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是苏婉的原话! 苏婉只是做给俩小的吃,顺便招待夫子一家。 家里做的小零嘴,吃着放心,当然现在这个时代,没有科技与狠活,外面卖得也不用太担心,但要直接从外面买,即便苏父苏母尊她,给的零花钱多,可落在老爷子耳里,那可是糟蹋银钱惯孩子! 至于这个做法,秦夫人要拿去孝敬京城长辈或是自己开铺子,都与她无关,她不过是明面上捣鼓了新吃食,实则拾人牙慧而已! 现在,苏婉正忙着打听舅舅身世。 也是张氏与苏长青提议去姚庄一趟,找猎户山民买菌子腊肉干货皮货,秦夫子临走前专门留了五十两银子,诚请帮忙购置。 俩小的这会儿去村里玩(显摆)了,正好不在家。 苏婉趁势问道:“娘,大姐跟大表哥的亲事是两家都心知肚明板上钉钉吗?” “是呀,你大表哥能干,而且两家知根知底,不会委屈了梨花,你外公外婆也想梨花嫁回去。” 见状,苏婉直接打直球,“近亲结婚不好!” 张氏这才抬头看来,就连苏长青都转头。 话一出口,好像也没那么难,苏婉郑重道:“是真的,近亲结婚生的孩子容易出问题!” “我知道,咱们这里很是盛行姑侄甥舅这种亲上加亲的法子,可近亲结婚真的不好,生得孩子表面看与常人无意,但有隐性问题,这个问题很有可能体现在后代身上,或体弱多病,或生来残疾,更有甚者,落胎早夭。” 张氏愣怔了好一会儿,眼眶红了,看一眼当家的,又透着窗户向院子瞧了瞧,才低声哽咽道:“婉婉,这事儿,娘只说给你,你大哥大姐还有杏儿安儿那里,就不要说了。” 说来,张栓粮的身世,还真有些离奇。 彼时,张氏不过五岁,弟弟也才三岁,但弟弟生下就不大好! 为了给儿子看病,张有地成了走镖人,挣得银钱全给儿子看病买药了,那几年,村里都说张有地走镖发大财却不接济族亲,没人知道张有地家的苦。 张有地独苗苗,娶了姑家独女表妹,张马两家并做一家,只等生两儿子,有一人承马家姓氏,可惜,两人成亲,先后落了两胎,长女出生没多久,家里长辈先后过世。 张有地与妻子马氏带着长女过活,家里殷实日子富足,可惜,自从儿子出生后,家境一日不如一日。 因儿子早产,身体弱,时常要吃药,冬日不能冻着,夏日不能热了,为了儿子能养好身体,张有地去走镖,一年到头在家也待不了几日,挣得银钱也确实多。 那时国朝刚安稳,盗匪多,走镖人真真刀口舔血,因而,镖银也很高。 因此,姚庄人都说张有地挣大钱了,就有族亲时常去剐蹭,顾及祖辈面子情,马氏忍让,可没换来体谅同情,倒是迎来得寸进尺,以至,连儿子的命都没能保住。 那年冬日,大寒,雪连着下了好几日不见晴,马氏带着女儿又是烧炕又是炭盆,可惜,张家三岁的独子还是病了,高热不退,吃了好几日药不见好,大夫都开了参片,以至药钱如流水。 后头,张家竟是无银给儿子买药请医,马氏咬着牙去向族亲讨债,无人开门不说还反咬一口张有地家不厚道,这大冬日哪能出去做工挣银钱、自家要过好日子不顾及族亲•••••• 马氏没能讨回债银给儿子看病,反倒被冷嘲热讽一番,回家看到奄奄一息如猫一样喊娘的儿子晕了过去。 张有地高一脚低一脚踩着及膝的雪回家,迎接他的不是长女幼儿的欢笑,只有冷冰冰的屋子,病弱的妻子,泪水涟涟的长女。 “爹,弟弟没了,被叔伯们害死了,他们不还咱家钱,还骂娘,弟弟没钱买药••••••”五岁的张氏已经懂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将这段时日弟弟的痛苦、娘的煎熬、她的恐惧道来。 本就担忧的张有地眼眶通红,提起门后的锄头要去算账,一声清音叫醒了他。 “爹,眼下给娘看病要紧,弟弟的命账,有的是时间!” 也是这时,张氏才看到张栓粮,当然,那时,还不叫张栓粮,至于到底叫什么,张氏想,除了他爹和小弟自己,也许昌平府无人知晓。 怒火中烧心焦如焚的张有地看着身高不及他大腿,脸盘瘦白的小人儿,露出一个比哭还惨的笑,丢下锄头去请大夫。 后来,张氏有了一个比自己年长的弟弟,张家有了儿子——张栓粮! “你舅自己取的名儿,拴住自己的命,让家里年年有余粮。”说到这里,张氏怅然一笑,“你大舅本就认字,读书很好,你外公要供他去书院,他自个不去,但却时常去书铺子买书,请教书铺子老板。” 也是那时,张氏时常被带着往府城跑,她知道,这个新弟弟,是个能干的。 在亲弟弟三周年后,张家起了新房,姚庄独一份儿的青砖石瓦大院子,后院还打了井,上梁那日,张家族亲无一人来吃上梁酒。 张有地毫不在意,可虚岁十三的张栓粮不行,他大手一挥,请姚庄全村人吃流水席。 那时的日子比现在差远了,更何况,姚庄一半人家是山民猎户,很多人家托张有地牵线去跑镖,很捧张有地家的场,其余姓氏的人家见状也来凑热闹。 那日的上梁酒很是热闹,自此,张家撇开宗族在姚庄成了独一户的有威望的人家。 新屋建好后,一家人去给祖辈上坟,张栓粮跪在张家先祖坟前立誓,现在是张家子,以后都是张家子,儿子娶大姐女儿为妻,为张家马家顶立门户! 