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概就是乡村另类版本辣条。 起因是豆哥儿和瓜哥儿偷吃的那一个辣芦菔包子,两个小家伙吃完后,觉得十分新鲜刺激,于是过年每遇到一个小伙伴,那都是一阵子吹嘘。 小孩子的世界也是很实在的,他们有些不相信,有些很好奇,不过他们都想吃一吃,于是,从初三开始,李贤东家洞开的大门便不时有村里小孩闯进来。 一般都是豆哥儿瓜哥儿带着几个小孩子来的,对着李小寒仰着头说,“小寒姑姑,你做的辣芦菔包子,吃完嘴巴麻麻的,心里火热热的。他们说不相信,你快告诉他们是不是。” 李小寒能怎么办,大过年的,李小寒只能请豆哥儿和他的小伙伴们尝一尝这辣芦菔包子。 后来,芦菔包子没了,本来这口味独特包的就不算很多,还走礼送出去了一些,但是过年,族里的小朋友都一起疯跑呢,李小寒便干脆将辣芦菔干拿出来给这些小孩当零嘴。 谁知,这辣芦菔干更对小孩子的胃口,尤其那种六七岁到十一二岁的大小孩,因为这辣芦服干又刺激又嘎嘣脆,可好玩可好吃了。 于是,李小寒发现自己想错了,小孩子给到的信息才是最准确的信息啊,只有他们才唯一在意好不好吃,李信和在意吃的不雅,赵氏在意的是费油水,她爹娘,李小寒怀疑自己爹娘是放不开,觉着这是药,毕竟最初是开给王氏贴手的。 过年嘛,一年之中最闲的时候,李小寒便带着这帮小孩子进行古代番椒口味测试,本土版火锅底料麻辣烫。 “小寒姑姑,今天这个豆泡比昨天好吃。”豆哥儿举着一块豆泡,一边辣得吐舌头,一边不忘往嘴里送,还抽空回答道。 “今天的丸子也比昨天的好吃。”瓜哥儿举着一根筷子,插着一个丸子,一边啃一边插嘴。 “你每天都是这么说的了,小寒姐姐,我吃这豆泡,我觉得还是辣了一点。”大山家的女儿花儿说道。 “却,你们女孩子,就是不行,要我说,还是得更辣一点才够刺激。”旁边一个约莫看着十岁出头的男娃娃大言不惭的说。 “二柱,你才不行。你昨天辣得眼泪都流下来了。”花儿反击道。 “胡说,我才不是辣得流眼泪,我是……我是,不小心沾到眼睛上了,小寒姐不是说了吗,这番椒入了眼,便容易流泪,这是正常的。”二柱梗着脖子辩驳到。 “是,是,这番椒不能沾到眼睛上。”李小寒笑眯眯的说道,“我再调一调啊,大家明天再过来。” “哇,好啊,我可以,我一定准时过来。”豆哥儿带头欢呼道。 “还有我,还有我。” “小寒,你又在纵着他们了。”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两个妇人,放下手中那装着菘菜芦菔豆泡的小篮子,过年了,李小寒在家招待小孩子呢,上门的人便带了这些食材,反正家里都有,也没费多少钱,自己家孩子吃得还有油水呢。说起来,自己家还是占便宜了,不过族里人,沾亲带故的,也没有计算得这样认真。 “二柱,别闹事,不然回家让你爹揍你。”一个妇人警告二柱道。 “知道了娘。”二柱缩缩脖子。 “陈婶子,你别这么说二柱,他帮了很多的忙呢。”李小寒说道,二柱这个小男孩,还挺有代表性的。 二柱娘陈婶子笑弯了眼,嘴里却说道,“他就是喜欢吃,整日喊饿,这几天,吃了不少吧。这孩子就是贪嘴,你不嫌弃就好。” 好像华夏传统的家长,都喜欢在别人的夸奖面前稍稍贬低自己的小孩,李小寒改变不了这个观念,只能转移话题道,“陈婶子找我还是找我娘?有什么事不?” “哎,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找你娘,给你们拜个年,顺便,那个顺便看一眼你的那个棉领子怎么做的。”陈婶子不好意思的说着,还自以为不明显的瞄一下李小寒的棉领子。 哎呀,今日是鹅黄色的呀,趁着脸可真嫩。 李小寒对这样的目光已经麻木了,新年流行的,不仅仅小孩子喜欢的辣芦菔干,还有让一众妇女狂热的各色可拆卸棉领子。 那可真是,这几日,不知道是过来拜年顺便请教棉领子怎么做的,还是想请教棉领子怎么做顺便拜年的妇女,那是来了一批又一批。 李小寒现在是引领平山村李氏一族潮流的第一人,每当她换了一条新颜色的棉领子,那都是会引起一轮话题。 “那陈婶子你去吧,我娘在堂屋呢,这领子,我娘做得可顺了。”李小寒无奈说道。 “哎,那我们去了。”陈婶子笑道,依依不舍的再看一眼李小寒的脖子,可真好看啊,真俏。 李小寒只当看不到。 待过了正月初十,李小寒终于配置出最适合古代小孩子口味的番椒底料,也终于告别了来看她棉领子的一众妇女——她已经换完了七条,但是众人一致不肯相信她只有七条,初七之后仍然有那妇人过来看,直到初十才死心。 现在李小寒已经不穿那七彩的棉领子,只肯换回原来颜色一体的衣领,李贤东和王氏十分惋惜,就比如,此刻李贤东看着她脖子,欲言又止。 怎么就不带了呢,多好看啊。 李小寒练就了一身当看不到的功夫,只倒下那新泡的番椒酒,细细尝过之后才道,“这一批,成了,爹,我们得找个日子,十五元宵前去给青帮看一看。不行我们再找同福酒家。” 