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差点就开口邀请程筠同床共枕…… 天呐—— 她瞪着大大的眼,望着床帐顶,脸红扑扑的,像喝醉了一样。 看来今晚,她要失眠了。 只是打脸倒来得快,她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时,她望着熟悉的床帐顶呆了一瞬,骤然惊坐起来—— 她竟然睡着了,还在这个世界醒来? 环顾了眼熟悉的四周,她算是彻底清醒了。 蜡烛燃了三分之二左右,这会儿应该是后半夜。 难道是还未天亮的缘故? 大约熏炉里的香料尽了,室内的香味淡了许多,这才让她注意到之前刚进屋时闻到的一缕清苦味,如今浓了不少,才分辨出原来是药的味道。 她披衣下床,轻轻走到外间。 程筠并未睡着,他脱去上衣,正独坐在灯下上药。 他左胸处有一处箭疮,尚未愈合,仍时不时往外渗着血珠。 他用棉布擦了血迹,颇有些随意地将药膏涂抹上伤口,即便碰触到伤口,也只是微微蹙眉,并未发出动静。 “我帮你。” 苏弦锦几步走过来坐下,夺走了他手中的药膏,拿在手里闻了闻。 一股夹杂着薄荷香的苦味,灌入她鼻息中。 她恍然,原来那时手帕上染的,是这个味道。 “何时伤的?”她眼尾微红,盯着他问,“怎么不告诉我?” 她今日抱着他,几度压到那个位置。 “阿锦——”程筠面对她这般眼神,竟一时心虚起来,忙解释,“这伤……不妨事,几日就能好。”
第40章 深渊 苏弦锦一声不响, 仿佛没听见似的。 她在铜盆中换了温水,又寻了干净帕子,将帕子湿了水,拧干, 然后坐回程筠面前。 “阿锦——” “别说话。” 苏弦锦皱眉, 将灯盏挪近了些, 动作轻柔地将他伤口渗出的血拭干,接着用中指指腹少量多次地蘸取药膏, 抹在伤口上。 边上药边问:“疼吗?” 程筠道:“不疼。” 苏弦锦瞥了他一眼, 显然不信这话, 越发放轻了动作。 上好药, 又用棉布从胸口到肩上缠了两圈。 “还好我学过一点急救。”她此时真是庆幸。 “怎么不说话?”包扎好,她才松了口气, 抬眸问他, “心虚了?” 程筠轻笑一声:“确实有点。” “何时伤的?” “刚进林州时。” 苏弦锦问:“景林呢? “景林当时不在。” 苏弦锦一怔, 想起那时大约景林就是来救自己来了,所以不在程筠身边, 一时心情复杂难言。 捕捉到苏弦锦的情绪,程筠温声道:“景林有很多事要办, 不可能一直在我左右, 我的伤也不是什么大事,常有这样, 不必担心。” 苏弦锦看向程筠, 目光又随之游移到他身上, 胸前背后满目疮痍, 大大小小数十伤疤,盘根错节, 编织成一个血腥锋利的囚笼,无时无刻不在使他流血。 她不禁望着程筠,眼中大雾弥漫。 程筠见状,立即披了外衣,遮住那片惨状。 “都是陈年旧伤,看着吓人罢了,其实早都好了。” 又问:“是我吵醒你了吗?” 苏弦锦摇头,眼尾蔓着红晕。 “你怎么没睡?” “与景林交代事,才回没多久。” 灯花爆了一声,苏弦锦转头去看,见红烛泪满烛台,已快燃尽了。 她的将视线投到窗外,月已西沉,窗前月光不在,连烛光也微弱。 “天快亮了。”她再次望向眼前的程筠,他披着单薄的月色长衫,安静坐着,却比月光还要清冷苍白得多。 她忽然握住程筠的手,低声:“我不希望天亮。” 天亮之后是八月十五,这个合该团圆美好的日子,程筠孤身坠崖,生死不明。 小说里全无他这三个月的剧情,她无从得知他经历了什么。 只知后来,秦时忽然发兵占据林州,惊得朝廷动荡,上下一片混乱,兵部后知后觉地调兵遣将去林州御敌,几次铩羽而归,被挡在林州城门之外。 秦时这边士气大振,再次出击,一举击溃朝廷兵马,正要一鼓作气攻下关州时,承阳侯却忽然撤兵,召回了之前给予秦时的一万精兵。 彼时秦时虽在林州招募了三万多民兵,这些人的作战经验却是远远不足,承阳侯府的一万精兵始终是秦时的主力,此刻承阳侯忽然召回,显然对于秦时这方来说,影响巨大。 攻下关州的计划失败,还差点损兵折将,秦时只得率领主力再次退回林州据守。 此时距离程筠失踪正好三个月。 北朝朝廷乱成一锅粥,是打是和,吵得不可开交。 有官员闯入内廷,说首辅不在,要皇上亲自拿主意,杨晟却暴怒之下拿剑追着大臣砍,上演了一场追逐大闹剧。 值此人心惶惶之时,程筠忽然回来了, 朝廷上下再次有了主心骨,场面才得以安定。 她想到这里,更不想往下想了。 程筠反手轻握着她:“别怕,阿锦,你说过我不会死。” 苏弦锦有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 三个月,三个月啊。 灯花再次闪了下,只剩下一点了。 秋日天亮的早,此时天边已隐约泛白。 景林的影子映在门外。 “大人。” 程筠眸中情绪散去,恢复一派从容冷静。 “进。” 门开了,景林走进来,朝程筠行了礼,才看向苏弦锦。 “苏姑娘,天还未亮,跟我走吧,我送你去林州府衙。” 苏弦锦蓦地捏紧了程筠的手腕:“程筠……” 程筠回之以温润的目光,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苏弦锦深吸口气,压住心口翻腾的惧意,不舍得松了手。 他苍白的腕骨处被自己攥出了一片显眼的红印子。 苏弦锦猛地转身,大门走向屋外。 秋日清晨空气微凉,远处有薄雾缭绕,如玉带环山。 她裹在一见黑色斗篷下面,坐在马背上。 景林翻身上马,低声说了句:“苏姑娘,你自己抓稳。” 然后一扬缰绳,马儿扬蹄奔跑起来,四周的景色在疯狂后退。 偶尔有缩在街头巷尾的灾民被马蹄声惊醒,惊恐地抬头看一眼,也只能见到飞扬的尘土,马儿早已远去了。 直到林州府衙不远处的一条小巷,景林才停了马。 苏弦锦跳下马儿,将兜帽抬了抬,露出少女妍丽的眉眼。 “景林,我自己去吧,你快回去程筠身边,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他。” 景林摇头:“苏姑娘,还是我送你过去,你自己去若是被人瞧见了,你无法解释。另外到了府衙后,千万不要说出是锦衣卫救得你。” 苏弦锦皱眉:“昨日那三个劫匪好像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景林道:“不要紧,我的手下已经把他们解决了。” 苏弦锦一惊:“他们……都死了?” “那个戴面具的受了重伤逃了,另外两个已经死了,所以暂时不会有人知道锦衣卫插手了这件事,不会引起怀疑。” 苏弦锦默然片刻,心道当真人命低贱,只是她无从置喙,立场不同时,人命也不过是一个个筹码。 这到底是一个混乱,无序,且残忍封建的世界。 “好。”她叹了口气,“那你送我过去后,记得赶紧回程筠身边,今日千万不要离开他左右。” “大人令我今日不能随行落日林。” 苏弦锦抬眸,满眼震惊之色:“……为什么?” 景林似有些为难。 “大人……有他自己的计划,我只是追随大人的脚步,执行大人的命令,不过问原因。” 苏弦锦瞳孔颤着:“景林……事关他的性命你也能不过问吗?” “大人说过有些安排的重要性在他性命之上,我不能违逆。” 景林看了眼天色,不再解释更多,飞快说了句:“苏姑娘,得罪了。” 说罢还不等苏弦锦反应过来,抬手就在苏弦锦后颈处击打了下。 苏弦锦只觉两眼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 天光大亮。 苏弦锦躺在床上睁着眼,眼尾还残余着泪渍。 闹铃刺耳地唱着,她从枕头底下摸了摸,关了,便再次蒙进被子里。 直到微信提示音不断地响起—— 苏弦锦用力掀开被子,头发被掀起的风散乱地洒在脸上。 打开手机,是陈晴发来的一串语音,她还没来得及点开,陈晴又直接发来语音电话。 “喂——” 陈晴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你怎么鼻音这么重?不会感冒了吧?” 苏弦锦吸了吸鼻子:“应该没有。” 大概是在梦里哭的。 “怎么啦?” “我怕你睡过头,特意给你打个语音。” 苏弦锦将脸上乱乱的头发拨下来,懒懒地翻了个身:“反正我笔试考完了,睡过头就睡过头嘛。” “你还有期末考啊姐姐。”陈晴一阵无语,“你真睡傻了吗?你有一门考试比我早一天,我记得清楚着呢。” 苏弦锦一惊,忙打开手机课表看,还真是,她差点忘了! 文学课上星期上了最后一节,老师说下周周二期末考,就是今天。 “我天,你就是活菩萨,么么么!”她弹跳下床,“先不跟你说了,我赶紧去。” 九点半的考试,苏弦锦赶在九点二十五分的时间进的教室。 她先按照考号寻到位置坐下,才环顾起四周来。 程同学与她一样选了这门课,今天不知道会不会来考试。 虽然还有五分钟开始,但还是有近四分之一的同学没来,连老师也是踩着铃声进来的。 虽是选修课,她却一次没逃过课,作业也都认真做的,因此考试对她来说倒也轻松。 只是早早写完了,却没好意思第一个交卷,喜欢等有人交卷了,她才跟着后头交。 有人从她座位旁走过去,她抬头,是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男生,斜挎着双肩包,背影很熟悉。 男生将试卷放在讲台上,径直走了出去。 他离开教室时,苏弦锦看清了他的侧脸。 竟然是程筠。 苏弦锦抿了抿唇,有些佩服,他三天两头缺课的人,竟然还能这么快就做完了,而且第一个交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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