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醒她:“苏姑娘,吃点东西吧,你这样陪着大人不吃不喝,大人一定不希望这样。” 苏弦锦起身,首要一件事就去探了探程筠额头。 不禁心中沉沉叹了口气,烧还是没退。 “我不是不吃不喝,我是没胃口。”她看向景林,摇头,:“算了,你搁在桌上吧。” “好。”景林点头。 苏弦锦盯着景林,他眼底积着淤青,脸色也不太好,显然为着程筠这事担忧不少于她。 景林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低声道:“苏姑娘,其实我有办法联系上左丘学,我知道他就在城外。” 苏弦锦猛然一惊,瞪大眼睛盯着他。 景林倒被她这个反应吓到:“怎……怎么了?” 苏弦锦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 “……不准。” 景林茫然:“为何?可是大人……” 他有些哽住。 苏弦锦不敢直视他灼灼眼神,只是放软语气,含了些哀求。 “听我一回……让我想想,到晚上再说。” 景林迟疑片刻,沉默地离开了。 苏弦锦望着程筠昏睡的脸,心间密密麻麻发疼。 她俯身上前,吻着他眉眼。 喃喃:“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程筠。” 她勉强吃了点东西,等厨房送了药来,再次给程筠喂进去一些,不过却是喂一半吐一半。 苏弦锦看他昏睡中难受的模样,泪落不止,几乎无数次涌起向剧情妥协的念头,又生生压制住了。 直到入夜后,程筠意识不清地轻声唤她。 “阿锦——” 正洗帕子的苏弦锦,差一点打翻了水盆,忙跑到床边,紧紧握住他手。 “程筠,我在,我在。” 程筠眉头紧蹙,呼吸也急促起来。 “程筠?程筠?……”苏弦锦有些慌。 程筠骤然一阵剧烈咳嗽起来。 苏弦锦忙坐到床边,将他扶起靠在怀里,替他拍着背。 程筠倏忽吐出一大口血,脸色煞白,气息比方才还要微弱。 苏弦锦心脏狠狠抽搐了下,跟着面无人色起来。 她颤声喊:“景林——” 景林立即推门而入。 苏弦锦抬起泛红的双眸,眼泪滑落。 “让……左丘学来。” * 纵然她使劲拖延,左丘学今日也已经进城了。 等她同意景林联系他入府时,他人都到了门口。 剧情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半点由不得她,让她的努力显得可笑。 除非她真敢拿程筠的命去赌。 但她做不到。 她站在门口,眼神悲哀地看着左丘学踏雪而来,穿过夜色,停在摇曳灯影的廊下。 “好久不见,苏姑娘。” 她并未接话,反而对景林道:“你现在应该去琼华院。” 景林没反应过来,正要问,忽地属下急匆匆跑来,悄声道:“萧郡主在琼华院闹得太狠,属下们快要挡不住她的鞭子了。” 景林来不及诧异,立即就去了。 左丘学似笑非笑。 “苏姑娘这未卜先知的本事,难道又是‘朋友’教的?” 苏弦锦语气冷淡:“比不过神医能掐会算,竟然白日里就起身进城了,难道提前就预料到程筠会病重吗?” 她相信景林并没有在问她之前就提前给了左丘学消息。 甚至原文中,也是消息先秘密传到秦时那里,才被左丘学得知的。 她知道秦时昨晚进过宫,但原文未写他是如何得知程筠病重的消息的,作者不可能写出每一个细节,但这些细节在真实世界里,却一定会发生。 剧情如何自动圆上原文空白部分和逻辑闭环,是她最被动最无力的地方。 左丘学似乎早料到她的反应,挽袖轻捏长髯,笑道:“在下的起卦之术的确有几分精准的。” 说罢他望着挡在门口的苏弦锦:“还不让我进去吗?” 苏弦锦垂首,侧身让开。 左丘学挎着褡裢走进屋内,径直向程筠而去。 苏弦锦寸步不离地跟在后头,全程盯着他望闻问切,诊脉施针。 这个过程,她始终沉默着,没有说一个字。 左丘学也并未问她什么,脸色严肃,替程筠认真施针。 约有两刻钟时辰,直到他满头大汗地取回了针,始出声:“好了,今晚一定能退烧。” 苏弦锦问:“何时会醒?” “随时。” 左丘学悠然起身,“累得够呛,有吃的没?” “我让人准备。” “不用,你告诉我厨房在哪儿,我顺道去把药熬了送来。” 苏弦锦眼神瞬间警惕起来,看他的眼神宛若仇敌。 她直言不讳地问:“你会在药里下毒吗?” 左丘学微怔,不急不缓地轻捋胡须。 “何出此言呐?” 苏弦锦只盯着他,眼神愈发冷漠。 左丘学嘴角抽了下:“我下毒做什么?我费劲进城不就是为了救他么?既救他又何必害他?” 苏弦锦在床边坐下,沉声道:“今晚我绝不会离开程筠一步。” 左丘学眉头一挑,转身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她与程筠二人,她才勉强放松了些。 