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听说您老想吃烤羊肉,这不巴巴过来料理么,不欢迎啊,那我回了啊!”苏婉最是懂得如何戳老爷子。 好面子的老头怎会想要一个嘴馋的名头,这不,摆着手道:“去去去,我家是没锅没灶,还要你料理。” 苏婉将手捂子放桌上,在炉子上烤手,气死人不偿命道:“你家没烤炉!” 末了,做恍然大悟状,抑扬顿挫道:“啊,我知道明年送您老什么寿辰礼合适了,我也找匠人给您老垒个烤炉吧!” 老爷子生生被气笑,道:“你哥都出去这久了还没回来,也不见你担心,真是个没良心的!” “担心啥呀,我哥很快就回来了。” “你又知道?” “那是,我哥给我托梦了!” 苏婉被老爷子赶出屋子,站在院中还能听到老头儿的叱骂声。 “只有死人才托梦,你就不能盼你哥点好?” “个嘴上没毛的,说话不过脑,你爹咋教你的?” “我孙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看就是你这乌鸦嘴念叨的。” •••••• 苏婉耸耸肩膀,提着羊腿神清气爽回自家。 老爷子知晓家里羊腿被提走时,心里很不得劲儿,想说道老伴儿几句,到底是忍住了。 他老人家等啊等,这都过了三天了,他这个不往村里串门的人都知道苏种林家在腊月集做羊汤买卖很红火,就是没等到自家的烤羊腿! “这嘴馋的,该不会把种林送我的羊腿自己吃了吧!” 听老爷子这样念叨,李氏咬断线头道:“你过去看看,就两步路的事儿。” 老爷子这样说,就想让她去看看,偏不巧,话被截胡了。 李氏把天聊死了,两人皆沉默无言。 将近一刻钟,老爷子才重起话头,念叨自己会读书的三孙子,心疼养活自己的二孙子,嫌弃总戳他肺管子的孙女! 李氏就静静缝衣服,不时抖一抖,看看针脚。. 看着老伴手里的粗布外衫,老爷子念叨:“你说这老大是越活越回去了,志刚送了两匹布,也不来问问,我咋就养了这么一个狠心的儿子。” 这话,李氏没法接,她私心里却是回嘴:还不是跟你这当爹的学的,我儿子送羊肉,也没见你去问问! 语气淡淡道:“做儿子孝敬爹,应该的!” 老爷子背手在屋内踱步,室内又恢复安静。 与这边不同的是,隔壁院灶房却吵翻天了。 为了确保腌料入味,苏婉正给两只解冻的羊腿做按摩,杏儿、安儿却是蹲在一边,因蜜汁好吃还是麻辣好吃吵起来。 一声更比一声高,让苏婉想起南北方的甜咸口之争! “你两这样争,吵破喉咙也不会有结果,自己慢慢验证吧!” “怎么验证啊,总不能吃一口蜜汁烤肉再来一口麻辣味儿吧,那样不好吃,辣不辣,甜不甜。”安儿皱眉盯着盆中的麻辣羊腿说道。 “以后尝尝甜口豆花,咸口粽子,你们就知道各有风味。”苏婉提起羊腿闻了闻,继续揉搓,道:“再说你觉得最好吃的口味是你喜欢的,但别人不一定喜欢,所以没有最好吃之分,只有喜不喜欢。” “那我两个都喜欢。” 安儿这话接得飞快,案板边揉面的梨花笑道:“你就喜欢吃你喜欢的,芫荽那么好吃,你怎么不吃?” 安儿捂着鼻子,嫌弃道:“臭臭的!” 杏儿却是反驳,“香的,好吃!” 安儿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两人之间的空隙,道:“臭,你吃了芫荽也会变臭。” 杏儿瞪眼,指着木盆里的羊腿,“二姐还拿芫荽搓羊腿呢,羊肉臭了,你别吃了!” 这下,安儿无话可说! 灶房终于安静了,苏婉仰头感慨,“耳根子终于清净了!”换来两崽崽给她献殷勤。 杏儿安儿又是敲背又是捏肩,看得梨花吃醋,“这蒸包子揉面和馅儿好累啊,手腕都酸了。” 两人又齐刷刷跑到案板边,踮脚帮大姐揉胳膊。 在苏婉、梨花的轮番支使下,俩崽崽跑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坐在烧火凳上,安儿还感慨,“吃顿好吃的午饭好累啊!” 苏婉补充道:“这就叫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以后别人给你好处,就得想想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
第62章 腊月节 两只烤羊腿, 两种口味,两家人合在一起吃午饭。 安儿这个显眼包跪在椅子上,给这个分肉, 给那个夹菜,嘴里还叭叭个不停, 夸这个赞那个,就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吃白饭! 院中传来声音时, 饭桌上一静。 老爷子率先起身,掀开厚重的棉门帘时眼眶微湿, 看到院中人更是笑着嗔怪, “出去这久也不给家里送信, 快进屋。” 将将一个月没回家的苏志栋, 还是离家当日的那身着装,身上的气势却是大有不同,更沉稳了,脸颊的冻疮, 仿佛是这段时日的勋章! 落座后一桌人无心吃饭,当然, 除了杏儿安儿。 “边吃边说,一会儿饭凉了。”苏志刚拍着堂弟的肩膀打趣道:“结实了不少!” 见家人眼中关切,苏志栋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捏着筷子自在地夹菜,倒是安儿,给他夹了一块肉,道:“大哥, 你是知道家里今儿做好吃的才回来的吗?” 