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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儿站起身踮脚，着急道：“还有还有，二姐给妹妹也炸一个，我们一人一个。” 苏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给两人炸了十片猪脸油饼。 炸完油饼就是炸肉丸，苏婉调的馅儿，香料放得足，还加了土豆淀粉，丸子外皮酥脆内里软嫩，大小匀称颜色焦黄，看着就很有食欲。 苏长青和长子贴完对联挂好灯笼时，村里已经零零散散响起鞭炮声，这是年三十吃午饭的标志！ “今年丸子炸得香！”还没踏进灶房，苏长青就赞叹。 “爹，好吃！”好吃到在灶房转圈圈的杏儿乐呵呵炫耀。 见案板上大半盆丸子，苏长青看向锅里，问道：“娘那边的炸好没？” “还得一会儿，你先把油饼装好。”张氏忙得头都不抬，直接回话。 苏婉站在灶台里侧，快速的捏着丸子往锅里扔，还不忘回头交代，“爹，那个猪脸油饼别装给爷奶啊！” 苏长青看着盆里丑唧唧但明显能看出猪耳朵猪鼻子的油饼沉默，吓得杏儿安儿跑来帮忙，就怕自己专属的油饼送给爷奶。 苏志栋接了添柴看火的活计，不时指挥杏儿安儿给自己投喂。 半盆肉馅儿炸完，锅里的油微微发黑，苏婉直接用来泼辣椒面，做了半碗油泼辣椒，方才重新烧热油继续炸。 吃过午饭全家要去隔壁，张氏担心送晚了碰见大嫂惹是非，催促丈夫道：“当家的，爹娘那边的丸子炸好了，你送过去。” 苏长青也想到了这一茬，不过，他没动，年三十，大张旗鼓给爹娘送礼很正常，可这是帮忙炸丸子和额外的孝敬，他大张旗鼓送过去让侄子如何作想。 因此，对烧火的长子道：“栋儿，你送过去。” 咬了一颗丸子正尝味道的苏婉眼珠一转，举手道：“爹，我带着杏儿安儿给我爷奶送去，顺道看看奶奶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新妇三天不上灶，今年，虽有孙媳妇搭手，但蒸馍炸丸子还得李氏自己来，虽炸丸子的活被儿媳妇接过去，可蒸馍备菜还得她自己来，孙媳只能打下手。 苏婉端着木盆，杏儿安儿抬着篮子过去时，正在厨房擀面做午饭。 “奶，丸子炸好了。” 坐在灶台前看火的杨氏起身，接过两小只手里的篮子表扬道：“我们杏儿安儿真能干！” 原本是一句客套话，可接过篮子手上的重量却是让她心惊，连忙道：“家里蒸馍馍了。” 苏婉将木盆放橱柜上，背着手转看，开玩笑道：“这不是看二堂嫂今年第一次在爷奶家过年，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么，明年就不送啦。” 李氏看了一眼丸子，笑着对孙媳道：“别理她，就是个人来疯，你尝尝那丸子，不好吃我让老三赔咱家肉。” 杨氏笑着夹了一颗丸子，道：“只看这颜色就很好吃。”先塞给太婆婆，自己才尝了一颗，连连称赞。 苏婉背着手很是得意，用下巴点着篮子，“我可是厨神转世，包子馅儿也有讲究，要是二堂嫂能吃到，绝对有好运。” “啥好运啊？”杨氏好奇，掀开篮子上的白布，见还有一摞油饼，道：“这也太多了，家里就这几口人，哪能吃得完。” 安儿已经叽叽喳喳开讲，什么干豆角肉末馅儿，豆沙馅儿，白菜粉条馅儿••••••“二姐还包了红枣莲子糖馅儿的，二堂嫂你一定要多吃。” “二姐说，这是你专属的，吃了能有喜事儿！”安儿乐呵呵将二姐包包子时说的话讲来，虽不是原话，但主旨没变。 