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马渐近,她又看到兰陵王身边,驾着马举着红缨枪的小少年,脸上擦着灰,眼睛很亮,神采奕奕。 “你们两个,怎么出门玩都不叫上我。”马蹄扬起,狠狠踏在地上,高俨勒住缰绳,吁了一声,高马尾随风而扬。 高纬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目光幽幽望着前方尘土。 蒋年年咧开嘴笑,“我这满脸灰的,三殿下竟还认得出。” 他跳马而下,持着抢大步走来,“就你那圆溜的眼睛,就算化成灰只留一双眼我也认得。” 蒋年年收起笑,忐忑问道,“现如今宫中如何。” “皇兄一夜未归,永宁殿自是急翻了天,到时候我同母后说,是我把皇兄掠了去,母后并不会多加责罚。”高俨那小太阳,一片赤诚。 “多谢皇弟。” 高俨挠头笑,“皇兄,我俩谁和谁啊,说谢就生分咯。” 看着他们兄友弟恭,蒋年年更坚定了心中所愿,她会尽自己的力不让历史重演,就算轨迹依旧,她也要把高俨救出来,高俨那太阳注定是要悬在高空。 他不该早早死在意气风发的年纪。 兰陵王朝下属叮嘱完事宜后,大步走来,铠甲摩擦声不断,见着有小姑娘,他摘下青牙面具,露出如清风明月般俊美的脸,他过来拧了把高俨额头上的伤,低低笑。 “现在知道刀剑无情了吧。” 高俨抬头撇嘴,“切,我才不怕,我日后定会像您一样征战沙场,成为我齐国的英雄。” 他又拍了下高俨的头,高俨捂头龇牙咧嘴。高长恭转身,向眼前一直沉默不言的人一拜,“拜见太子殿下。” “王爷不必多礼。”高纬规矩回礼,兰陵王比他大十来岁,是他的堂兄,又是齐国功臣,他理应回礼。 瞥见他脸上的血,高长恭又问,“太子可有伤着。” “无碍。” “殿下一路奔波,且先回我府邸沐浴歇息,待卯时宫门关前,我定送殿下回宫。” 高纬点头,“那便有劳堂兄了。” “无事。” 待到高长恭转身整待军马,高俨把头凑过来,顺着蒋年年花痴的视线望去英姿飒爽的兰陵王。他啧了几声,在蒋年年面前挥了挥。 “你不是喜欢我皇兄么,怎么盯着我堂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蒋年年收回炽热的目光,然后拍掉高俨的手,“谁喜欢你皇兄了。” 他收手,摸着手腕并未生气,毫无皇子架子,“就之前,我问你,你说对啊。” “三殿下,莫要胡编乱造,奴婢怎么不记得。” “你就是承认过你喜欢我皇兄的。”他愈说愈大声,惊起狗吠。 蒋年年转头,见高俨口中的皇兄正双臂环在胸前,望着飘曳的旗帜,并无什么神色。她呼了一口气,没听进去就好,她要欲擒故纵。 她望着系统显示这两天加了5%的好感,恨不得竖个拇指,蒋年年,离回家更近一步。 她张望四周,已半天未如厕,膀胱涨得慌,她欲要去寻个草丛方便。突然肩膀被按住,转头是高俨那笑脸。 “军中未备马车,你与我一匹马,放心小爷我骑马很稳的。” 他倒是一脸骄傲,蒋年年掸开肩上的手,正要拒绝,天大地大如厕最大。还没等她开口,脖子被骤然掐住,紧接着天旋地转正当她以为有小人暗杀时,人已跨坐在马上。 脑袋因缺氧晕乎乎的,她连连咳嗽,只听身后那人道。 “本王的奴婢便不由皇弟费心了。” 高俨耸肩,接着上马,沉积的黄土又被扬起。 蒋年年额头上的汗珠逐渐聚多,她缩在高纬怀里,小心翼翼抬头。 “殿下。” “何事。”他驾马,肩膀时不时相撞。 蒋年年咬牙一鼓作气道:“奴婢想出恭。” “憋着。”他斩钉截铁,丝毫不顾她,又过了一会,蒋年年忍无可忍道。 “奴婢实在憋不住了,怕脏了殿下的身。” 吁得一声,高纬勒紧马绳,她险些不稳摔下,好在眼疾手快扶住他的手臂,他侧目对身边人的说道:“本王待会跟在军队后。” 随后驾马靠草丛停下,见蒋年年不会跳马,他拎起后颈把她丢下,毫不怜香惜玉,害得她左脚拌右脚险些摔倒。 蒋年年心中暗自吐槽,切,总有一天拜倒在老娘的石榴裙下,俯首称臣。 她提着裙摆急着往草丛跑,身后的高纬望着她的背影道。 “等军队行至末尾,你再不出来我便走了。” 草丛里伸出一只手,食指和大拇指成圈,其余三根手指朝天,高纬不懂这是手势,只听那人说,“好的。” 蒋年年比了个OK,她穿好褥裤,从草丛里探出头,刚好卡在军队末尾。 他牵住缰绳,固定住马,见那兔子跑来,他伸出掌心,俯视她。 “上马。” “谢殿下。”蒋年年递上手,掌心触碰,他一用力,她一蹬脚便跨上马。他可算怜香惜玉了点。 行至兰陵王府,托了高纬高俨的福,可沐浴更衣,还有丫鬟伺候。 “姑娘的皮肤又白又嫩,一看便是娇养的,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木瓢舀起热水浇在身上洗去灰尘,室内淡淡花香。 蒋年年讪讪一笑,手指摩挲着花瓣,“我不是哪家小姐,我是太子的奴婢。” 那人温柔地摘下她黑发间的花瓣,轻轻笑道,“那姑娘定是个有福分的孩子,能得太子和三皇子的青睐,日后必飞黄腾达。” 她不再作答,只是埋头。 如今朝中龙椅人选必是二人其一,她不管跟了谁都可衣食无忧一辈子。 是福是祸,皆道不清。 她一身鹅黄色绸衫,走在偌大的兰陵王府,府内芙蓉朵朵,与翠玉的叶做伴,风光无限。 