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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一出，苏志安不说话了，只想打篮子的主意。 张康毅也不追问，掀开布帘道：“有人给家里送了晚石榴，你们榨汁喝。” 虽然苏家人都喜欢喝石榴汁，但此前都是吃石榴，也就苏婉嫌弃吃石榴麻烦，专门新买了一个蒜舀子捣石榴汁喝。 苏婉笑道：“我爷来念叨了半下午，说我别被人三瓜两枣哄骗了，我当是什么东西，原来是石榴。” 张康毅环视四人，见其余三人不是看天就是看地，还有一人玩手指，只苏婉笑望自己，眼神澄澈又透露着坚定。 这是告诉自己老爷子的态度，以及她自己的，张康毅玩味的想，心中没有被婉言拒绝的沮丧，反倒是惊讶于人开窍这么早。 他道：“就几个石榴不是啥值钱东西，不值得当回礼，那烤牛角馍、水果饼一看都很费力气，过段时间商队回来，这次会带回来新果子，你应该感兴趣！” 苏婉正准备摇头说自己不感兴趣，张康毅却直接道：“老爷子那边我就不去了，记得跟老爷子说一声，篮子送回来了。”说完就转身往出走。 这说一不二的大男子主义，苏婉隔空挥拳，再新的果子她也不感兴趣！ 苏志安不知何时悄悄摸过来，低声道：“二姐，康毅哥好霸道！” “就是！”苏婉附和，结果，弟弟接下来的话却是令她想揍人。 “不过这种人好，能做主，你要跟康毅哥成亲，绝对不吃苦！” 苏婉挽袖子，吼道：“苏志安，你胳膊肘到底往哪拐？” “啊，疼疼疼，二姐松手。”苏志安呲牙咧嘴，耳朵被揪住，想跑都没得跑，“二姐在哪我就往哪儿拐！” “这才像话。”苏婉松手，指着篮子，“给爷爷送去，堂哥家的篮子。” 得了自由，苏志安连忙提着篮子跑，边跑边揉耳朵。 老爷子见到石榴，脸色变了又变，见状，苏志安连忙解释道：“康毅哥说商队回来用南边的果子做谢礼，这个是给二姐榨汁喝的，二姐不要。” 苏婉岂止是不要，她都已经在心里想了千儿八百种的方式，准备让自大男碰壁。 第二日去府城，家里人都忙秋耕，也不想二堂哥专门套马车耽搁种地，苏婉就和弟弟妹妹背着背篓提着篮子出门，准备在村口搭驴车。 远远见村道边的马车，苏志安低低道：“我敢打赌，肯定是康毅哥在等我们。” 杏儿用胳膊肘杵他，示意少说几句，没见二姐脸色都变了。 苏婉只觉得张康毅怎么这么烦，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张康毅今日一身交领长衫，肩宽腰窄，箭袖收口，显得更为挺拔利落，配上他坚毅的面孔，仿佛习武行军之人。 但落在苏婉眼中，这人今天就是花蝴蝶，轻哼一声，主动打招呼：“康毅叔，今儿套马车是出远门吗？” 家家户户正在忙秋耕，你一个大男人，还是家里唯一的青壮劳力，不好好种地偏要架马车出门，我要大声让村里人都听见，笑话你，谴责你不务正业！ 见她方才还一脸冷漠，只一瞬就变了脸，不仅主动开口打招呼，还拔高声音端怕别人听不见，张康毅怎能不知小心思，心中更觉有趣，不过，也很想看人变脸呢！ 他笑道：“是呀，知府大人传话，不能不听！”最后一句，也故意抬高八度。 靠～苏婉脸绿了！ 没挤兑到人，反倒将自己丢坑里，这，接下来一定是邀请上马车，她若是不答应，岂不是不仅不识好歹，还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疑？ 