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防君子不防小人。 划重点,特指结界内的三位。 毕竟,其他小弟子,没那个本事偷听他的谈话。 他以指扣扣小树苗树干。 卿江睡得正香。 事实上,自觉醒为帝休后,她爱上了睡觉,一天十二个时辰,她要睡十个时辰,察觉到外边咚咚咚好似啄木鸟敲门的声音,她不悦皱眉,捂着耳朵翻个身。 忽然,她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惊醒。 啄木鸟? 她长虫了? 她警觉地探出头,见她师父不紧不慢收回手,吐口气,“吓死了师父,你下次能不能别这么敲?” 决名子:“???” “那我该怎么敲?”决名子皮笑肉不笑,以食指扣下卿江的额头。 卿江伸手揉揉额心,不满地嘟嘟嘴,“算了,随你吧。师父,你来找我,有事吗?” 昨晚才说要闭关,今晚就来找她,不对劲。 决名子再次敲了她一个顶菠萝,“没良心,你被移出坐忘峰,我过来看看有什么不对?对了,还有你小师叔,天天在你洞府外边转悠,就怕你筑基有个什么意外,你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给你小师叔发个传讯。” 卿江委屈着一张脸,“师父,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发传讯吗?” 她之前的储物袋都不知道藏在哪里呢。 “师父,你怎么没将小师叔带过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小师叔的心结,他怎么会下坐忘峰?”决名子提起这个,眉头微凝。 小师叔道号为寒名子,当年是和谢舟南齐名的剑道天才,人称仙云二子,更甚者,寒名子盛名,更在谢舟南之上。 不过,寒名子被人恶意毁掉了。 剑乃兵中君子,仙云又为正道之宗,仙云剑修无论修什么剑道,习剑之后,皆有‘剑斩当诛之辈,不沾无辜之血’的觉悟。 寒名子尤甚。 他的剑道为侠。 ‘千里霞光追匪首,一抹初月隐半晴’,说的便是寒名子。 只要有匪首作乱,寒名子便会千里追杀,又因他喜着红衣,其佩剑更是三尺红玉,隐有流光,传出‘霞光客’美名。 为了毁掉寒名子,有邪修恶意做局,先设计寒名子杀一名良善修士,又在战斗中心恶意藏着一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儿。 寒名子刚结束战斗,那邪修跳出来先证明修士无辜,后又抹去幻阵,露出死在剑意残威下的嗷嗷待哺的幼儿尸骨,告诉他,他杀死了一名婴儿。 接连重击一下,寒名子杀了邪修,回宗门后却再也拿不起剑。 他的道心毁了。 他一拿起剑,就会想起那无辜惨死的修士,以及死在剑意之下的婴孩。 昔日霞光客已死,留下来的,只有一名道号还叫寒名子的废人。 从声名鹊起的天才,变成一无是处的废物,这落差,不是常人能接受的。 寒名子也是如此。 而且,寒名子相较其他拥有同样境遇的修士,他更不能接受的,还是当年误杀一名无辜修士,以及牵连一婴幼至死。 愧疚压得他抬不起头。 这样的他,自然不愿再见昔日同门,也不会下山。 事实上,若非卿江当初来坐忘峰时,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儿,他连卿江也不会见。 他将当初对那婴儿的愧疚,弥补在卿江身上。 “你既然知道小师叔心结,更要将他带过来啊。”卿江不解,并撺掇,“闻着我的香味,说不定小师叔能开心一点,开心着开心着,心结就解了呢。” 决名子笑笑,没有答这话。 若心结这般容易释然,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走向绝路的痴男怨女了。 于修士来说,爱恨情仇有时候不仅仅是爱恨情仇,更是道的一部分,割舍或者释然,不啻于一场悟道。 诸多修士终其一生,又有几人能悟道? 卿江见状,薅了一片叶子用灵气送到决名子身前,“你将这叶子送给小师叔吧,泡茶喝,或者随身带着,让他心情好点。” 想起小师叔往日对她的好,狠狠心,她又薅了七八块叶子,伤心道:“这些都送给小师叔。” 决名子接过,瞅着她笑,“只给小师叔,不给为师?” “不给。”卿江拒绝得很快。 她总共才九十八块叶子,一下子给出九片,差不多给出十分之一,她心好痛的。 就算决名子倒在地上撒泼打滚,她也不会多给半片叶子。 她就是这么冷酷无情。 “你忘了小时候是谁喂你喝奶,哄你睡觉了?是谁一离开我的怀抱就哇哇大哭,谁也哄不好?” 卿江一点都不想知道以前的黑历史,特别是她前世记忆回来之后,总觉得婴儿时期的记忆,无比羞耻。 “我不记得了。”卿江淡定地开口。 不记得,就是不存在。 决名子又敲了她个顶菠萝,笑骂道:“小没良心的。” 他只是逗弄逗弄卿江,又不是真的想要叶子,被卿江拒绝,自不会生气。 而且,卿江孝心,他也看到了。 不算白养。 