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瑶看到那只白兔子明显一怔,当初沈庸也是这样给她兔子的,那只兔子也是通体雪白的毛绒绒一团。 沈庸啊沈庸,她以为她忘记了,猛地再想起来心尖那儿还是会隐隐的疼。 谢淮安看陆之瑶愣在那儿不接兔子,以为她是惊喜到不敢相信,便又晃了晃手中的兔子:“不接过去吗?逮了整整一个下午呢!” 陆之瑶方觉自己的失态,忙将那团毛绒绒双手接下来抱在怀里,轻轻抚摸起来。 她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望向城门之上,守卫正在换岗,无人注意这边,欲跪谢皇恩。 谢淮安早已看出她心意,在她有所动作之前抢先上前扶了她的双臂:“别跪。小心为上。” 陆之凡剧烈地咳嗽起来。 陆之瑶不以为意,只是又谨慎向四周望了,压低了声音对谢淮安道:“怎么也要谢过陛下这份厚礼,臣女何德何能能获陛下如此抬爱。” 谢淮安瞪向陆之凡,那眼神分明透着浓浓的嫌恶。聪慧如陆之凡,却只当自己瞧不透,仍面带笑意地杵在原地。如此长林丰草,又黑天摸地的,谁知谢淮安会不会忽而起什么歹意,护妹狂魔怎会独留陆之瑶一人和一个男人在此地?管它这个男人是谁,天王老子都不行! 谢淮安无计奈何,又不好在陆之瑶面前直接命陆之凡回避,只好转身背对着陆之凡,不看他那笑里飞着刀的眼神。 “阿瑶,你可是拯救朕的大英雄啊!朕怎么谢你都不为过。” 阿……阿瑶……还拯救……大英雄…… 谢淮安这句话在陆之瑶看来,满是读不懂。听闻荒山野岭极易遇上不好的东西,圣上莫不是这回中邪得更厉害了? “阿瑶,朕在与你说话。”谢淮安本以为陆之瑶听了自己方才的话会受宠若惊,至少也会有那么点欢喜,可眼下他从陆之瑶脸上只看到了困惑,困惑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怜悯。 “阿瑶”回神,借着火光上下打量了谢淮安,衣衫已被草木的枝条刮破,脸上亦遍布大大小小的红包,向来妥帖溜光的头发也毛躁起来,加上方才说的话又大正常,定是在深山里遇到了什么邪物。 陆之瑶又想起了沈庸。今日甚是奇怪,怎地一面对谢淮安便会想到那个人,短短几分钟,已是第二回 。 如此陆之瑶再看向谢淮安的目光,多少多了几分温柔婉顺。 “陛下实在过誉了,为大乾效忠乃每个子民的责任。倒是陛下您,日后还是应以自己的安危为重,风险之事不应再做了。” 那眼神在谢淮安看来,受用极了。他笑意更浓了,正欲开口再说些赞誉之词,却被一旁的陆之凡打断了。 陆之凡故技重施,又是干咳又是嗽了半天嗓子。 “二哥你怎么了?可是嗓子不舒服?”陆之瑶这才将目光转向陆之凡,手上又轻抚起兔子的脊背。 “我们走了十里路去逮兔子,日头又高又晒的,连口水都没喝,嗓子早就冒烟了,不仅如此,午饭晚饭也都还没吃。”陆之凡连珠炮似的。 “啊!对呀!”陆之瑶一拍脑门,“大哥二哥真是辛苦了,快点随我进去歇息吃饭。” 谢淮安被打断了话也不恼,反正有陆之瑶方才看自己那一眼便够了,加上肚子也实在太饿,早些吃饭休息也好,好有力气为阿瑶准备其它礼物。 翌日,整个天机营所有分队的训练计划皆参考大分队的执行,陆之瑶和宋念亦全权负责所有士兵的饮食、力量训练、阵法训练、个人技能等。大分队由垫底队一跃成为排名第一的亲军队伍,队员无不对二位指挥史佩服有加。 陆之瑶和宋念更忙了。