来,余光却是瞥向场内的,“孙姨娘让我带话给你,她想见你一面。” 江瑜身体僵了僵。 孙妙音能使得了江南带话? “父亲送了几趟请帖至言府,杳无回音,二妹妹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原因吧。”江南转着手里的老虎灯笼,又看了眼台上那盏。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在冷静下来后,江瑜咽下糖葫芦问。 江南睇向她手里吃了两颗的糖葫芦,笑容渐浅:“不日后,父亲调职京城,你想再见孙姨娘,便不容易了,我只是转告她的话,去不去随你。” 江瑜沉默想了片刻。 如果江道台确实送信来了府上,她没收到的原因只能是被言温松拦截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场内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江南瞧见言温松停下了毛笔,突然问了最后一句话,“三皇子赵朔,妹妹认识吗?” 江瑜手一滑,冰糖葫芦掉落地上,她僵着身子蹲下,迟迟没有捡起来。 大片大片晦暗的记忆占领了脑海,她仿佛听见那日布帛被鞭子抽裂的声音,三皇子妃扭曲的大笑,皮肉烙上贱印的呲啦响声,她赤足踩在雪地上,浑身冰凉。 江瑜缓慢地伸出手,又在下一刻浑身丧失气力般,再前进不了一寸。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落在她面前,捡起了糖葫芦。 她目光不由自主盯着那只手,呆呆仰起头,从绝望中看见了言温松。 他来拉她了。 把她从恐惧中拉出去。 像前世无数次乞求的那样,终于有人来拉她了。 江瑜任由他将自己拽起来,又拉上兜帽,然后被他轻轻按进怀里,她没敢动,怕一动人就不见了。 她下巴挨在他胸口上,去听他呼吸,听他心跳,听他脉搏里的声音,她还听见言温松用冷到有些发寒的声音说:“江姑娘若是无事,请离瑜姐儿远些,爷的夫人生性善良,脾气软,若她不高兴了,爷会忍不住对欺负她的人动手。” 江南一怔,望着他冷漠的脸,失去声音。她哑哑喊他,那个人没有回应。 言温松带着江瑜转身,等待比赛宣布结果。 名次由后向前公布,每念完一个人名,便有一首诗被贴出来,直到七首诗贴过,都没有他的名字。 江瑜的脑袋微微有了点反应,她用鼻尖戳了戳他颈窝,紧张说:“我不要梅花灯笼了。” 言温松愣了下,摸摸她的脸。 “第二名,言瑫,《寒梅》。”老头高喊。 言瑫脸上却并无喜色,他攥紧了手心,艰难地扯出一个笑,不用想…… “第一名……” 江瑜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也要去捂言温松的,却听老头接连砸下两个重锤。 “言温松,《曲梅》。” 现场哗然。 江瑜张着嘴,呆愣愣看了言温松一会儿,要跑去看他的诗。 两名小童还没贴好,便已经有一堆人挤过去,这架势堪比考场放榜。 她自然是挤不进去。 可有那挤进去的人高声念了起来—— 《曲梅》 冬来万树解衣忙,曲枝独占尽华裳。 滟滟梅花惊似火,满城风雪著寒香。 …… 江瑜听不出好坏来,只幼年跟着孙妙音认得几个字,勉强能写些书信,但有人说好,那便是好的,他的夫君什么都是好的。 老头又敲起了响锣,“第三关射箭,今年增加些难度,射程为百米,靶心为梅,每人十次机会,命中红心高者获胜!” “三年前还是七十米,怎么现在变成百米了?”有人嚷嚷。 “就是,这谁射得了那么远啊?” “都是文人,哪有那么多力气?” “我看都别比了。” 靶场两侧晴虹挂满,火苗颤颤巍巍,光线明暗不定。 江瑜看得微微担心,那弯弓又长又重,言温松一会儿能轻松拿起来吗?这可比梅石岭的靶场难度大多了。 已经有人上去射箭了,也有人被百米距离吓得主动弃权了。 当第一个人拿起弓箭,场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当第一箭射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当第一箭射中靶边,所有人都禁不住惋惜。 