高俨逗着蛐蛐见蒋年年头戴翠玉簪漫步走来,他咧开嘴笑,“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逗你的蛐蛐吧。”蒋年年转头,对立在亭子里一身玄色月白暗纹的少年一笑,两眼弯起,在光照下更亮。 “殿下,奴婢这身好看吗。”她的声音如铃揉在耳畔的风里。 若说不好看,那还真是假的,高纬背手,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蒋年年,随后眼睛望向斗着蛐蛐绯红长衫穿得花枝招展的高俨,“俗不可耐。” 蒋年年脸色一沉,她卷着发带悻悻而去,只留高俨一个劲在那滋着白牙嘲笑她。 堂屋内,兰陵王待客,蒋年年站在高纬身边有些拘谨,有点困意,盼着能早日回宫,她的老章一定急得焦头烂额了。 “小姑娘,你为何不坐。”他连声音都是温温柔柔的,和他的脸一样如清风,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蒋年年俯身规规矩矩行礼,“回王爷,奴婢身份低微,不敢同坐。” “听俨儿说,你曾救过他跟太子的命,本王时常教俨儿人要知恩报德,无关高低贵贱。你既救过他们,便是皇子的恩人,有何不可。” 这分明就是高俨在抬高自己,她望向高俨,他正吊儿郎当趴在桌上,拍了拍桌子笑着让她过去。 蒋年年又行一礼,在高俨旁边跪坐下,对面是她的主子,他板板正正跪坐,蒋年年朝他颔首一笑,见他不理会,便缩在一旁听高俨说笑话,与他聊天斗嘴。 两人便像是课堂上搞小动作的孩子,稚气未脱。
第13章 老乡 山水屏风后走出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那女子一身青衫,竹叶纹若隐若现,云髻上的步摇如檐下雨。 “好看吧。”高俨凑头小声道。 蒋年年连连点头,兰陵王府竟有如此绝色。 “这美丽姐姐何许人也。”她塞了颗葡萄轻声八卦,连着皮也咽了下去。 “这都不知道,我堂嫂,兰陵王妃。” 杨雪舞or郑儿? 算算年纪,这个时候高长恭也该成亲了,罪过罪过,收回之前求系统攻略兰陵王的话。 那美人端了茶,一盏盏端上,到蒋年年桌前时,她点头客气行礼,“谢过王妃。” 王妃微笑,最后一盏茶她端至正坐的兰陵王,她微微俯身,头上步摇微曳,“夫君请用茶。” 温柔至极,如秋天的一汪水,那声音柔得像是鹅毛。 兰陵王接过,见她手指微红,伸手拂上放至掌心,轻声细语道:“这种事由下人做便可,王妃可有烫到。” “回王爷,妾身无碍,妾半路见阿离摔伤,不想耽误了王爷待客,便接过阿离手里的活,王爷莫要怪罪阿离。”说罢便又要行礼,他抬起她的手臂,手指摩挲,轻轻摇头。 “怎会,本王是那不明事理的人吗。”他拂着她的手背。“还得是你心善,心细。” 吃瓜二人传蒋年年高俨看得津津有味,那盘葡萄一溜烟便没了。 “令堂兄堂嫂真是情比金坚,公然虐狗。” “嗯?哪有狗。”说着那二傻子还左顾右盼,后又忿忿不平道:“我堂兄堂嫂很善良的怎会虐狗。” 她拍了拍高俨的肩,学着王妃温柔的语气哄小孩,“打个比方罢了,三殿下别较真。不过话说王妃真是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那是,我堂嫂最是温柔,不仅人美,才华更是一等一,一首《水调歌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更是名冠邺城。” “嗯。”蒋年年连连点头,随后摸了摸空空如也的盘子,“嗯?” 《水调歌头》?那不是苏轼的么,那不北宋么,现在不魏晋南北朝么。 她望向端坐在兰陵王身边笑语晏晏的女子,莫非? 蒋年年端起茶盏,袖子遮住脸,在偌大堂屋内发出细小的声音。 “奇变偶不变。” 突然,“符号看象限!” 蒋年年猛然将袖子放下,见一直端雅的王妃连茶盏都拿不稳,她眼睛放光,如海里的灯笼鱼。 老乡啊! “鸡变藕不变,浮浩看象线。”兰陵王口中喃喃,他转头望向妻子,不解道:“王妃,这是何诗,如此深奥难懂。” “回王爷,这是妾儿时与义妹玩闹随口一作罢了。” “义妹?”高长恭望了眼说出此句之首的蒋年年。 王妃点头微笑,“是的,难怪妾一进来便见这位妹妹好生眼熟,这么多年都变样了,竟叫妾难以认出,要靠这幼时所作来辨认。” 一旁的高俨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目瞪口呆凑到蒋年年脸边,“你什么时候成我堂嫂的义妹了。” “就刚刚。”说完又将他贴得极近的脸推到一边,“三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我现又成了王妃义妹,万一王爷见咱俩这有违男女之规,一敲既定日后把我送进你宫中当妾。” 高俨轻扣了下蒋年年的脑门,她诶呦一声,他倒咧嘴笑了起来,“咱俩是兄弟,小爷我是第一次见有女子那么洒脱不惧我,真心想与你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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