她转头望着程筠,经过左丘学施针后,他脸上总算回了几分血色。 她合衣在他身侧躺下,紧握着他微凉的手。 她阖上眼,身心俱疲。 她怀疑自己与剧情所作的一切斗争都是徒劳的。 她改变不了任何事。 程筠的手不知何时微微动了下。 她猛然睁开眼,猝不及防地跌入一双雪原般深邃冰凉的眸子里。 苏弦锦眼瞬间红了。 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程筠。” 程筠掀开被子,将她揽入怀中。 “程筠……”苏弦锦染了哭腔,闷在他怀里双肩颤抖。 程筠轻吻着她头发,声音听起来疲惫又沙哑。 “我没事了。” “程筠程筠……” 苏弦锦不知该说什么,只连唤了好几声他的名字,尽情大哭了一场,将这两日的担惊受怕一并发泄了出来。 程筠拥她在怀,静静听着。 等苏弦锦渐渐收住情绪,从他怀中钻出来,望着他时,他看着她红肿的双眼,低笑了声:“小花猫一样。” “你还有精神开玩笑。”苏弦锦吸了吸鼻子。 程筠拂去她眼角的泪,温声道:“抱歉,不该让你如此担心。” 这话使得苏弦锦又止不住落泪。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她喃喃着,想起不久后的事,眼里浮现茫然无措。 她呆呆坐起身,墨发散乱地滑落在身前,烛光在背后晕着,使她眼下投出一片纤长的阴影。 晶莹的泪便断了线似的从那处落下,像珠子一样。 “程筠,我想救你,我很想救你。” 程筠亦起身,将她再次轻揽在怀里,低声:“我知道。” 他紧抿薄唇,眸底神色复杂。 “阿锦。”许久,他才似叹息般道,“别太为我难过。” 苏弦锦在他怀里颤了颤,双手紧紧搂住他脖子,缄默地伏在他肩上,似乎生怕他下一刻就消失不见了。 他们在烛光下无言相拥着。 苏弦锦不知该说什么,她什么也不想说,也不想听程筠说。 她只想紧紧抱着他,他此刻虚弱的像一片碎掉的瓷片。 直到左丘学进来,响起一句调侃。 “呀,我来得是不是不巧啊?” 苏弦锦动也没动,背对着他。 “你现在可以走了。” “我才救醒的他,你怎么对我这个态度?我得罪你了不成?” 左丘学看向程筠,笑吟吟道,“何况施针也不能包治百病,还是得良药苦口一番。” “给我吧。”程筠道。 药! 苏弦锦松开程筠,转过身将程筠挡在身后。 她目光不善:“什么药?” 左丘学挑眉:“自然是治病的药,他病得这样重,不吃药怎么好?” 苏弦锦眼神倔强而警惕。 “万一你在药里下毒呢。” 左丘学看向程筠,似无奈:“这怎么回事?怎么一段时日不见还将我当成仇人了?” 程筠抬手轻抚苏弦锦的发。 平静地笑:“阿锦,他不会害我的。” “他会。” 苏弦锦眼尾泛红。 左丘学皱眉:“你非要这样认为,那我就把药倒了,让他今晚再烧一夜吧。” “等一下。” 苏弦锦忽然伸手,“把药给我。” 左丘学怔了怔,看了眼程筠。 程筠皱眉:“阿锦——” 不待他出声劝阻,苏弦锦直接赤脚跳下床,从左丘学手里接过药碗。 然后当着二人面喝了一口,苦得她差点干哕出来。 “阿锦!”程筠欲下床。 苏弦锦转身几步按住他,眸色晦暗。 “程筠,从此刻起,你经口的一切饮食汤药,我都先尝一口。” 程筠震惊地盯着她,眼尾泛红。 苏弦锦眼神坚定,寸步不让。 她转头看了眼左丘学,左丘学也有些震惊,但并未说话。 她这才将手中汤药递到程筠面前。 “现在可以喝了。”
第77章 一样 苏弦锦说到做到, 这几日里,她盯紧了程筠所有饮食汤药。 即便每次自己先喝时,即便苦得飙泪,也绝不动摇。 顶多在之后多漱漱口, 再吃几颗蜜饯。 并且每次等程筠喝完药, 她也必定塞一颗蜜饯给他。 “不许不吃。”苏弦锦道, “苦成这样的药,根本就不是人喝的。” 左丘学幽幽道:“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医术。” 苏弦锦道:“不, 我这是在质疑你的人品。” “那就好。” “?” “质疑我的人品总比质疑我的医术好。”左丘学轻展双袖, 负在身后, 一派潇洒感, “吾心甚慰啊。” “……” 苏弦锦坐在程筠身边,“你这什么朋友, 真皮厚到一定境界了。” 程筠颔首低笑:“他向来如此, 这回你才见到他的本相。” 左丘学挑眉:“你们两个合起伙来编排我, 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还不止一回。” 他目光掠过他膝间:“腿怎么样?” 不待程筠说话, 苏弦锦就道:“一个不听话的病人,你指望能好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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