张氏揩着眼角,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她依然记得那日寒风呼啸,吹起的纸灰三丈高,久久在坟前盘旋。 苏婉没想到张大舅的身世还有这一出,想到舅妈文氏非大表哥亲娘,问道:“娘,我先头的舅妈是生病没了?” 张氏摇头,“是难产。” 张栓粮被送走时,已经九岁,读了六七年书,懂事也记事。 . 他亲娘是爹的小妾,在爹赶回京城任职时半道生病,冬日赶路本就艰难,加之缺医少药,他亲娘没能熬过,而他,也不知是过了病气还是运气不好,亦是风寒高热。 为了能赶在圣旨限定的时间到任,他爹听从主母建议,要将他送给沿途庄户人家。 护镖的张有地接下了这个活,也是有此一出,张有地才能半途离了镖队提前回家。 因着小公子实在病弱,张有地不放心,怕寄养的人家收了银子不好好办事,一直很犹豫,一拖再拖,小公子身体好转。 没想到,小公子竟然直接说认他当干亲,回昌平府的张家。 因有主家赏的五十两银子,张有地将自己与干儿子包裹的严严实实,骑着镖局的马顶风冒雪回家。 冬日难行,为了免得小公子再生病,一路住的好吃的也精细,到昌平府银子也就剩三十多两了,后来给妻子看病养身体,给幼子在道观点长明灯,翻过年没剩几两。 可张栓粮有钱,他带了他娘这几年攒的月例,还有亲爹给的一百两,主母封口的一百两,很是富足。 他不让干爹张有地再去跑镖,就在家里干些地里活,陪着一家人。 到弟弟三周年后,一力做主给家里盖新房,并在张家先祖坟前立誓认爹。 早些年,以干爹干娘称呼,一则是他有点念想,可三年已过,他也从书铺老板那里打听到他那个爹高升了。 既如此,那就永远做张家子! 未免后头有人找来认亲,张栓粮找了一姓李人家的猎户学打猎,那猎户竟自己摸索着学了相牲口、定掌的手艺,他一并学了。 为人本就活泛且识字,张栓粮自己摸索又与经验老道的北关马卒请教,将相牲口、定马掌驴掌、给牲口看病的手艺作为看家本事竟是学了精。 恰好,李家有女,他怕京城那人想用他联姻,早早就给自己定了亲,刚过成亲的年纪便成亲。 只是,早亲到底不好,那李氏生二儿子时难产,张栓粮成亲不过四载,成了鳏夫。 好在有了一个儿子,他也不急。 后头,因缘际会救了雪地里抱着女儿走投无路的文氏,因着文家人来姚庄闹,他直接买了两人身契去办了婚书。 因他的儿子与张家、马家都不是血亲,有了二儿子后,没改马姓,直接取名良树。 张马两家的血亲,端看张家与苏家再结一回亲! 苏婉挠脸,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娘,既这样,那大姐与大表哥的亲事我不阻拦,只••••••”想到早产的前舅妈李氏,张芳的亲娘,因生孩子身体不好早亡的先奶奶马氏,苏婉将最后的坚持讲来。 “定亲可以,成亲缓几年,等大姐十八上成亲。” 苏婉自己也知道,拖到十八是最后期限了,即便二十几成亲更好,可她不能不考虑实际情况。 “相信我,大姐晚几年成亲,身体养的好,生养容易,就不怕断了血亲传承。” 张氏踌躇,爹娘年纪大了,还想着早早抱重孙呢! 苏长青倒是开口应承,“我找你大舅商量商量,你大舅是个有见识的,问题不大。” 转而对张氏道:“爹娘身体还硬朗,这几年越发利索,不管是为张马两家着想,还是体贴梨花,都会同意。” 梨花亲事一事算是说定了,苏婉松了一口气。 麦子开始抽穗,洋芋青碧叶子变得墨绿,菜园子里,再也不是单调的韭菜、油菘了,摸了摸小儿拳头大的茄子,苏婉道:“过几日茄子摘了,姐给你俩做好吃的。” 杏儿安儿嘟嘴站在院子不动,小羊喂养的好,见风长,现在两人牵不住,昨日才被带着绊倒,今日,苏婉不允两人去放养,站在院子赌气呢! 见状,她抑扬顿挫道:“啊,让我想想,做什么好吃呢?鱼香茄子,红烧茄子,蒸茄包,炸茄盒,还是做茄子煲呢?” 坐在柳叔下绣花的梨花忍着笑,故意板脸道:“婉婉,不做那麻烦的,就家常面,这大热天在灶房热得慌,做点简单的也好,省事。”. “给那不懂事的人忙前忙后,有啥用,还不是气你!” 杏儿扭着手指抬头看菜园子的人,安儿却是立马叛变,“二姐,我帮你,要浇菜吗,我跟妹妹去抬水。” 杏儿:••••••说好的抵抗到底呢? 瞪大眼睛看着跑向灶房的二哥,杏儿很是怀疑人生,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仰头大哭,“哇~” “不,不跟,二,二哥玩了!” 隔壁躺椅上的老爷子吓一跳,李氏放下针线篮子道:“你躺着,我去看看,定是安儿又哄杏儿。” 见老妻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后,老子重新躺下眯眼,他的孙儿,总算有两个会念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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