这一批番椒酒,是张辅给的那二十两金子和二十两银子,支付了给赵氏婆媳等人的劳务费还有买菜的费用,剩余给李小寒一家的劳务费和羊奶饮的秘方费。后来,李小寒便让李贤东用这笔钱,去那酒馆再进了一批酒,然后去仁和堂买了新的番椒和其他配料,炮制而成。如今将近一个月,也可以喝了。 “那十二成不成?我去跟族长家借一借牛车。”李贤东说道。 虽然他相信李小寒,但是,这厢房里,50文一两的醇酒有一斤装和十斤装各10坛,那就是将近80两银子的成本了;还有16文一两的浊酒也有一斤和十斤装各10坛,那也是近50两的银子成本了;还有各式样的番椒香料,花了近150两。李贤东从来没有做个这等的大买卖,一日没有卖出去,一日心就是悬着的。 “成,那就十二吧。”李小寒又倒了另一坛醇酒,细细的品尝。 嗯,自己的技艺熟练了,这两坛都比第一次泡的好,更融洽,更霸道。 正月十二,过年的气氛还在,李贤东赶着族长家的牛车,往府城里去。 借族长家的牛车多了,以往族长都是不在意的,把他家的牛好吃好喝伺候好,然后随便拎一棵菜或半斗米给族长媳妇就成,不过这次,族长特意说了,要买一小坛子的醇酒,他按市价给钱,卖给他就成。小寒如何能赚李族长这笔钱,不过推据中,收了族长一个成本价的费用。 因此,李小寒对自己的番椒酒又多了信心,这正月大冷的天了,坐在牛车上,也是充满希望的。 许是天公作美,过年前后天气都非常好,无霜无雪,两人很快的来到了西市。青帮在府城的铺子便是在西市入口。 李小寒还是第一次来这个铺子呢,可能是过年的原因,这铺子人还不算多,只零星几个人和一个麻五无精打采的在铺子里守着。 门口一个台子上放着棉花梳,不过细看,好像大部分都不是平山村石竹做的,显然青帮有收购其他村的棉花梳。不过想想也是,平山村一族人做的那点梳子,还是不够供应青帮的,何况听说青帮是附近几个城里一起开的铺子。 进去里面,货物摆放得略显杂乱,粗狂,没有什么规律。 最显眼的是门口一堆皮毛,不过也没有细分,李小寒看着,狼皮狐狸皮兔皮还有一些不太认识的动物,全堆一起;然后左边是摆放各色瓷器,细颈花瓶,大肚瓷瓶,小巧广口瓶,也不咋分类;花瓶进去之后,是金银器漆器磁漆;然后右边又是各式的马具、长靴…… 青帮这铺子,实在粗放,挣的估计就是他们自己运货的南北差价。 一边走一边心中评估,看见那坐在柜台旁边的麻五,李小寒露出一脸笑容,“麻五哥,新年好啊。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麻五是记得李小寒和李贤东的,现在他自认也是正经做生意的人了,做生意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和气生财啊,于是麻五露出一个自认和善的笑容,“李姑娘,新年好啊。要不要买点什么?” 李小寒李家嘛,麻五已经记住了,深深的刻在脑海里,先是被自家大哥认为不能打劫的农家人,然后在集市里展现了李氏一族的打架胆识,最后居然还能跟自己大哥谈成了生意。 “麻五哥,我今日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来卖东西的。卖的便是这番椒酒,你们大哥在不在啊?” 听说是来卖东西的,麻五瞬间就兴趣大降,没得赚钱,不过碍于李小寒以往经历,麻五还是有气无力说道,“大哥不在,出门去了。” 自从要做正经生意之后,大哥过年可是真忙,上下打点,小心谨慎到不得了。哎,他麻五也想跟兄弟们喝酒,不过大哥说他运气好,然后有眼光,便让他在这里守铺子。 “叶帮主不在也没有关系,麻五哥你也是大人物,来,我请麻五哥试酒,不知道麻五哥给不给这个面子?”李小寒笑眯眯说道。 青帮主不在,没有能拍板话事的人物,那的确是比较麻烦,不过麻五在也不错,毕竟大家也算打过交道了,好过那陌生人。 试酒啊,说到这个麻五眼睛就亮了,虽然过年不能跟兄弟们一起喝酒,但试一试酒也很不错呀。 看见麻五眼神亮了,李小寒笑得更欢了,从身后背篓掏出一个粗陶碗,打开了带过来那一小坛浊酒,给麻五倒了小半碗。 看见这个酒,麻五脸上带上了失望,这个酒他知道,隔壁街那家老邱家酒馆里15文一两的浊酒嘛,坛子都一模一样的,喝老惯了。 聊胜于无吧。 麻五接过这酒碗,仰头往自己嘴里一倒……瞬间眼睛都瞪大了,这什么酒,这绝不可能是老邱家的浊酒。 入口霸道,一股烈火从喉咙一路烧进去,直把人五脏六腑都烧出一股热气来。 太过瘾了。 就应该是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汉子喝的酒啊! 李小寒看着麻五震惊又享受的表情,好像小狐狸一样打开了另一坛醇酒,给麻五再倒上一碗,“麻五哥,再试试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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