陆之瑶将每种器械针对的不同肌肉部位、练习方法、时间频次写成小册子下发给各个分队,宋念则在日夜撰写她的《宋家武经》,里面详细介绍了不同兵种的应用场景和幻方阵的实操方法。 亲军人尽皆知,天机营与叛军的较量一触即发。全军上下都在拼命争抢时间,以求关键时刻,能以迅猛的速度助谢淮安稳住大乾朝堂,百姓免受战争之苦。 谢淮安在天机营待得日日开怀,便迟迟不肯走,陆之凡提醒他几次了,说阿令一个人撑不了太久,再装下去迟早露馅。谢淮安确也不是见色忘义之君,不过是他觉着眼下朝堂正乱,八王爷蠢蠢欲动,皇帝不事早朝,正和这些人心意,他们定不会再来乾华殿找不痛快。 可拖也拖不了几日了,回了京城,入了深宫,谢淮安怎会再有机会与陆之瑶像天下千千万万年轻男子和女子这般,互送最朴素的礼物,说最实在的话,做最普通的人。 谢淮安离开天机营之前,亦想再送给陆之瑶一样特别的礼物。 ----
第75章 密谋礼物 = 谢淮安格外珍惜离开营地前的这几日。 白日里,陆之瑶在沙场旁监督操练,他便立于望楼之上默默注视,凝瞩不转。 日落后,他又跟着陆之瑶到营外的草场上喂兔子,乐此不疲。 宋念听闻陆之瑶曾跑丢过一只兔子,又看她说起时眼圈泛红,就让严行连夜做了只兔笼子送给陆之瑶。 于是蓊郁的草场上,谢淮安撅着屁股吭哧吭哧拔草,陆之瑶再将这些草塞进笼子。哦,是像极了小夫妻在喂养他们的宝宝,谢淮安想着便笑出了声。 喂饱兔子,二人也不急着回去,便坐下来看星星、斗蟋蟀,或者随便谈些什么。谢淮安极少提及朝堂冗务,只讲他小时的趣事,也偶尔会说到谢淮宁。大多数时候,陆之瑶都托着下巴专心听着,谢淮安边讲边看向她的眼,那眼中的一汪碧水若有神力似的,直引得人挪不开眼。 有时谢淮安亦会做些与他身份不符之事。比如昨日他偷了伙房中一只已被宰杀且收拾妥当的鸡,藏在怀里悄悄带出了营地,拉着陆之瑶一口气跑到几里开外的一条小溪旁边,架了火将鸡烤来吃。 陆之瑶怕他身娇肉贵适应不了如此粗鄙之食,吃了若是闹起病来,地远山险又缺医少药,使龙体染疾这个罪名她可担待不起,于是拦着不让他吃。 谢淮安可怜巴巴望向陆之瑶,又直说多烤些时候保证没问题,陆之瑶实在拗不过,只得点头答应,条件是仅此一回,下不为例。 陆之瑶当谢淮安如沈庸一般,荒郊野岭被不知底细的邪祟沾了身,天黑了害怕入眠,渴望人陪。一国之君的身体康健可是关系到天下安、社稷稳的要事,是以谢淮安疯,她便陪着一起疯,生怕谢淮安一个人憋在心里加重病情。 陆之凡见陆之瑶日日陪在谢淮安左右,以为她已将沈庸放下,准备好接纳另一个人了。 “你每天晚上跟他出去干嘛?”这日陆之瑶正在营房之外端了个饭盆给那兔子洗爪子,陆之凡班主任似的,突然无声无息出现在陆之瑶身后。 陆之瑶明显吓了一跳,手上的兔子差点儿掉到地上。随即她撩起盆里的水甩向陆之凡:“退退退!吓人鬼退去!” 陆之凡迅速反应,腾挪闪转,身子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下来竟是滴水未沾。 站稳后,笑嘻嘻又将方才的话问了一遍。 “我问你每天晚上跟他出去干嘛?” 陆之瑶轻叹了口气,苦了脸颇无奈:“陪他啊!他毕竟是为了给我逮兔子被脏东西沾上了,看他疯疯癫癫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不然你以为我想啊?