卿江被骂,无动于衷。 她怕自己一个心软,又给出几片叶子。 遭不住,真遭不住。 决名子用玉盒收好帝休叶子,递给卿江一块玉牌,“这是我替你办的弟子玉牌,拿好了。” 卿江接过,神识往里一扫,目光渐渐呆滞。 “个、十、百……百万,”卿江数贡献点后边的位数,惊讶,“我的贡献点,怎么这么多?” 筑基前,她的贡献点不是才几百吗? 一-夜狂富啊! “你种在这里,一直替宗门做贡献,百年才百万,多吗?”决名子面上露出嫌弃的神色,“要我说,给少了。” 可惜,宗主不肯给更多。 “多谢师父。”卿江甜甜地道谢,麻溜地将弟子玉牌收起。 还以为要一直白做工呢。 有师父的孩子是个宝。 决名子说完想说的事,又和卿江道一声‘他要闭关,有事找宗主’,卿江想起一事,忙道:“师父,我觉得,半月峰的徐长老,就是邪修奸细。” 那邪修直接冲她洞府而来,嘴里还念叨着‘混沌’,他是怎么知道她拥有混沌血脉的?又是怎么知道昨晚她觉醒混沌血脉的? 肯定是有人通知的。 宗门里谁知道她有混沌血脉?连她自己,和她师父都不知道,仅徐松长知道,除了他,不作二人想。 决名子袖手,淡定道:“办事要讲究证据,不能用推测。放心吧,师父不会放过他的。” 卿江怀疑,“可你不是要闭关?” “放长线,钓大鱼,徐松长这事,不急。”决名子预备给卿江丢几道防护,见她身上下了不少禁制,他插不上手,这才作罢。 卿江满是遗憾,还以为宗门能第一时间抓住他是邪修证据,再言行逼供,顺藤摸瓜,将邪修一网打尽。 果然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 第8章 戳一下 半月,中心广场有颗帝休神木的消息,以病毒式传播,传了出去。 凡还在宗门内活动的,差不多养成一个习惯,有事没事,就去中心广场消磨时间。 看玉简,学习,喝茶,休息,练习招式等等,在洞府内能干的事,在中心广场都能干——为了满足弟子需求,宗门又将中心广场往外扩建了一倍。 只有这半月在外游历,或者闭关的修士,刚踏回宗门或者出关,对宗门内新风向无比茫然。 弟子甲:“中心广场?” 弟子乙;“去。” 弟子丙丁戊:“等等我。” 一伙人浩浩荡荡离开。 宛若交头暗号。 中心广场怎么了? 不到大秘境出世,不到弟子大比,不到十大宗门百年大比……空荡荡的中心广场,有什么好去的? 感觉自己和周围格格不入,好似他不是离宗(闭关)数月或数年了,而是离开了几百年。 好奇心起,这群人跟在弟子后边。 刚踏入中心广场,一股心旷神怡的香味顺着鼻腔钻入肺里,又从肺里渗入四肢五骸,整个人像是被神光净化了一通,舒坦得恨不得找个地方坐下,懒洋洋地躺着休息。 舒服,太舒服了。 他们已有许久不曾感受过这种惬意。 其中有个悟性上佳一心闭关的修士,在身体和神魂放松之时,发现心境有所提升,若有所思。 他修为久久未有进步,是他将自己逼得太紧了? “修炼该一张一弛有度”,往日外门师长的教导又浮在耳边,以往他听进耳没听进心,此时却有了明悟。 从周围人嘴里,知道这一切是帝休神木的功劳后,他穿过层层人流,走到小树苗前,低声道:“谢谢。” 卿江探头,好奇地望着他。 他还是第一个,对她郑重道谢的呢。 其他弟子最多在附近看看她,少有踏进圆圈内的,更遑论说谢谢。 一是圆圈内铺满洁白的似珍珠粉浇筑出的肥料,这肥料太过细白若雪,感觉鞋底踏上来,会将这肥料弄脏; 二是他们觉得她没开智,不会将她放在平等位置。 就像是,你在山间摘了很好吃的野山梨,你会对野山梨树说谢谢吗? 唯有他,会接近她,对她说谢谢。 卿江心情蓦地很好。 这种快乐,和之前的快乐不太一样,帝休香味给予她的快乐,虚虚地若浮在云端,唯有此刻他给的快乐,落到实处。 就像是她前世因为善心,去投喂绿化带附近的流浪猫,这时,其中一只流浪猫给她叼来一朵小花。 这种满足,能让她快乐许久。 她认真观察这名弟子。 他穿着宗服,是外门弟子的灰,腰间胸-前和袖口都绣有祥云,这祥云图案由仙云二字转化而来,是独属于仙云宗的特有图案。 再看他容貌,眉目疏朗,萧萧肃肃,一双瞳仁漆黑若墨,湛湛如点星,满头乌发尽数上梳,用木冠固着,朴素而古拙。 卿江脑子里瞬间冒出一句话,‘贫穷贵公子,朗月入我怀’。 这样穷且漂亮的美人,就该金屋藏之,金玉养之,宝珠供之。 卿江想了想自己的家产,顿时所有旖旎念头都给打消了。 穷人一个,养不起养不起。 这名弟子从储物戒里摸出一玉瓶,蹲下-身,小心翼翼往卿江根部倒一滴灵气充沛的水。 卿江惊得低头,一双圆溜溜地褐眼满是震惊,“使不得使不得。” 他穷得只能用普通木冠,连玉冠都买不起,哪能将这样的宝物用在她身上? 卖了换灵石,供自己修炼不是更好? 至于她,有宗门和太上长老养着呢。 这滴不知是什么的水给她,不过是锦上添花,但对这弟子来说,是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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