苏婉咬着后槽牙，皮笑肉不笑道：“那正好，康毅叔，带我们一程吧，我们去我外婆家。” 在张康毅笑盈盈的眼神中，她一脚重重踩在小凳子上，瞪了人一眼，才钻进马车 随着马蹄哒哒，马车开始移动，苏志安摸了摸胳膊掀开帘子坐到了车辕上，实在是车厢内有些冷。 “康毅哥，卫叔叔找你干啥呀？” “朝廷要给村里封赏，知府大人找我问意见。” 听着车厢外的说话声，苏婉支棱起耳朵，可惜，张康毅只说了一句，她这个气啊！ 马车驶入城门，张康毅也没问，直接往秦府赶，秦府有马车，三人接下来无论去谁家都方便。 苏婉透过晃动的窗帘看到外面熟悉的巷子，心下感慨——年长的人就是行事周全！ 秦府门前，将背篓篮子交给秦家下人，让杏儿安儿先进去，她见前后无人，低声道：“千金万银不如一个好名声！” 末了，也不管人什么表情，施施然进秦府大门。 身影消失在照壁后，张康毅还在愣怔，半响笑着拍自己额头，上车赶马离开。 秦府，秦夫人的孕肚很是明显，只是，这一胎显然更为闹腾，她脸庞比之前消瘦了不少，气色也不好，脸上雀斑很是明显。 想到在网上看到说是妊娠反应大、孕吐剧烈等是代表母体身体好，开启了防御机制，苏婉替秦夫人高兴，至少表明现在身体修养好了。 虽然怀孕辛苦生育痛苦，但在这个时代，孩子何尝不是一个母亲的功勋！ 况且秦家这样的簪缨大族，更注重子嗣传承，此前，就是因为没有亲生兄弟，秦芸在京城自家堂姐妹面前都要矮一头。 现在，秦夫人不仅生了秦小鹿，又怀了一胎，于她自己，辛苦些却也值得。 “师娘，太医有给调理的方子吗？您看着瘦了不少。” “现在用不到了。”秦夫人笑道：“这一胎肯定是比小鹿还调皮的小子，以后你师父有得愁了。” 见她脸上笑容轻松，苏婉就知道，她是真心不觉得辛苦！ 秦小鹿却是噘着嘴闷闷不乐，即便安儿抱着他用面包逗，都没见一丝笑意。 苏婉笑问：“小鹿是不是醋啦？觉得有了弟弟爹娘姐姐都不喜欢你啦？” 秦小鹿看秦夫人一眼，轻哼一声背身钻进哥哥怀里，只剩闷闷的声音传出，“只喜欢哥哥！” 秦芸上前扯他，道：“你个小心眼的，当初有你的时候我怎么就不担心爹娘不疼我呢？” “姐姐是姐姐。”秦小鹿挥舞胳膊打掉拽自己的手，重新坐好，指着篮子道：“哥哥，哪个最好吃？” 苏志安挑了一块水果饼，道：“走，我们去灶房让嬷嬷切一下，不然这一个吃完你吃不下其他的了。” 见两人出去，秦夫人无奈道：“脾气大的很，都怕以后他跟弟弟打架。” 苏婉也不知为何如此笃定是男孩儿，不过秦小鹿这种情况很正常，关键在于家长如何疏导沟通，笑道：“小鹿已经懂事了，告诉他即便有弟弟，您和师父还是疼他的，而且也会很公平，不会因为弟弟小犯了错就不惩罚什么都让哥哥承担。” “我看小鹿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家里人总会念叨又要有个弟弟，做哥哥的要让着弟弟，都是男孩子，会有危机感，觉得自己被轻视，甚至被威胁。” 在自家，秦小鹿就很喜欢带着旻逸玩，没道理不喜欢家里有个玩伴，只是家里大人态度以及丫鬟嬷嬷的态度，会传递很多信息让孩子误解。 此前，秦夫人还没想到这里，经苏婉提醒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怅然道：“果真是一孕傻三年。” 