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再开始时,局势便峰回路转。大分队攻势再起,长矛兵筑起的防御阵线成功拖慢了天分队前压的进度,此时短兵又及时补空,两个持镗钯的士兵直捣天分队的阵法内部。 望楼上,谢淮安的目光落在陆之瑶身上挪不开。为便于出入军营,陆之瑶早已将之前风风韵韵的衣裙封箱,如今一身袴褶,束起的腰肢更显纤软如丝,英英玉立往沙场边一站,便是这营中最惹眼的秀色好景。 沙场上的大分队愈战愈勇,七个回合下来,竟是仅失掉两局,大比分赢得了比赛。 场外的陆之瑶和宋念连蹦带跳欢呼起来。严行、罗勇和大分队的士兵将二人簇拥在众人中央。距离遥远谢淮安自然是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的,他只看到人群中的陆之瑶笑靥如嫣,满面生花。 谢淮安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骚动似要压抑不住地冲出胸口。他也说不清是沙场上大分队近乎神迹的作战表现让他热血沸腾,还是日思夜念的陆之瑶在一群男人之中的众星捧月让他拈酸。 总之谢淮安便突然想做些什么。 他在望楼上负手踱步,来来回回,蹙了眉一句话也不说。 陆之凡登时心脏极轻微地一痛,他便知谢淮安定是内里不快。他什么也没说,垂着头,落着眼皮子等谢淮安的反应。 下面的欢呼庆祝已近尾声,士兵们皆回了营房稍事休息。毕竟营内的训练工作任重道远,比武大赛过去便是过去了,日常练兵仍要继续。 沙场上已空无一人。谢淮安方停了脚步,兀地望向陆之凡,没头没尾地问:“你妹妹她喜好何物?” 陆之凡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吓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再抬眼看谢淮安的样子颇为严肃认真,便磕磕绊绊道:“没留意她平时对何物格外上心啊……若说喜好……唔……兔子罢。” “兔子?”谢淮安不解,“这是何意?” “字面之意。” “蹦蹦跳跳爱吃萝卜爱吃菜的兔子啊?” “嗯。白的。” “哈!”谢淮安抚掌开怀,“这有何难,你一会儿去营地外面的草窠逮一只给朕,朕要送给她。” ……陆之凡扶额,心道早知便说个简单些的了,花花草草蚂蚱蝴蝶,哪个不比兔子容易搞到手。可陆之凡岂是认吃哑巴亏之人,即便对面站的是的当今圣上,他也要想法设法让自己先舒坦了。 “大哥啊,真诚是永远的必杀计,礼物非得是亲手去搞才具意义。即便对方不知情,您自个儿不也落得个实心实意吗?”陆之凡为了配合自己所说,摆出一脸诚恳地哄劝着。 谢淮安略微一怔,随即盯了陆之凡半晌,悠悠地道:“你可曾喜欢过某个女子?” 陆之凡的心被狠狠掐了一把,抬眼对上谢淮安的眸子,一字一句:“有过。” 谢淮安看他极是认真,竟咧嘴笑了:“罢了,我且随你一道去捉兔子。” 二人下了望楼出了营,往东奔着一片草木繁盛的地带边走边寻摸。当然光靠瞪着眼睛找是很难找到兔子的,陆之凡寻的是兔子的爪印和粪便。爪印须得清晰,粪便须得呈蝌蚪状黑色,则说明此地野兔较多。 走出近十里地,陆之凡才找到一片兔子活动频繁的草场。他和谢淮安又找了两条趁手的木片,挖洞制作陷阱。 谢淮安在皇宫出生长大,何时吃过这种苦头,挖了几铲子就喊累扔了木片,坐到一棵大树下乘起凉来。 谢淮安肯随他出来,又在大太阳下不哭不闹地走了十里,便已是他最大的诚意了。陆之凡不敢再逼,只得自己撅着屁股一铲子一铲子的往下挖。 偏偏谢淮安坐在树下也不得安生。 “二弟,挖好了没?” “没。” “动作太慢了!小心朕……小心我治你的罪。” ……伴君如伴虎,史书果真诚不我欺。 陆之凡心下烦躁,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快了快了!挖太浅兔子会跳出来的。” 好容易挖好了洞,陆之凡便拉着谢淮安躲在不远处的草丛中。 “我就坐这树下不行吗?”谢淮安锁着眉头,望着草丛里爬进爬出、蚊虫交飞的景象,嫌弃地直咂嘴。 “兔子看见人就不出来了。大哥你到底想不想抓兔子了?”难得有机会让谢淮安听自己的,陆之凡还不极致发挥? 谢淮安无奈,谁叫全天下的女子任君挑选,他就只偏偏喜欢他陆之凡的妹妹呢?全大乾的人都在传,他们的国君不近女色。宫中因他不娶正妻亦不纳嫔妃,皇帝“不行”的流言满天飞。 谢淮安苦着脸,一边用手扇着蚊虫一边寻了个相对清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大哥你别动啊,兔子看到这边草丛里有动静也不会出来了。” 谢淮安乖乖放下手,狠狠瞪了眼陆之凡,索性合上眼闭目养神。 不大会儿工夫,兔子还没等来,却等来了一身包。野外的虫子可比京城的残暴的多,谢淮安和陆之凡穿着衣衫的地方都被咬透了。 谢淮安又忍不住动起来。陆之凡虽也颇觉不适,但为了能让堂堂一国之君遭受蚊虫叮咬之难,他咬着牙佯装镇定。 他自打穿过来,系统便告之他的生死与当朝天子的心情息息相关,是以他想法设法拼命读书,终于成了谢淮安的幕僚智囊,终日跟在天子身边。他捧着谢淮安,帮他处理国事,排解心中郁结,生怕他有丁点儿心情低落。 直到谢淮安倾心于陆之瑶,他便认了自己的无能为力。爱情之事,非得两情相悦不可。 眼下难得谢淮安虽□□上辛苦,心情却没受什么太大影响。为心心念念的姑娘准备礼物,总是心情愉悦的。陆之凡还不借机使劲搞他? “大哥,不能动啊,吃点儿苦头才能尝到甜头。为了我妹妹的兔子,坚持住啊!”陆之凡凑到谢淮安耳边悄声道。 谢淮安又将这口气咽下了,满头包的望向不远处的陷阱,只盼着兔子能快点儿来。 忽然,前面的草丛窸窸窣窣飞快开出一道小路,“噔~”路到陆之凡挖的洞那儿便消失了。 “逮到了?” “八成是,去看看。” 二人跑到陷阱跟前,往洞里一看,果真有两只长耳朵在动。陆之凡伸手进去揪住耳朵将兔子拎了出来。 “甚好甚好,当真是兔子。我们且回去,将它送给阿瑶。” 阿瑶……也是你叫的?你们之间的关系到了喊昵称这步了吗? 陆之凡腹诽,将兔子举到谢淮安脸前:“大哥你看,这是灰兔子,我妹妹喜欢的是白兔子。” ----
