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姜皱眉,觉得不大好。 她已经吃了两口,让其他人吃她剩下的算什么? 裴镇嗤笑一声,她既然不吃,那他分给其他人不是再正常不过?谁还会嫌粮食多。 “那你就自己吃了。”手掌搭回膝盖,他道。 越姜低低嗯一声,自己咬着慢慢吃。 吃到一半,烤肉好了。 裴镇给她递来一小半烤鸡,“拿着,趁热乎先吃。” 越姜看了一眼,太多了。 “我要一半就好。” 裴镇点头,行。 …… 用过晚食,营地里趋于安静。 越姜已经回到马车上,她靠在最里面闭目。 过了一个时辰,她有了睡意。 又过一个时辰,已是深睡下去。 她睡得正好,但有一人,却是辗转翻身,仍无睡意,那人便是裴镇。 算起来,他躺下也勉强有一个时辰,但闭目良久,目中睡意却是越来越浅。 暗暗眯眼,猛然撑膝起身,大步跨下马车。 他掀眸立于马车之下,目光深沉的瞥向她这边,不知在想什么。 站上片刻,抬步拧眉过来。 抬手欲要敲她马车,想她起来陪他说说话。 睡不着,所以想拉个人陪他一起熬着。裴镇想到这些日子心里的不舒坦,眼神暗暗沉起——都是因她而起。 所以这时她陪他说说话,也是理所应当。 他再跨近一步,咚咚两声敲到她车壁上。 手上没有收力,响动足以将人惊醒。 却不想,如此嘈杂两声,里面竟然丝毫响动也无。 裴镇皱眉,没醒? 抬手还要再敲,但这时,身后有步子过来,低声,“主公?” 面无表情,裴镇转身瞥过去。 目光里的威压毫不遮掩……孙颌暗暗缩了缩脖子。 悻悻摸胡须,他抬眼望天,打算装作若无其事走人。 原本还想来劝一劝——主公深夜惊扰越姜,只怕越姜要更加躲避。 但现在,话全咽回肚子里,一个字也不敢冒。 已经默默退上几步,要离开。 裴镇揉揉眉心,罢了,也不必非要喊她起来。 把孙颌喊住,“先生留步。” 孙颌应声停住步子。 裴镇冲他扬了扬下颌,示意跟上。 走到火堆跟前,他随便曲着长腿坐下,往后边的树干一靠,声音懒散,“先生也是夜里无眠?” 孙颌点头:“晚上吃得多了些,腹中积食。” 如此……裴镇点头,随手取了根木柴拨火星。 这句话之后,突然意兴阑珊。 原本走向越姜那边时,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此时……裴镇连口也懒得再张了。 微微撇眉,目光往越姜那边望了一下。 白日对着他战战兢兢惶恐不安,夜里倒是睡得酣甜,抿嘴嗤笑一下。 孙颌摸着胡须的手停顿一下,悄悄瞥主公。 主公对越姜,欢欣至此?只是看着她的马车也能笑上一笑? 而且,前些日子的不快不悦,气压低沉,今日傍晚不过往越姜那走一趟,再回来就没了。 孙颌心里复杂,从前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主公会对一女子欢喜至此。 当然,不是他不乐得见,主公身边往后能有贴心之人,他当然是乐见其成的,只是……越姜似乎不大乐意亲近主公。 这反倒是不大美了。 长此以往,最后只怕主公也被磨得没了耐心,两人变得互相折磨。 这不是孙颌想见的,他不想主公被儿女私情所扰,朝中诸多事宜,往后还赖主公多分心神呢。 所以他希望主公与越姜之事能像打战一般,速战速决。 再不济,也得是快刀斩乱麻。 他咳一声,清清嗓子,低声,“主公,可是思慕越姜?” 裴镇挑眉,乜他一眼,不说话。 说什么废话,他不是早有察觉?尚在阜宁之时,先生便屡屡眉目微妙,如今倒是明知故问了。 孙颌接着道:“那对于越姜,主公作何打算?” 裴镇依旧不说话,乜着他想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孙颌只得再往下说:“颌以为,如今您与越姜无名无分,是以越姜常行躲避之举,无可苛责。不如,您早日将越姜娶入府中。” 如此,越姜便不好再躲避了。 也不该再躲避了,为人妇者,敦伦和乐,侍顺夫君,乃理所应当。
第33章 裴镇瞥着他, 在孙颌这句话之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依旧瞧不清心思的摩挲着手指。 看不出有没有对他的话上心。 不过眼神却因他这几句已是深上几分。 他目光不明的望向越姜马车的方向,眼睛里漆黑幽静。 指腹刮着指骨, 半晌, 才言:“然。” 他确实该娶妇了。 从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如今,倒是该考虑上几分。 眸光压到他身上, 他点着下巴,道:“此事, 便交与先生去操办。” 孙颌笑答:“是。” 为下者,确该为主公分忧。 …… 翌日, 越姜依旧是避着裴镇。 当日傍晚,马车进入城中, 歇于一家客栈。 入得客栈两刻钟后, 越姜门外传来敲门动静。 