不过想到对面的女孩子也才十二，打趣：“看你说得头头是道，亲事怎么样了？” 苏婉挠脸摇头，该不会全府城的人都在关注她的婚事吧！ 转而说起买丫鬟的事儿，道：“师娘也知道我们家没丫鬟也不知如何调.教，我娘就想着趁现在买几个，劳烦师娘让府上的嬷嬷调.教一二，以后直接给师姐带着。” 秦夫人却是摇头，“哪要那麻烦，府上有人，到时多陪嫁几个就成。”苏家庄户人家，肯定不习惯丫鬟，现在买丫鬟也是为女儿日后考虑，但她却不能坦然接受这份善意。 苏婉拍着额头道：“看我这记性，忘了说了，我娘要给大姐准备陪嫁丫鬟，就想着给大哥院子也配上，想着府上有经验老到的嬷嬷，就想一起调.教，免得日后手忙脚乱。” 说到给梨花陪嫁的人，秦夫人却是没法拒绝，只杏儿担心，她们还没去外婆家问啊，会同意大姐带丫鬟吗？
第97章 小舅子与老姐夫 对于外孙女想陪嫁个丫鬟, 张有地夫妻自然是同意的，借着这一茬，张栓粮给自家添了两户下人。 此前, 一提起买人两位老人就摇头，说什么自己有手有脚哪就需要人伺候, 这次，倒是给了他现成的机会。 苏婉家也添了人, 不同的是，苏长青找牙婆买了四个姑娘, 一个带着孙子的婆子。 这是苏婉第一次直面卖身为奴, 虽然见面时, 这些人的命运早已不在自己手中。 四个女孩都是十一二, 身量偏小，瘦瘦弱弱，打眼一看，就跟昌平这边的人不一样, 这些都是此前随家人逃难来昌平，种种原因之下被卖, 现在即便南边水患蝗灾已过，却永远无法回家。 带着孙子的婆子是为了活命，为了给自家留个香火, 主动卖身给牙婆，得一口饭吃。 买六人回来，苏长青有自己的用意，五个孩子连同杜鹃一起送去秦府, 方婆子留在家，却不是自家, 而是在老爷子那边，帮忙做饭洗衣。 张氏却是有些犯难，方婆子为人利索勤快，可老爷子却不一定要人。 “爹那边，能同意吗？” 苏长青其实心里也没底，但他想让娘享享福，家里的事儿虽有侄媳帮手，可还有很多事儿要她亲力亲为，思忖后道：“先试一试吧，月钱衣服都从咱家出。” 他拉住妻子粗糙的手，歉意道：“就是累着你了，咱家这边暂时不添人，我不想婉婉••••••” 自家根基还不够稳，他不想外人知晓自家太多的事儿。 张氏知道丈夫是为二女儿着想，笑着摇头：“在家才清闲呢，不用下地，说出去，村里大姑娘小媳妇都得羡慕我。” 方婆子来苏家好几日，还没安下心就得知要去隔壁，更为忐忑。 老爷子皱眉，道：“我这是瘸腿了还是断胳膊了，还要人伺候，带回去。”农耕之家，搞个丫鬟婆子像什么话。 闻言，方婆子垂在两侧的手不自在地搓着裤子。 苏长青给老爷子添茶后才道：“帮我娘做些灶房活计。”未免老爷子说有侄媳帮衬，他直接将话堵死，“旻逸都这大了，光景也好了，志刚两口子也该给旻逸添个弟弟妹妹了。” 本来还想说有侄媳的老爷子噎住，但紧皱的眉头并未松开，道：“家里也没个住的地儿，再说活也不多，你这把人送来让志刚两口咋想？” 还没进门的苏婉听到这话，直接道：“咋想，睡着想呗！您老不心疼我奶，还不许我爹孝顺我奶啦，婆婆，去灶房吧，我奶跟二堂嫂在灶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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