十箭射中三箭,都是靶边。 最后结果宣布,那人落寞下台,第二个人上去了,是个模样圆钝的书生,拿起弓箭到射出就费了半天力,那书生颤颤巍巍射了几箭,结果一箭未中,一气之下,在原地一通花样乱射,嗖嗖嗖五六箭飞出。 中了一盏灯笼。 那灯笼竟没烧着,自己从里面灭了。 众人哈哈大笑。 很快有人换上新灯笼。 接着又有第三第四第五个人上去…… 然而谁都没料到,这些人中成绩最好的竟是第一个,方才还落寞下台的男子立刻精神抖擞起来,这代表着他有可能夺取魁首! 除去弃权的两个人,参赛者拢共只剩八人。 第六个人以“十中二”的成绩下台后,言瑫望了一眼言温松,走上台去。 他利落地拿起弓箭,嘴角挂着一抹淡笑。 他虽然才学不及言二郎,但身体素质必然稳赢,不止是他,现场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包括江瑜。 早知道她就不赌气非要那盏梅花灯笼了。 有什么好? 燃起来,一眨眼就飞了。 她不再去看场上的比赛,而是握紧了言温松的手,周围人群偶尔响起的欢呼也不在意,她低着头,一根一根掰他修长的手指,想着这只拿惯了毫锥的大掌能否有力气拿起那笨重的弓,再拉开,射出。 言瑫又射中了一箭。 五进四,三个红心,他胜券在握。 方才还得意的十中三,此刻已经变得蔫头巴脑,没声了。 随着言瑫一次又一次射中,江瑜紧张的情绪再也掩藏不住,她惴惴不安地拉了拉言温松胳膊,对方却指了指唇瓣,让她亲亲他。 江瑜急赤白脸,咬咬唇,趁众人目光都在言瑫身上,勾住她脖颈,轻轻吻了上去。 言温松笑了笑,一手揽住她的腰,把人往上带了带,吻入她口腔。 她听见清浅的水声,羞得要退出来。 言瑫射完了最后一支羽箭。 老者激动地宣布结果:十中七,五个靶心。 话语落,人群沸然,言瑫得体地走下来,一步一步,他微笑着看向言温松,“该你了。” 这次连称呼也不喊了。 呵。 是觉得他输定了。 言温松回笑,他将斗篷脱下递给江瑜,俯身时,低声在她耳边说:“夫人就算要天上的星星,爷都摘得,一会儿夫人可要看好了,看爷怎么给你拿下那盏天灯。” 他想,江瑜的愿望,他都会实现,只要她说想要,那他便义无反顾去做。 一盏小小的灯笼算什么。 在她担忧的目光中,言温松缓缓迈入靶场。
第24章 靶场最前方是个半人高的石台,上面摆放堆有花灯节的战利品以及腾蛇长弓的桌案,言温松迈上石台,拿起来,立刻,手上覆来半石重量,约莫六七十斤,于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而言,拉开它,再连射十次,费时费力。 言温松找个合适位置,上箭,拉弓。 场外,江瑜抱着斗篷,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 “嗖!” 一支羽箭射出,穿破呼啸的风声,又在人群沸腾前停止,靶心的梅花被刺穿一个洞。 江瑜的呼吸终于得以再次继续。 她习惯性想去舔糖葫芦,唇瓣靠近才惊觉上面的脏渍,惋惜地叹口气,不能吃了。 “嗖嗖!!” 场内又连射出两箭,均入靶心,场外一片尖叫声。 江瑜也高兴地弯起嘴角,和着人群熙攘,她隔着栏杆冲里面高喊,一声高过一声,为他打气,她站在最前排,离得那样近,言温松很容易就听见了,只觉愉悦灌满全身,高涨的情绪又随血液冲到双臂上,他余光不自主往江瑜的方向瞥了瞥。 看见小妻子欢快地挥着糖葫芦。 他背过身去,唇角却轻轻勾起了。 言温松眯眼盯向百米开外的三个箭靶,忽然旋身拿起长案上的三支羽箭,慢慢地,搭在长弓上。 众人被这一举动惊得议论开来。 “这是要三箭齐射了?” “上一回言二郎使出来还是三年前。” “快看快看!他拉弓了!” 话没说完,便有人大喊。 “嗖嗖嗖嗖嗖嗖……!!!” 三箭又三箭,六箭并两排,朝三靶而去,言温松猛抄起桌案上最后一支长箭,转身同时快速搭箭,拉弓,对准正在飞向中间的那两只羽箭,松手,箭出,七箭连续刺中梅心,直接将三个箭靶穿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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