她抬眸看过去,等着来人说话。 “越姜可在?颌有事相商。” 是孙颌啊, 心下放松。 “在的。”越姜过去开门。 孙颌冲她笑一笑,入门来。 越姜斟上一杯茶水,请他落座,“先生何事?” 孙颌摸着胡子笑, “却是喜事一桩。” 嗯?越姜不解,何来喜事一说? 瞧清她的疑惑,孙颌和善笑着,言:“近来, 想必姑娘已知主公心意?” 越姜眸光微愣, 瞧着他不说话。 孙颌:“姑娘家世清贵,品行温美, 正堪为君妇。” 越姜目光更愣,对方不耐再遮遮掩掩,竟是直接便让孙颌下令要娶她了。 喉咙变紧,声音生涩,“先生过誉了,越姜不堪此名。” 更不堪为君妇。 但尚不等她说,便见孙颌笑盈盈,接着道:“是您过谦了。越氏朝中名臣,满门清直,又是,育得好女,裴越两家门当户对,正该结两姓之好才是。” 越姜如坐针毡,抿紧唇要拒绝,可孙颌来,就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的,他依旧是笑容和善,语序温缓的道:“姑娘不必再自谦,今早颌已着人快马加鞭回洛都,告与越氏一门。” “裴家族老也悉数相告,只待您与主公回了洛都,便过媒下聘,行成亲大礼。” 越姜双目更愣,直直瞧着他,难以再发一言。 他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说告知越家,便是与她说,她不是伶仃一人,她身后尚且有越氏满门,她焉能不顾越氏满门的前途与性命。 说告知裴家……裴家,越姜默然,裴家那些族老又算什么呢,不还是全凭裴镇一人所言!那些人难道还敢驳了他不成? 只要他想,那此事便不可能不成。 “至于其他礼节之事,您不必担心,一切自当以最贵重的来,断不会委屈了您。”孙颌又道。 越姜依旧是一言不发,她能说什么呢?她什么也说不了。除了答应,她能做何?还能看着越家全姓被她牵连? 不想再听他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越姜目光垂下,“越姜知道了,一切……” 声音顿上许久,才再次发出,这回的音调变得有些哑,“一切便按先生所说去办。” 不想再应付他,她深觉头疼,揉着额角道:“我有些累,不如先生先回去,改日再议,可行?” 孙颌心知她也该消化消化,点头,“那姑娘先歇着。” 他退出去。 …… 他走后,越姜一直是原来那个姿势,久久未有动作。 许久后,她撑着额头,再次揉起头疼不已的脑袋。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越姜咬唇,心想早知如此,当初在到达军营时,他第一声说过要她走后,她定然就毫不犹豫的马上离开了! 如此,便不会再有今天这回事。 她抵着眉心气道。 但气过了,便是满满当当的无力。 这不过也是气话罢了,当时的境况,她一人出了他的营地,不过是羊入虎口,陷入另一个险境罢了。 也好不了多少去。 越姜长长呼吸,吐出心中闷气。 但,心中苦闷并无消失,依然梗在那。 坐卧皆是难安。 抿着唇走到窗户边,她失神的望于街巷里来来往往的人群。 战事才平几月,来往之人脸上清瘦至极,皆有苦色,看得她又是失落。 正出神,门外又有了敲击声,越姜的心一提,捏紧窗户边框,不愿前去开门。 怕又是孙颌,更甚者,这回是裴镇,她此时谁也不愿意见,只想一个待着。 “姑娘,晚食已好,该用膳了。”是左霆的声音。 越姜的紧张并未消除,不愿去开门,只轻声道:“着人送我屋里来罢,我不下去了。” 嗯?不下去?左霆看一眼她房里。 挠挠脑袋,他去禀与主公,“越姑娘说不来,要在屋里用膳。” 裴镇半眯起眼睛,敲击着桌面,不来……是与他置气? 想了想,忽然起身,亲自往她这来。 “开门。”他敲上房门。 听是他的声音,越姜背过身去,盯着街巷之外,只作听不见。 给谁开门也不想给他开门。 “开门。”隔上几息,又是一声。这回敲在门上的力道重了些,声音也略有提高。 越姜绷紧手指,依然不想回应他。 他如此强势,她更加不想见他,怕是一见,便是心烧火燎的怒气,说出什么让她追悔莫及连累家里的气话来。 如此……那她生生闷气还不行? 越姜更加抿紧嘴角,浑然不去理门外又唤起的一声喊她开门的声音。 叫了她三声,都不理人,裴镇几乎气笑。 便有如此不愿?当日那姓徐的上越家门,难道她也是如此? 裴镇的心情变得不大好。 立足片刻,没有再开过口,便这么目光不定的立于她房门之外。 …… 门外没有了敲击声,但越姜也没有听到脚步离去的声音,心不由得提起,他这么站在那,要酝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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