一句话,打破了本应煽情的场面, 苏长青笑着撸了一把小儿子的头发,道:“害怕你大哥回来少你的不成,快吃你的!” 一桌人重新动筷,苏志栋断断续续讲了这段时日的动向。 那天,他借了张康毅家的马,一路疾驰到府城,城门口已经戒严,府城内更是有些混乱。 好在知府手段强硬,雷霆手段之下,粮价恢复正常,府城中大户也没有举家逃离,书院未免学子闹事,严管严控。 当夜,暴雪果然来临,府城一夜未得安宁。 府兵彻夜巡逻,城东因房屋坍塌等动静,更是喧闹不止。 那夜,听闻山长一夜无眠。 “同窗也是心中惶惶,好几位家在府城北边,一直担心被打草谷。第二日,就有同窗要请假回家。”苏志栋回想着当日情景。 这十多年来,北关一直很稳定,除了重兵镇守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风调雨顺,北关的榷场能满足鞑靼对粮食、盐巴的需求。 但遭遇暴雪天气,一切都会变。 即便鞑靼王庭想维持两国和平,可底下那么多部落,阳奉阴违甚至明着冲关打草谷防不可防,更有受灾严重的牧民伪装成骑兵来打草谷。 今冬的暴雪,无疑打破了边关的稳定。 有学子自觉科举无望,想通过军功踏入仕途,在书院宣扬鞑靼冲关消息,甚至恶意渲染边关形势,早晨天一亮,就有学子联名请求前往北关。 山长大怒,那日,全书院学子着单衣于院中罚站,个个冻得嘴唇发紫,四肢僵硬。 好在书院医庐有大夫,晚上每人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汁,即便如此,半夜还是有人高热,及至第二日,闹事的学子全蔫了。 但山长怒气未消,要求全员听训,高热的同窗也没能逃过,裹着被子躺在床板上被抬到训诫场 。 “山长说我们书生意气没用对地方,经不得一点变动波折,日后进入官场也是被••••••”想起山长的原话,苏志栋脸颊发热,山长的意思,他们以后进官场只两种结局,与蠹虫同流合污后被当做棋子,或是被排挤终身郁郁不得志! 说直白点,就是别人的垫脚石! 闹事的学子还没从犀利的言辞中缓过来,山长已经求见知府,让致远书院的学子随信差前往北关。 知府大人都觉得山长疯了,让那帮手无缚鸡之力的愣头青去北关,若是发生战事,这些人极有可能被祭旗。 仕子,在边关大将眼中,只有一种形象——纸上谈兵! 而且,在战事期间,这些人要么煽动士兵民众,要么率先退缩,因此,将书院学子送往北关,还是直接送到军营历练,无异于给守将送祭旗的人头。 “我也不知道山长如何说通知府大人,最后,闹事最凶的同窗皆被府兵送往北关,我和十几位同窗是自愿请求去的。” 见爷爷脸色不好,苏志栋连忙解释:“知府大人能专门抽调一队府兵陪同,我就猜到北关不可能有大战,而且,我去北关是想亲眼见识一下,师父说‘闻他人千言,不如己身亲历一遍’,我想亲眼看看我朝与鞑靼的边关形势,想看看灾祸下的冲突,我明年打算下场,这些见识都有益于答卷。” 老爷子沉声道:“北关形势如何?” 苏志栋此前从未去过北关,关于北关的印象还是自大舅口中得知,这次去,只感觉比昌平府肃穆沉闷,别的,并无任何异常。 暴雪天行路难,有些学子还不善骑马,但府兵得了命令,只管护送,好些人大腿根被磨破只能忍着继续骑行,原本快马三日的路程硬生生拖了七日才看到延庆卫大旗。 延庆卫守居庸关,下辖多个卫所,西北方向还有龙门卫,不算真正的边关,一行学子被卫所收留,跟着巡逻,清理道路。 就连上城墙顶风冒雪守卫的活计都轮不到他们,其中闹得最凶的几个学子本就在书院被冻病,没能好彻底被送往北关,不过三日,又病倒了。 这下,府城来的学子在卫所出了大名! 被误以为是想借机蹭军功镀金,结果人来三日就病倒,时不时有士兵来他们住处看热闹,各种讥讽。 “我还好,今年身体养得好,一直没生病,白天都是出去帮忙干活,倒是没人当面嘲讽。” 见儿子看得开,苏长青道:“以后做事前多想想,这次也算长见识了!” 老爷子亦是点头,不过末了还是悄悄叮嘱三孙子,少往北关跑,不安全! 一不下心听到这话的苏婉:•••••• 好在杏儿安儿听完大哥巡逻的英勇事迹,早跑回家拿木剑去玩了。 “您老可真惜命!”苏婉没能忍住,在回家前顶了老爷子一句。 一旁的苏志栋很是尴尬,对爷爷歉笑,准备解释几句,就见老爷子甩袖进屋。 他也没多说,跟奶奶、二堂哥打了招呼,出院门回自家。 刚进大门,院中与杏儿对打的安儿提着小木剑冲过去,“大哥,看招!” 苏志栋一把抓住木剑,安儿动弹不得,挥手踢腿碰不到人半分,只得嘴里大喊大叫。 “你二姐呢?” “在灶房。” 苏婉正在灶房帮忙收拾,见到苏志栋进来,翻了个白眼,“又来替谁描补?” “我是来帮忙的!”苏志栋摸着鼻尖说道。 “君子远庖厨!”苏婉继续阴阳怪气,惹得张氏、梨花都看过来,还以为儿子/大哥惹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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