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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蒋晟阳疑惑的是，以李振齐当时的名声，他完全可以到洛京当郎官，以郎官为起点，可比窝在高平郡有前途。 这个疑惑在蒋晟阳脑中一闪而过，他并没有问出口，不用想也知道李振齐不会说实话。 窦林鑫和高家家主高德瀚一起来的。 高德瀚已经是年过六旬的老人，当年窦林鑫就是从高德瀚手里接过了郡丞。 几人互相见礼，然后一同坐下。 简单寒暄几句，窦林鑫直奔主题道：“到底何事让蒋长史如此兴师动众？高翁这么来回折腾可不好受。” 听出窦林鑫隐隐的不满，蒋长史含笑道：“本官把三位都请来，自然是有大好事。” 李振齐很捧场：“什么大好事？” 蒋长史没回答，只是拿起桌上放了许久的酒壶，亲自起身给三人斟酒，道：“三位先尝尝这酒，最好别喝太快，要慢慢品。” 三人不明所以，倒也没追问，皆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脸上的神情都变了。 高德瀚是爱酒之人，直接一口干了整杯酒，然后闭上眼睛细细品味，忍不住感叹道：“和此酒相比，老夫之前喝的仿佛马尿一般。” 窦林鑫本来也在回味琼浆玉液的味道，听到这话脸色一黑：“高翁，倒也不必如此。” 李振齐道：“话糙理不糙，这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酒。” 三人齐齐望向蒋晟阳：“蒋长史，此酒叫什么名字，从何而来？” 蒋晟阳这次没再卖关子：“酒名琼浆玉液，来自谨王府。” 高德瀚喃喃道：“琼浆玉液？倒是名副其实，这酒确实只有天上才会有。” 李振齐则追问道：“是谨王殿下从洛京带来的还是？” “王府自己所酿！” “当真？” “千真万确！” 李振齐三人对视一眼，都意识到这其中巨大的利益。 窦林鑫干咳一声，神色恢复正常，道：“蒋长史找我们三人过来，应该不只是让我们品尝这琼浆玉液吧？” 蒋晟阳知道三人已然心动，淡定道：“敢问三位，若是售卖琼浆玉液，可有钱赚？” “当然有，而且是大赚特赚。” 只要不是傻子，是个人都能看出琼浆玉液背后的巨大利益。 “王爷有意带三位一起发财，三位可愿意？” 窦林鑫眼睛一亮：“自是愿意。” 虽然已经猜到，但蒋晟阳亲口说出，他还是忍不住激动。 李振齐则理智一些：“王爷打算如何合作？” 蒋晟阳道：“由王爷提供琼浆玉液的酿造之法，你们负责雇人酿造售卖，所得利润王爷占五成。” “这不可能！” 窦林鑫收敛心中的激动，断然拒绝。 谨王府只出个酿造法，就想白得一半利润，想什么美事呢？ 李振齐苦笑道：“蒋长史，照你的意思，我们需要负责雇佣工人，还要采购原材料，最后还要负责将琼浆玉液运到各个郡县售卖，结果只得五成利润，匀到我们每家身上就更少，这怎么听都不合适。” 蒋晟阳抿了口酒：“虽然听起来你们需要付出很多，可王爷要的是所得利润的一半，也就说是扣除雇佣工人以及原材料之类花费后的一半。” “而且三位莫要忽略一件事，王府看似付出很少，可如果没有王府的酿造法，琼浆玉液就不复存在，也不会有我们在这儿讨价还价。” 听到这话，窦林鑫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高德瀚没什么反应，他正沉浸在酒香中，正在一杯杯地喝酒。 沉默片刻，窦林鑫开口道：“那就平分，一家占两成半，王府的酿造法虽然重要，但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王府能卖出去几坛酒？” 也就是面对的是王府，云煦泽的身份终究不一般，要不然以三大家族的强势，云煦泽连平分都捞不到。 蒋晟阳却面露不悦：“若真平分，王府可吃了大亏。王爷愿意和三位合作，已是十分大度，三位若是一点诚意都没有，这合作不谈也罢。” 蒋晟阳不同意平分，场面再次陷入了僵局。 似是听出蒋晟阳的认真，李振齐道：“蒋长史莫生气，我们当然有诚意，但王府索要五成利润实在是太多了。” 蒋晟阳面色缓和：“王府可以退一步，只要四成利润。” 窦林鑫的脸还是很黑，显然四成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李振齐也没再说话。 蒋晟阳看看两人，知道自己需要继续抛出筹码，要不然他们不会答应。 “本官听说你们三家的商队在其他州郡做生意，经常会受到地头蛇的刁难，甚至还遇到过土匪打劫？” 窦林鑫冷哼一声：“蒋长史打听得倒是详细。” 他们三家在高平只手遮天，在陵州也算有点名望，但出了陵州，人家可就不给面子了。 蒋晟阳没在意窦林鑫的态度，道：“你们商队被欺负，说到底是护卫的力量不够，只要三位和王府合作，王府会派出亲兵充当商队护卫，三位应知王府亲卫皆是精锐。” 窦林鑫不以为意：“我们招募的护卫也是精锐。” 蒋晟阳气定神闲道：“王府亲卫可着甲！” 窦林鑫顿时没话说了。