哪句话说不妥了再弄死我……” 陆之凡心下疑惑:“他被什么沾上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就是那种鬼啊祟啊的,荒山野岭阴气重不是常有。” “他告诉你的?” “这还用告诉?他从逮兔子那日回来就奇奇怪怪的,老是说什么我是他心里的光啊希望我开心啊之类,还有他看我那眼神也绝非常人,总让我感觉有点儿……魔怔。” “那你觉得他为何找你?” “那他找谁?跟严行说那些有的没的发泄心中的情绪不合适吧?营里其他人他就更说不着了。我人微言轻,又是女子,自然是最合适的倾诉对象。” 陆之凡心情复杂。以护妹狂魔而言,他并不想陆之瑶当什么劳什子破皇后,后宫只一人的皇帝万无一二。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未免太委屈。他妹妹应该肆恣自在的生活。可自己若想活命,谢淮安的情绪也不能不顾,况且抛开皇帝这层身份,谢淮安也算是个良人,专一、宠妻、情绪稳定。 眼下听陆之瑶的意思,她对谢淮安并无风情月意,不知她是仍未忘了沈庸还是压根儿对谢淮安无动于衷。倘是前者倒也还好,时间会冲淡一切,若是后者,便任命罢。反正他陆之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将妹妹往不爱的人身上推…… 陆之瑶见陆之凡怔在那儿半晌没吭声,面色又不复以往的嬉皮笑脸,再回想方才陆之凡问她的话,憬然有悟。 “啊二哥,是不是我不该跟他走那么近?怎么说他也是一国之君,日后哪天他顿觉失言,该不会杀了我罢?” 陆之凡哭笑不得:“不会。不过你现在才觉悟是不是晚了一点?” “若有此风险,我日后跟他保持距离便是。” 陆之凡暗自叫苦,谢淮安眼下正是孔雀开屏的时候,日日眉欢眼笑春风得意的,倘陆之瑶待他突然淡下来,谢淮安岂不得大闹情绪?情绪再稳定的人也受不了心爱之人的忽冷忽热啊,到时自己这颗心脏非得疼得万箭穿心不可。 即便如此,陆之凡仍是不紧不慢吐出几个字:“阿瑶,你真心待他便是。” “你们在聊什么?”谢淮安的声音幽幽地从二人身后冒出来。 主仆一个毛病,走路一点声音都不出,没礼貌。陆之瑶心里嘀咕,面上却笑意盈盈:“回……大哥的话,我只是给兔子洗洗爪子。” “哎这种糙活让你二哥干就好。”谢淮安用脚将饭盆推到陆之凡脚边,又扭脸对陆之瑶道,“借一步说话。” 陆之瑶本可以憋住不笑的,可好死不死一抬眼正撞上陆之凡那哀怨又带着几分不甘的目光,像极了被极品婆婆拿捏住的小媳妇。 “哈哈哈哈哈哈哈!”陆之瑶笑得前仰后合,跟着谢淮安走了。 “阿瑶,先别笑了。大哥后日便要走了,你明日无需监督士兵操练,随大哥出去一趟,严行那边已经知道了。”谢淮安将她带至营地墙边一偏僻处。 要走了?就是说二哥也要回京城了,他们兄妹虽是一见面就要争闹,陆之瑶到底还是舍不得陆之凡离开。 “这么快……”陆之瑶不禁喃喃,眼底明明白白写着留恋。 谢淮安见她郁郁,心疼的同时亦有一丝暗爽:“你随我们回去可好?朕特赐你一个礼拜休沐。” 陆之瑶闻言略微一怔,随后摇了摇头:“还是算了,营内将士起早贪黑练体排兵,眼下正是士气大振之时,我倏然跑回去休沐,恐于亲军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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