第74章 大哥给你逮的兔子 = 什么?! 谢淮安手捏着下巴,盯着那只灰兔子上下打量:“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不是白的,能算月白。” 陆之凡抬手甩了兔子,对着谢淮安仍是表现出一百万分的诚意:“大哥,对喜欢的女子,切记,唯有真诚动人心啊!” “哎你别扔啊……啧……”谢淮安惋惜地看着那只灰兔子跑远的背影,暗自嘀咕,这兔子屁股一撅一翘的不是也挺可爱,陆之瑶怎就偏偏非得喜欢白兔子呢,“不行让严行找些沙场画线的白色颜料染一染……” “大哥!”陆之凡突然肃了脸,一字一句不容置疑,“套路切莫用在我妹妹身上。” 谢淮安被陆之凡倏忽的正色吓到了,怪不得来之前阿令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后来才颇具深意地提了句陆之凡是护妹狂魔,要他小心为上。想来自己方才那一番颇具糊弄意味的话惹恼了陆之凡。 谢淮安二话不说,大义凛然地往方才二人蹲的草丛里走:“走!接着等!今日朕誓要逮住一只真正的白兔子!跟上!” 二人在草丛里埋伏到傍晚,陷阱里分别逮住了黄兔子、黑兔子、棕兔子和花兔子,就是没有一只白兔子。 谢淮安低声骂道:“这鬼地方不会就没有白兔子吧?” 陆之凡不以为意:“大哥,耐心点,白兔本就罕见,罕见才珍贵。不过从遗传学角度来说,既然这附近有各色兔子,也就定会有白色兔子。” “这里并无外人,你怎么总喊大哥,该不会想借机占朕的便宜?!” “嘘,噤声。又有东西掉进陷阱了。过去看看。” 当陆之凡从洞里掏出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兔子,谢淮安万分欣喜,一把就拽到了自己怀里:“可算被朕逮到了,快回营地送给阿瑶,天都快黑了,她这么久见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陆之凡鼻子冷哼一声,没理会谢淮安便扭头往军营走去。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居然敢如此待朕。”谢淮安嘀嘀咕咕抱着兔子忙不迭去追陆之凡。他哪敢耽搁,这荒郊野外,天又马上黑透,陆之凡若真想将他扔下岂不易如反掌,只要轻功一起,谢淮安说啥也撵不上。 天愈发黯淡了,只看得清前面两步距离之内的景物,隐约似乎还能听到远山上传来的动物嘶吼与应和。谢淮安于陆之凡身后拉紧了他的衣带,磕磕绊绊行走在这枝繁叶茂的群山之中。 二人借着火折子的光亮总算是平安回到了营地所在的山坳。再走一段,远处密林中便看得到点点灯火。在距大门尚有二里地的时候,谢淮安便将陆之凡怀里的兔子拽到自己怀里。 不错,起先确是谢淮安抱着兔子,可没走出两步他嫌那兔子太沉,且总是动来动去不受控,便将兔子塞回给陆之凡。这一路黢黑崎岖山路,陆之凡一手擎着火折子,一手抱着兔子在前面蹚路,倘遇路况不佳,又得返身提醒身后的谢淮安注意脚下。 陆之瑶在比武大赛之后便没见谢淮安和陆之凡了,本以为二人许是在房内有要事商议,就没过去叨扰。晚饭时间仍是不见二人踪影,陆之瑶就到二人营房内去找。守卫士兵称二人早上离开了房间就再未回来。 陆之瑶有些心急,绕着营地寻了整整三圈也没见着人,就去城门口的守卫那儿问,这才知二人比赛结束后便出营往东边山里去了。 二人并未骑马,行李也都好端端摆在房内,定不是离营回京了。可这黑灯瞎火的,又是这么个偶有野兽出没的深山幽谷,陆之瑶难免惶惶不安,这二人一个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一个是当朝天子,谁出了事都是天催地塌的灾殃。 她在房内实在坐不住,索性去营地门前等。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可算看到不远处影影绰绰闪烁着一星亮点。那亮点越来越大,大到她一眼便看到了火光里的陆之凡和谢淮安。 陆之瑶飞奔到二人跟前,气鼓鼓道:“你们跑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嗯?” 谢淮安装出一脸委委屈屈,揪着耳朵拎起手里的兔子,献宝似的捧到陆之瑶跟前:“你二哥说你喜欢兔子,大哥去给你逮兔子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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