苏婉见老爷子不知何时站在灶房廊檐下，老爷子最烦她瞎说胡诌，这表情，很是危险啊！ 连忙赔笑：“我胡乱包的馅儿，杏儿安儿追问，我瞎说的。” 苏志刚却是哈哈大笑着进来，道：“那我可得好好尝尝，这红枣莲子糖馅儿正好配我。” 苏婉钻出灶房，顺着墙根往大门处跑，还不忘喊道：“杏儿安儿回家吃饭。” 因着口无遮拦，吃过午饭去隔壁，她一直窝在灶房烧火凳上不挪地儿。 要不是过年，老爷子高低得来一句“再口无遮拦，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年夜饭很是丰盛，两盘糕点四盘凉菜，热菜大菜就有清蒸鱼、红烧排骨、风鸡、麻辣鸡块、大乱炖五道，此外还有冬笋腊肉、洋芋炒肉片、炸丸子、剁椒鸡蛋、鱼丸粉丝汤。 分了三桌，男人在正堂，女人在东间摆了一桌，孩子全部在炕上围着炕桌坐。 最吵闹的就属小孩这一桌，二伯家的堂哥堂姐都是挑着肉吃，苏婉却专注于大乱炖，里面的干豆角、干茄子吸了汤汁，很是好吃。 见她夹炖菜吃，而杏儿安儿吃肉也不欢实，梨花更是夹凉菜吃，苏荷花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帮忙夹了一块排骨笑嘻嘻道：“婉婉，吃肉啊，这菜有什么好吃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吃腻肉了。” 苏婉盯着碗里的排骨很是膈应，还没等她行动，梨花已经伸筷子夹走，道：“三堂姐，你吃，下晌我们在灶房尽闻味儿了，不咋饿。” 虽然梨花不软不硬怼了回去，但看着荷花得意的眼神，苏婉气不过，慢吞吞夹了一片干茄子，道：“干茄子干豆角吸足了汤汁，吃着有肉味，三堂姐你也尝尝，别只盯着排骨鱼肉，小心积食。” 这话，火药味有些冲，白氏坐不住了，阴阳怪气道：“三弟家日子起来了，这顿顿吃肉，孩子不稀罕肉也正常，三弟妹，这风鸡吃着入味，还有多的没，今年家里忙，没咋准备，这过年来个亲戚••••••” “老二家的，我跟你爹这里还有老三孝敬的，等会儿回去时你带着。”李氏打断了二儿媳的话，笑着招呼其他人尝炖菜，“这炖菜里面的干豆角、干茄子都是婉婉晒的，说是炖菜好吃给我装了些，你们尝尝，吃着还行来年也晒点。” 外间，老爷子等人已经听到里面的动静，苏长沐大声道：“妇道人家懂个屁，好好吃饭，我置办的那些年货还不够招待你娘家人。” 苏志刚连忙劝说，自己夹炖菜转移话题，“杏儿安儿总来念叨这干菜炖出来有多好吃，今儿我也尝尝。爷爷，爹，二叔，你们也尝尝。” 在外间小辈的调节下，气氛这才重新回温。. 东间炕上的荷花却是吓一跳，她没想到就是刺堂妹几句，竟会演变成这样，缩着脖子埋头吃饭，还不忘给弟弟碗里堆肉。 苏婉心下直摇头。 年夜饭虽吃得早，但吃完夜幕已经降临，村里偶尔响起一两声鞭炮声。 这边刚收拾完厨房，老爷子就让长子次子回家，“早早回吧，在自家守岁一样。” 苏长青一家却是留下来。 守岁实在无聊的很，苏婉提议包饺子，杨氏连忙下炕去和面。 苏婉溜下炕，趿拉着鞋到正堂，“爹，将咱家的面和馅儿端来，一起包，省得明儿要早起。” 老爷子耷拉着眼皮，咕哝道：“你倒是会指使人。” 苏婉厚脸皮，捏了一颗花生扔嘴里，问道：“爷爷，您老准备了多少压祟钱啊，说来听听，让孙女我提前乐呵乐呵。”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老爷子在躺椅上翻了个身，背对她。 见状，挠着下巴，对苏志刚说道：“我说二堂哥，堂嫂去灶房和面了，这黑灯瞎火的，你都不怕碰着撞着？” . 