第8章 窦林鑫身为高平郡丞，他手中可用之兵其实很多，不仅有李振杰掌管的两千郡兵，还有其他四县的几百县兵，加起来得有四千人，这些兵已经足够威慑高平郡内心怀不轨之人。 但不论是郡兵还是县兵，他们都是高平郡的兵，只在高平郡内有威慑力，出了高平郡并没有多少人怕他们。 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主要是因为朝廷有规定，无皇帝召令，任何地方不可跨州郡出兵。 这个规定意味着地方兵出了郡县必须卸甲，要不然就会以谋反罪论处。 即便是在高平郡内，郡兵也不是时刻着甲，只有在战时或者有任务时他们才会着甲，一般时候都是只带武器。 但这条规定对藩王又有些许的不同，藩王同样不能轻易带兵离开封地，但藩王毕竟是皇室，他们总会有需要亲兵出封地办事的时候，只要派出去的亲兵数量不多，朝廷不会理会。 士兵着不着甲对敌人的威慑力相差极大。 除了王朝末年，其他时候的叛乱基本上都很容易被平定，根本影响不到中央，大多数官兵都看不起叛兵，称其为乌合之众。 而叛兵被认为乌合之众的主要原因就是他们装备不行，着甲率低到令人发指，武器五花八门，连一支正规军都组建不起来，朝廷军队一次冲锋就能杀得叛军溃败。 人的身体怎么可能比得过甲胄的坚固！ 这也是为何窦林鑫被蒋晟阳堵得说不出话的原因，他们的商队确实需要甲士护卫，着甲的亲兵根本不需要出手，他们只要出现在商队中，就很有威慑力。 李振齐见窦林鑫说不出话，暗叹口气，知道今天必须退一步了，道：“蒋长史，有王府亲兵护卫，售卖琼浆玉液会更加顺利，这对我们都有好处。” 言下之意王府亲兵并非只为三大家族办事，他们本质上还是为王府效力。 蒋晟阳面色不变，心里却沉了沉，不愧是李家家主，这么快就找出他话语中的漏洞。 李振齐知蒋晟阳听进了心里，继续道：“不如我们各退一步，王府占三成利润，如何？” 蒋晟阳知道这是他们的底线了，若非有亲兵当筹码，他们根本不可能松口。 这就是世家的嘴脸，只有让他们看到好处，他们才会让步。 蒋晟阳已经完成云煦泽的任务，没必要再和他们拉扯，点头道：“可！” 李振齐趁热打铁：“那我们现在就签订书契？” 书契受朝廷保护，违反书契内容的人会被朝廷处罚。 有朝廷背书，书契便是双方合作的保障，有书契在，事后就不能反悔。 云煦泽之前说担心三大家族过河拆桥，属实是想多了。 蒋晟阳抬手：“且慢，本官还有一事要说。” “何事？” “三位想要和王府合作，还需缴纳三万银子作为保证金。” 李振齐愣了：“何为保证金？” 蒋晟阳道：“等琼浆玉液传出名声，必定会吸引到很多人的注意，到时候应该会有不少人想和王府合作。” “如果三位缴纳保证金，王府便承诺不会和三位以外的人合作，可以写在书契内。” 窦林鑫黑着脸，沉声道：“蒋长史，你这是打算敲诈？” 蒋晟阳摇头：“并非敲诈，只是提前和三位说清楚，如果三位不愿交保证金，那王府今后和其他人合作，还请三位莫要生气。” 怎么可能不生气！ 窦林鑫快要气笑了，他第一次听说想要合作得先交钱的，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儿想出来的，真特么给人添堵。 已经喝完整整一壶酒的高德瀚终于不再当透明人，笑呵呵道：“王爷愿意和我们合作是我们的荣幸，这保证金我们交了。” 窦林鑫和李振齐没说什么，显然是默认了。 蒋晟阳见高德瀚喝了一壶酒，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称赞道：“高翁海量，本官会告知王爷三位的诚意。” “明日本官带着琼浆玉液的酿造法去衙门，我们到时候在衙门签订书契。” “都听蒋长史的。” 事情谈完，蒋晟阳不再和他们浪费时间，表示自己还有公务要忙就离开了。 雅间里只剩下窦林鑫三人。 窦林鑫没再控制自己的表情，讥笑道：“堂堂王府跟个无赖似的，还未合作就要我们三万银子。” 高德瀚晃着空酒杯：“琼浆玉液这等好酒，只要喝过一次就会上瘾，王府本可以自己售卖，只是因为势弱必须和我们合作，你得了好处还不允许让人家发发牢骚？” 李振齐附和：“高翁说得是，只是三万银子而已，对我们来说又不算什么。” 窦林鑫冷哼：“我就是不甘心。” 高德瀚和李振齐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窦林鑫在高平作威作福惯了，一向是他占别人便宜，这次被王府占了便宜，心里不爽很正常。 李振齐转移话题：“说起来我很好奇王府哪来的酿造法？” 窦林鑫摇摇头：“之前不了解谨王的性格，出于谨慎我没往王府派人，寿安坊一直有王府亲兵把守，在此之前并没有消息传出。” 高德瀚开口道：“老夫听说王府在半个多月前招了三个工匠。” 窦林鑫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高德瀚一眼。 哪怕已经不是郡丞，这老家伙还是对高平郡的事情了如指掌。 李振齐没注意窦林鑫的异样，道：“那三个工匠八成知道些什么，我们可以从他们身上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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