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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声响倒是不大, 后院却是哄笑声一阵又一阵。 苏婉出房门，恰巧碰上从隔壁回来的苏志栋, 笑说：“康毅叔这开业也太低调了，也不放个鞭炮请个锣鼓队吹吹打打！” 苏志栋今日穿着褐色长衫, 若非手脸肤色过于深，看着倒真像读书人家的公子, 他笑道：“开工那日放鞭炮了。” 苏婉撇嘴, “那肯定只放了一串。”以至这么久, 她都没感觉村里有个作坊开工。 “你今儿去书院？” “嗯, 书院有文会。”苏志栋沉吟，“想不想去看看？” 苏婉连连摇头，她很忙。 两人去后院时，地窖边围着一圈人, 有人扶在板车把手上招呼其他人推车。 苏志栋帮忙搭手推板车，旁边的人阻拦, 怕弄脏他衣服。 梨花将掉在地上的洋芋捡到篮子，见苏婉过来，笑道：“作坊开工都没听到动静, 要不是来称洋芋，我都以为还没盖好呢！” 苏婉更关心洋芋价钱，眉开眼笑，“一斤多少钱？” 梨花压低声音, “没说，先将斤两记下, 说是卖洋芋粉粉条粉丝后再结钱。” 苏婉歪头看地窖外面的人与里面的人说话，还能听见她爹的声音，暗叹这张康毅，还真有两把刷子！ 回到正堂，看着洗手的苏志栋问道：“这价钱都没给个数，村里人也不怕亏本？” “米粉在江南一带便宜，但也比米贵，在咱们北地更是精贵，这洋芋粉与米粉有差别，但我还真没吃出来，到时做成粉条粉丝，只比米粉做的低一半价钱，那都比直接卖洋芋赚。” 苏志栋擦手后坐在椅子上，道：“便宜又好吃的粉条，在咱们北地就能直接就地卖，更何况，康毅叔准备第一批粉条成型后，再南下一次。” “那谁管作坊？” “咱爹！” 苏婉咋舌，若是没记错，家里没在作坊投钱。 苏长青原本也是推辞的，已经拿了作坊的分成，他就想着家里卖洋芋，得闲了去帮工，没想到张康毅直接让他管事。 主要负责作坊每日活计安排，人手调配，巡逻监工等，活计多而杂，适应了好几天还请教了儿子好几回，才去了慌乱有了点章程。 而作坊记账的活计，被里正三子苏忠义领了，此前被小叔揍了一顿板子的张椿的大哥张桦，成功混得账房小帮手，每日跟在忠义伯身后，帮忙提账本笔墨纸砚，听说现在晚上回去跟弟弟张椿请教算术。 苏志刚主要负责碾洋芋出粉的环节，清洗淘澄洋芋粉是村里另一个十八的小伙子管着，上次一起跟着出商队，为人很是机灵。 “对了，柱子哥和魏嫂子也去帮工了，柱子哥在二堂哥手下，魏嫂子跟着芳芳姐一起晒洋芋粉。”苏志栋知晓苏婉不喜欢去村里玩，也不喜听东家长西家短的是非，将作坊的情况一一说来。 苏婉听他尽捡好事儿说，好奇道：“大伯做什么？” “去各村联系买洋芋。” 这个倒也适合大伯，毕竟十里八乡没他不认识的人。 想到前两天二伯回来一趟，给爷奶买得那些个孝敬，苏婉问道：“二伯呢？” “二伯舍不得他的账房，就跟康毅叔说到时候给牡丹姐家的杂货铺匀一些粉条。” 想起二伯上次回来态度大转变，苏志栋摸鼻子，二叔这人，说好听点是识时务，难听点就是墙头草，哪边得利哪边倒！ “真不去书院看热闹？”临出门前，苏志栋再一次追问。 苏婉烦了，摆手嫌弃道：“我还要忙活菜园，番茄可比热闹好吃。” 为了吃到新鲜的番茄，她可是花了大功夫。 早晨九十点左右掀开油布，傍晚浇水后又遮住，为了确保肥力充足，去魏小妹家提了半篮子羊粪，与堆好的鸡粪混合拌上草木灰，敲打得细细的。 刚出苗的时候撒过一次，现在番茄苗已经长到半指长。. 番茄苗长到十五六厘米时移栽最好，成活率高，但今年种得晚，苏婉准备早早将大棚内的苗清理一下，留下间隙合适、长势好的苗，以后直接搭架子。 其余拔出来的苗，全部移到果园，能活多少看天意。 梨花看着根部带土的幼苗有些担心，“栽到果园，也不知能活多少。” 苏婉甩着铲子上的泥，随意道：“能活多少算多少，大棚这些长出来，也够家里吃了。” 杨氏和余氏进来，就见两人在菜园子忙碌。 杨氏见院子干净，柳树下的落叶都没几片，篱笆整齐，菜畦规整，一眼看去不见杂草，笑道：“也不见你们去村里玩，合着整天收拾菜园子了。” 苏婉、梨花抬头，见两人连忙问好。 余氏看着已经有大人模样的梨花称赞：“梨花都是大孩子了，帮你娘把家拾掇的干净。”看着站在一边的苏婉，惊讶：“桃花长高不少，上次见还是你哥抱着你。” 隔壁李氏听到声音过来，打趣两人，“现在村里人都去山脚那边凑热闹，老姐姐倒是逆风跑，走，进屋坐。” 两人摇手，杨氏指着篮子里的番茄苗笑说：“康毅听长青说家里有这番茄苗，我就厚着脸皮来讨一簇，回去载上长出来也尝个新鲜。” 余氏也称赞，“梨花桃花手巧，这都能种出来，可见长青媳妇平日没少教。”. 