闻言，苏志刚丢下瓜子才刚起身，老爷子就转头看来，“你就趁着过年使劲儿找事儿，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我哪有找事儿哟，这不见二堂哥不心疼媳妇儿友情提醒一下么。” “那大半夜的，你提包饺子作甚？” “我这不心疼我娘今晚守夜明儿还要早起包饺子么，谁的娘谁心疼，就跟谁的媳妇谁心疼一样的道理。”苏婉说完，一只鞋子迎面飞来。 她捡起老爷子的布鞋，看了看道：“您老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这大冷天竟然拿出单鞋穿，也不怕长冻疮。” 老爷子简直要被她气死，他就不明白，这个孙女咋就这厚脸皮呢！ 前脚正呛呛呢，后脚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换话题，这人咋就，咋就，这讨人厌呢？ 苏婉看老爷子神色就知他在想什么，舔着笑脸将鞋放躺椅前，道：“大过年生气不好，日子这么红火，生啥子气哟！” 这口吻，活脱脱你气量小，你自己找罪受，你自己要生气与我无关！ 老爷子捂着胸口，有气无力道：“别气我，再气我就让你爹去找老朱。” 苏婉闭嘴，洗手后端簸箕竹篦，准备包饺子。 院内灯笼摇曳，屋里笑声不断，一家人围坐在炕上包饺子，当然，动手的全是女人。 . 苏婉擀皮利索，包的饺子也好看，何况她准备的馅儿有三种，纯肉馅儿，酸菜肉馅儿，大葱肉馅儿。 惹得在一旁围观的老爷子又忍不住念叨，语重心长道：“你这嘴啊，少说几句说不定以后能得个贤惠名声。” “您老有个会教子的名声就行，孙女等着沾光。”苏婉边擀皮边说道，一句话堵住了老爷子的万千感慨。 馅儿还没包完，屋外传来一连串的鞭炮声，惊得熟睡的杏儿安儿打了个抖。 老爷子、苏长青也下炕去放炮。 炮声一响，一年已过，辞旧迎新，来年长安喜乐！
第66章 年味儿与社火 远山残雪浮冷光, 小院暖烟慑獝狂。 堂前贡桌满琳琅，祈得来年家运旺。 子时之际，鞭炮声此起彼伏, 还能听见村里小孩的欢呼声，夜半山村极是热闹。 苏婉站在廊檐下, 点燃的鞭炮串儿随着不断炸开在地上翻滚，青烟浮空久久不散。 鼻息间浓重的硫磺味, 是年味儿，是小门小户整年的盼头, 是农家的幸福烟火气！ 身后的窗户被推开, 两颗小脑袋伸出来, 惊呼声不断。 “哇, 好长的炮竹。” “二姐，你都不叫醒我们！” 突然，半空闪起白光红光，随即是砰砰的声响。 “哇, 有雷霆吼。”安儿惊叹着抬头，磕在窗棱上也不在意, 察觉看不见缩回小脑袋。 苏婉进屋时，人已经蹲在地上穿鞋，她帮两人穿好鞋袄, 才放人出门。 站在灶房屋檐下，可以看见府城上空的烟花，白光红光交替闪烁，炸开的烟花虽造型简单, 但在漫漫黑夜中很是亮眼。 一家人都在廊檐下看烟花，足足有一刻钟才停止, 安儿意犹未尽，仰头说道：“爹，明年咱家也买雷霆吼。” 雷霆吼，时人对烟花的统称，过年能放得起的人家都是富户。 苏长青摸着小儿子睡散乱的发髻，笑着答应，“行，明年你在学堂表现好，家里也买雷霆吼。” 子时一过，守岁既成，新的一年来临。 本应入睡的杏儿安儿却是不困，回到家各屋乱串，廊檐下挂着灯笼，也不是很黑，两人兴冲冲玩起捉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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