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谢玉衡放在顾世安眼皮子底下,让他去约束教导那孩子就好了。 姜宝璐这才明白,姜太后是在给谢玉衡安排前程呢。 可不是,没个好前程怎么能娶到好媳妇儿呢,她心道:还是姑母想的周到。 姜宝璐回到家中就在儿子面前哭诉了一番,谢玉衡烦得不行:“行,你让我去找谢五就去。” 当晚他拎着包袱去找顾世安,实在烦了这个家。但谢玉衡又没本事和勇气离家出走,只能寄希望挪个窝,不跟姜宝璐见面就好。 到了顾家,顾世安乍然看着蔫了吧唧的谢玉衡,气不打一处来:“你来做什么?” “我爹不中用了,我娘不要我了,”谢玉衡窝囊地道:“打发我来小叔这里过活。” 顾世安做梦都没想到还能碰到这种事情:“……” 他无语了好半天才闷声道:“你来我这里也不是不行,只是我管小辈要比你爹严厉的多,你受得了吗?” 谢玉衡讷讷不说话。 顾世安叫来顾小安:“把谢映之前住的屋子打扫一下,让他住进去。” 顾小安:“先生,可要添置什么东西?” 他心道:谢玉衡可是相府公子,养尊处优长大的,能住得习惯陋室吗? 顾世安:“和谢映,思炎一样,给他买一张书桌,一套笔墨纸砚,少年人多读书,用不着花里胡哨的东西。” 谢玉衡低着头一言不发。 顾世安安置好他,说道:“明日我同你回谢府一趟,跟你爹好好说道说道。” 他一直想不通,谢回怎么说中风就中风了,且没有任何征兆,一病倒就连话都说不出来,成日卧床不起了。 …… 姜芙回到家中,想着今日在寿坤宫说话太直,带了情绪,恐把姜太后给得罪了。 她想了一夜,次日带着丫鬟,又进宫一趟,打算给姜太后赔个礼道个歉,叙叙旧,亲近一些。 毕竟都是姜家出来的女儿,闹得别别扭扭的,岂不是叫人瞧笑话。 她到了寿坤宫,不巧姜太后在小憩,女官出来冷淡地说道:“纪夫人稍坐一会儿吧,太后很快就醒了。” 女官告退后,姜芙安分地坐在暖阁里,等姜太后睡醒。 不料今日姜太后睡得沉,她等了许久,也不见女官来传她。暖阁里的炭烧得很足,窗户关得密不透风,姜芙不大一会儿便昏昏欲睡,迷糊中她听见有人在低声抽噎,心道:许是哪个宫人被骂了,正伤心地哭呢。 忽然,那哭声转成一声呜咽,继而隐隐传来求饶的女声:“奴婢再不敢了,求姑姑饶命。” 哦,是女官在惩罚下头的宫女。 “……谢相爷中风……杨嬷嬷……”女官嘀咕了句,后来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姜芙听不清楚。 彼时谢回还暂且没被云骁帝罢黜右相的爵位,所以她们还称他为“谢相爷”。 姜芙:是宫女们乱嚼谢回府里的事,被人告发了吧。 她没多想,喝了杯热茶提了个神,继续等宫女来传唤。 又过了许久,女官才来请她过去给姜太后请安。 一打照面,姜芙瞧着姜太后怒气冲冲的,不像刚小睡起来的模样,行礼后笑道:“太后堂姐这是怎么了?” 姜太后斜乜了她一眼:“哀家这宫里头的女官下手没轻重,适才打死了一名宫女,唉,你说这大正月里头……” 死了人,还是有些犯忌讳的。 姜芙不敢对姜太后宫里的事评头论足,只默默听着,不时捡无关痛痒的话附和两句。 不过她心中起疑:她方才明明听见了,宫女们不过私下里嚼了下谢回府中的舌头,怎么就被打死了呢? 可怜的宫女到底知道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过,姜太后今日显然无心再提起当日要她做媒的事情,这个疙瘩看来说不开了,姜芙没必要再在寿坤宫碍事,赶紧走人。 出来时,迎面碰到了吏部侍郎杜锦成的夫人,近来杜夫人没少出入姜太后的寿坤宫:“纪夫人。” 这还不是姜太后想让杜锦成在轮值的四人之中脱颖而出,掌右相之印嘛,因而年后和杜家来往甚多。 近来一同出入宫里的还有闵国公的钟夫人,在姜太后的牵线下,杜家如今与闵国公钟家走得很近,宫里头的钟贵妃正给云骁帝吹枕边风,使出浑身解数要把卫景平挤下去,把杜锦成推上相位呢。 女官大老远望见杜夫人来,很是热情地迎了上来:“杜夫人来了。” 杜夫人跟姜芙打了个招呼,跟着女官走了。 出了寿坤宫,跟着姜芙的丫鬟气愤地道:“捧高踩低的小人。” 还不是瞧着杜锦成受皇帝器重,四选一,说不定就当上相爷了呢。 姜芙黯然道:“走吧。” 一跨进家门,看着冷清的院子,她失神地跑到后院的祠堂里抱着纪东风的牌位哭起来,没有男人撑门面的寡妇,出了家门,糊到她脸上的全是世态炎凉啊…… 越发觉得卫家还念着旧情,是多么的难得。等她哭够了,姜芙自言自语地道:“我得帮卫大人一把。” …… 正月底,卫景平回京后,没有上奏从火器营选派武将和沈家合作出海的事情,而是先安排在太仓府开了一间正通钱庄的分号,他写信给远在杭州府的陆谵,请他去一趟太仓府,盯一盯钱庄的筹建,提供一番技术支持。 “杭州府那里师爷容易聘得,”他说道:“陆大儒在那边快一年了,钱庄运转正常,令人放心,不如请他去太仓府帮一把。” 