李氏给两人解释，“这小苗苗多是多，两位姐姐也看到了，就这小，能不能栽得活不好说。” 两人既然结伴来，自是知晓现在不是栽种的好时节，而且这苗也确实小，但就想着试一试。 “也行，杨奶奶、余奶奶，要不今儿你们先带回去装点土肥养在盆里，等再长一些栽到菜园，中午一定要防晒。”苏婉给分了好些，将近三十株，要能活一半，那也够自家做菜吃。 看着剩下的幼苗多，苏婉和梨花干脆每二十株一捆，让李氏去走人情。 “奶，现在就去吧，村里想栽的人家拿回去先养养，过几日移栽，更容易活。” 李氏出门，苏婉改了主意，“姐，咱家剩下的苗也不栽了，找个破陶罐先养养，晚上就放在大棚，中午挪到灶房，过几日长大些再栽。” 原本是觉得菜园留得够，二十六株，长成结出来的番茄估计都吃不完，所以才想着省事，将剩下的一并栽到果园。 刚才突然想到将幼苗养养再移栽，既然都栽了，那就确保多活一些，到时候自家吃，送人，或者，跟范老板再多一笔买卖。 苏婉觉得，她还真是过日子的小能手，也就老爷子是个睁眼瞎，成日说她不会过日子！ “大姑、姑父～” “大姑～” 在后院喂鸡喂兔子的苏婉听着前院声音有些熟悉，又不确定，“我怎么听像小草的声音。” “应该是大舅舅妈来了。”梨花放下猪食桶仔细听了一回，道：“你先去接人，我来喂。” 苏婉蹲在地上没动，直接喊道：“大舅表姐，我们在后院。” 听着喊声，帮忙招待客人的李氏哭笑不得，嗔责道：“越发懒了，就嘴上应呼，人不出来！”末了解释，“这会儿喂鸡喂猪呢，亲家先坐，这大热天坐马车也累。” 大人说话的功夫，小草带着小树已经跑到后院，两人蹲在兔笼旁边看兔子吃草。 梨花听说外公外婆也来了，边在围裙上擦手边道：“婉婉，家里没肉了，我去村里问问，谁家有先借点。” 苏婉看着胖得一个笼子只能待一只的兔子，开玩笑道：“刚好大舅在，要不杀两只兔子？” “这，杏儿安儿能答应？” 俩崽崽一直念叨着兔子养大生小兔子，这样就能永远有兔肉吃，因此，很是宝贝这四只兔子。 可自从兔子长大，竟然变得凶悍起来，相互撕咬打架，加之体型膨胀，苏婉就将兔子分开，一兔一笼子。 “不答应啥，说吃兔肉他俩比谁都积极！”苏婉已经开始挑选，琢磨哪两只今儿有幸被摆盘上桌。 “这小兔子都没出生••••••”梨花担心。 “生啥呀，这都分居两笼能生出来才怪，今儿杀这两只，剩下两只生小兔子。”苏婉指了两笼子。 虽已经确定，但她还是跑了一回隔壁，征求了两小只的意见。 听闻今儿就吃兔子，两人很是不情愿，但听二姐说兔子一窝能生好多只，剩下两只一公一母刚好是夫妻能生小兔子，瞬间就答应，还对兔肉做菜，提出了自己的小想法。 “二姐，做个跟上次不一样的。”安儿抓住苏婉衣服，仰头道。 “红烧兔肉、麻辣兔丁不好吃？” 杏儿纠结，皱着小眉毛道：“好吃，可兔肉那么好吃，其他做法应该更好吃，我跟二哥想吃比红烧麻辣更好吃的兔肉。” 得了，两崽崽不仅不伤心，还提要求，要吃更好吃的兔肉！ “行，好好上课。” 苏婉转身准备回自家时，被在上房休息的老爷子叫住，“家里还有点心，带过去给良森兄妹吃。” “我二叔孝敬您老的，您老就吃吧，这天热，放坏了只能喂猪。”苏婉嘴上是这么说，手已经搬了凳子放在柜几前。 爬上凳子掀开柜盖，见里面干果、红枣、点心分门别类装在小篮子，笑道：“我二叔这是连中秋礼都送上了！” 提出糕点篮子，见有十几块，闻了闻，是糕点的清香，没变质！ “我不客气了啊，等孙女过两日去府城给您老带知味记的糕点。” “走走走，快走。”老爷子被她闻得动作伤到，皱眉嫌弃，“不惹我生气你心里不舒坦。” “小树无聊了让来听课。”想到这个孙女最是难缠，不是顶他偏心眼，就是戳肺管子说他重男轻女，补充道：“小草想来也行。” “知道啦。”苏婉哼着歌得意地回家，提着糕点进门，“表姐，你带表弟去隔壁玩，学堂孩子多，这会儿正休息，还有空桌子，一会儿上课你两跟着玩玩。” 听她这样说，李氏便知晓是老爷子的意思，笑着附和。 马氏惊喜又担忧，“会不会影响亲家公给孩子讲学？” 张栓粮爽朗一笑，“爹娘，既然伯父这会儿刚好没给学生讲课，我们一道过去看看。” 苏长青听说岳父岳母来了，跟张康毅说了一声提前回家。 张氏在山地给番麦除草，中午回家才见到爹娘大哥，很是惊喜，洗了手问候一番，说了几句话就往灶房跑。 案板上是已经焯熟装盘的凉菜、兔肉，炉子上焖着洋芋排骨，大锅正准备炒菜。 张氏挽袖子道：“婉婉，怎么炒，娘来，你们歇歇。” 苏婉见她脸上汗涔涔，背上衣服都被汗水打湿，心尖发胀，眼眶酸涩，笑道：“娘，你歇一会儿喝点水，陪外公外婆说说话，饭一会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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