将来太仓府肯定是银子如水一样流入,因而开办钱庄是头一桩要紧的大事情,非得由陆大儒这样靠谱的人来操持不可。 过了几日,陆谵回信不去。 如今规模最大的是杭州府的正通钱庄,陆谵亲自坐镇,忙的几乎走不开,陆大儒来信抱怨他已是浑身遍染了铜臭,不知读书为何物了。 他发誓:他对“发商生息”的好奇心止步于杭州府,并打算过一阵子就抽身而退,回到之前著书隐居的生活了。 卫景平回信忽悠他:陆先生你著书讲学是造福黎民,开办钱庄何尝不是,既然都是治国修身齐家平天下,又何必瞧不起孔方兄呢。 陆谵无可辩驳,纠结了几日后,气不太顺地去了太仓府。 二月初九,龙城府递了折子上来,里面说了一件事情窦家商行今年预备还要派遣两条商船出海,特地向云骁帝报备。 卫景平看了折子后笑道:“江大人果然野心勃勃。” 折子送到京城的时候,他正好在右相的位子上轮值,于是大笔一挥,拟给江扬回道:“两条商船少,多预备几条。” 云骁帝看了他的批复,问道:“朕听闻海上航行极为凶险,稍有差错就连船带人藏入海中,何况又有海贼横行,卫爱卿为何要龙城府多出几条商船啊?” 卫景平没有解释,而是递上了一本折子:“陛下,臣请设市舶司,专门管着商船出海做买卖一事。”
第254章 入直召 (赐茶而退。) 云骁帝:“市舶司?” “陛下您想, ”卫景平说道:“就拿龙城府去年出海的窦家商船来说,他们去海外赚的银子, 与朝廷毫无关系, 多少只在商贾手中罢了。要是朝廷在刘家港设置个税关,向进出港口的商船收取税赋,朝廷岂不是多了一个税种?” 他在折子中提出,由朝廷设置市舶司, 选任市舶使对进出口港口的商船进行管理, 至少包括货物的登记与排查、相关税费的征收、对违法商贩的处罚等。 这不是他自己凭空想出来的, 而是搬照了宋、明市舶司, 抄来的作业。 在卫景平看来, 这是广开税源的一个路子。他查阅过史料,从汉代开始, 类似市舶司这样的部门就存在了,宋、明时期更是有一套完备成熟的运转体系, 有很多可以抄作业的地方。 云骁帝听了他的话站起身来, 凝视着摆在书房台阶上的一盆盆腊梅花, 淡香疏影, 散影满帘,沉思片刻, 偏过头来说道:“今晚别回去了,留在御书房吧。” 他要好好看看卫景平关于市舶司的折子,随时向其提问。 “是。”卫景平微微抬头朝御书房外望去,此刻已是黄昏时分:“陛下。” 后宫的沐宸殿是贵妃钟氏的居所,二月中旬的春夜, 乍暖还寒, 恰好今晚是她侍寝的日子, 晚膳后钟贵妃又吃了一杯牛乳炖燕窝,消食后沐浴更衣,静坐抚琴,一曲终了,还不见云骁帝过来,她忍不住问婢女:“去瞧瞧陛下到哪儿了?” 别是被苏州府新来的那两个狐媚子勾去了吧,钟贵妃心烦意乱:她今晚可不单单要侍寝,还受了姜太后之托,要给皇帝吹一阵枕边风呢。 “是,贵妃娘娘。”女官恭敬地退下了,片刻后回来回道:“陛下还在御书房没往后宫来呢。” 钟贵妃看着更漏:“都这个时辰了,陛下在御书房做什么?” 她伴君十来年,深知云骁帝骨子里没那么勤政,尤其从去年开始年景好起来,日子清平,他愈发疏懒朝政,流连后宫了。 “回娘娘的话,李公公说陛下留卫大人在御书房中商量朝政,”女官说道:“他让奴婢转告娘娘一句,让娘娘先歇着,陛下今夜不过来了。” 闻言,钟贵妃的脸拉下来,她蹙起一双柳眉:“陛下问政归问政,不过晚些就寝罢了,怎么就说不过来了?” 难道他要与臣子同宿一夜吗。 女官道:“娘娘,陛下今日召进御书房的可是卫大人。” 是那位桂林一枝,昆山片玉,少年登科,翰苑遨游,眼瞧着要独步凤池①的卫景平啊。 钟贵妃垂眼瞧着水葱般的手指:“是他又如何?” 女官没话说了:“……娘娘。” 钟贵妃哼了声,神情恹恹地没说话。听说卫景平这个人不讨喜,没想到这么快就烦到她眼前来了。 她在心里头放了狠话:今日皇帝来她宫里头留宿就罢了,要是让她空等一夜,非叫卫四好看不可。 …… 御书房内,君臣聊得愉快。 “……设置市舶使,市舶通判……负责抽解,博买……”云骁帝看来了一遍卫景平所写的折子,他记忆力很好,随口问道:“卫爱卿觉得谁能胜任这个市舶使?” 他心中有个人选,却不知卫景平会举荐谁。 卫景平心中当然有人选,只是他不知道云骁帝有没有中意之人,不敢贸然推举:“陛下,要是说起举荐官员,还要向吏部的诸位大人讨教。” 毕竟吏部干这个事才是专业的。 云骁帝:“倒不必过问吏部了,朕想起个人来,”他顿了顿说道:“卫爱卿觉得龙城知府江扬江大人怎样?” 江扬在龙城府为官多年,该动一动了。 巧了,卫景平想的人选也是江扬,江大人是头一个派遣商船出海做买卖,面向大海的官吏,调任他为市舶使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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